顺着王昭君指引的方向,魏海东和呼韩邪一路飞奔,此时他们恨不能肋生双翼,立马飞到白雪身边,皆在心里不住祈祷:“白雪!你不能有事呀!一定要等着我们!”
终于,隐隐听到前面传来了打斗声,魏海东和呼韩邪顿时精神一振,运足了脚力,向着声音的方向赶去。这一路寻过来,他们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心里的焦灼与不安随着他们迈出的每一步不断叠加,他们甚至不敢有任何猜想,只是紧绷心神不放过周围任何的信息。前方的打斗声,让他们的心猛地揪紧,是白雪吗?好杂乱的打斗声,是不是白雪很危险?呼必焰是不是同白雪在一起?魏海东,呼韩邪不敢再做多想,全力赶到了打斗的地方。
果然,前方被一群黑衣人围困在圈内的,不是白雪是谁!但见白雪的身上斑斑点点缀染血迹,不知道是染上黑衣人的,还是她自己受了伤。此刻护着白雪的呼必焰身上明显挂彩多处,行动已是迟滞吃力,险象环生。
仿佛老天故意要与他们作对似的,还来不及等他们冲到黑衣人的外围,战局突发异变。阿忠趁着呼必焰举剑刺向一个黑衣人时,竟然发出一枚暗器打中了那黑衣人的穴道,黑衣人顿时僵在那里不能躲避,呼必焰的剑一下就刺进那黑衣人的体内,阿忠紧接着又双手齐发,左手三枚袖箭射向阿威,右手三枚袖箭,分射向白雪的喉、胸、腹,意欲一招夺命。呼必焰的剑还不及抽出,暗器已是带着蓝汪汪的流光呼啸而来,那袖箭,俨然是已淬上了剧毒的。
若是平时,呼必焰要抽剑击落袖箭还是轻而易举的,可是现在体力透支灵敏度大降,要是抽出剑来格挡袖箭的话,定会迟上一步。呼必焰心中骇然,立马撒手丢开剑,同时转身把白雪往自己身侧拽,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替白雪挡下袖箭。
魏海东、呼韩邪大惊,情况突变得太过快速,两人顾不得多想,同时如离弦的箭扑向白雪。不管怎样,决不允许让白雪在他们的眼前受到伤害,白雪不可以有事啊!
可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弩机发射的速度。眼见着毒箭带着蓝光如流星般,就要在他眼前生生带走白雪和呼必焰的生命,魏海东目呲欲裂,悲愤的怒吼在他胸腔内咆哮却冲不出喉咙,似要撕裂他胸膛般不断膨胀。他不愿见到自己最不愿见到、最不能接受的场面,却又不能移开自己的目光半分、不能放弃一丁点的逆转的希望。
呼必焰已经尽全力地想要挡住毒箭,可是三支毒箭到了他们身前突然又都爆裂出两只小箭,九支箭完全把他和白雪笼罩住,避无可避。呼必焰虽然心感绝望,却仍然不愿放弃地环紧白雪,给她尽自己最大能力的保护。惊吓过度的白雪只能迷迷糊糊地依在呼必焰的胸前,眼角却惊见支支袖箭齐齐地掉转了方向,险之又险地与他们擦身而过,箭尾拐弯时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似是在不满地抗议。呼必焰也发现了这怪异的一幕,目光惊疑地追随着那些袖箭。
魏海东、呼韩邪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睛随着那些毒箭的轨迹看去,却见到半空中有一个拳头大小、黑色的的球状物呈抛物的轨迹往上飞,几支毒箭快速地向那黑球靠拢,射向阿威的几支袖箭也同时飞向那黑球。转瞬间,就听到“叮叮当当”几声轻微的碰撞,袖箭全粘上了那黑球,黑球也停住了上升的运动,似是失了依托,带着袖箭扑哧一声掉落在地上。
魏海东和呼韩邪没空去深究那黑色的怪球是什么东西,它又是怎么出现的,他们迅疾地跃到呼必焰身边,挥动宝剑,出其不意地就放倒了靠里圈的两个黑衣人。
“大哥!”
“海东!”
呼必焰和白雪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又见到魏海东和呼韩邪从天而降,不由惊喜交加。
阿威走近落在地上的黑球,只见他伸手在黑球上不知怎么弄了一下,黏在黑球上的袖箭都散落开,黑球也似是穿了衣裳似的变了颜色,阿威捡起那个怪球揣进怀里,抬头看见白雪他们惊疑的目光时,不由露齿一笑,解释道:“这个东西和阿忠的连环双飞箭是子母套,是阿忠双飞箭的克星。是我偶然所得,想不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阿忠的秘密,只是阿威在无意中获知,本来阿威知道后也是不放在心上,因为窥探到人家的秘密就去钻研人家的克制招数是阿威所不屑的,即使那秘密是他无意间得到的也一样。只是后来一个机缘巧合,他竟然得到了阿忠的双飞箭锻造材料子母套中的母套,既然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阿威就收藏了起来,而今日,却用它救了他们和自己。
魏海东当然知道阿威是淑贵妃的人。可是,好像刚才却是阿威救了白雪与呼必焰,这是为什么?魏海东虽有疑虑,但现在不是纠结阿威身份的时候。见阿威已经结束了关于神秘黑球的话题,也不再追问,只是与呼韩邪、呼必焰把白雪严密地护在中心,严阵待敌。
然而,待他们要找阿忠算账时,却发现,阿忠已经悄悄地溜走了。魏海东冷冷地环视了下周围的黑衣人,威凛的目光,震慑得黑衣人怯步后退,“你们都走吧,回去告诉淑妃,她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他并不打算大开杀戒,毕竟这些人也只是奉命行事,并非个个都是大恶之人。
一众黑衣人岂能不认识魏海东,他一到场,众人已是退怯,更何况,他们也发现了阿忠已经私自逃走了,他们干吗还傻乎乎地卖命呀!他们互相交流了下眼神,都默契地“呼啦啦”遁了个干净。
“我的天!雪儿受伤了!”呼韩邪才不去管那些黑衣人,他最关心的是他的雪儿。白雪一身的血迹斑斑,早让他看得心惊胆战,此时一细瞧,发现她竟是真的受了伤。看着白雪肩窝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呼韩邪一颗心揪得发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魏海东闻言一惊,忙转身细瞧,入目是一大片的红色,红得让他心都颤了起来。虽然呼必焰为白雪点穴止血了,但是厮打中受到牵扯,伤口已又扯开了,衣服上那些已经微干颜色变深的旧血渍上,又覆上颜色鲜红的新血,触目惊心。
“白雪,你怎样了?”魏海东心疼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更多的是后怕。
白雪微微摇摇头,其实已经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刚才性命攸关,高度紧张下,身上的伤痛也忽略了不少,如今一放松,她只觉得身上已是没有了一丝力气,疼痛的感觉也从强迫的压抑下重新迸发出来,无尽的虚弱感如潮般淹没了她,一时之间,却是开不了口,只能无力地倚在呼必焰身上。
魏海东剑眉拧成了一团,轻柔地抱起白雪,“忍着点,我们先回黑虎寨,给你治伤。”
白雪一直紧绷的神经,在魏海东抱起她时,完完全全放松了下来,她把头倚靠在魏海东的肩上,这个男人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暖,这么舒适,她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入鼻的还是她熟悉的阳光味道。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直深深眷恋着这个怀抱。
“我没事!”白雪缓了一口气,虚弱地展开笑颜,想要安抚几个男人不安的情绪,却不知,她那苍白的笑脸,令几个男人更是心疼与愧疚。
“我们快走吧!”呼韩邪实在担心白雪还能忍多久,忙催促道。
“走。”魏海东抱起白雪疾步就走,呼韩邪、呼必焰紧随其后。
阿威怔怔地站在那儿,自那些黑衣人撤走后,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自己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可是他们的眼中好像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存在。刚才还是一起同舟共济,生死与共,这一刻,却是如同两个世界的人。阿威自嘲地笑了笑,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与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自己会被人忽略,会被人遗忘,也是怪不得人的。虽然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阿威的眼神却忍不住关切地跟随着魏海东抱着的人儿,在心里道:自己“曾经”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杀手,从现在起,不,是从自己把刀不再对准白雪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重生了,不会再过那见不得光的生活,白雪姑娘,我一定会生活在阳光下的,一定!
虽然,已经习惯了与人冷淡,和被人忽视,但是自己会试着过好另一种生活,哪怕不会再有人对自己笑,哪怕不会再有人问自己过得开不开心,哪怕再不会遇到会不顾自己安危舍身替自己挡剑的人,哪怕……另一种生活自己得花多长的时间去融入,自己都不会放弃的,阿威心里默默地下着决心,眼神变得温柔。因为,在他的心里,有个女孩,会一直在鼓励他:阿威,你要为自己而活。正当阿威想悄悄地走时,突然,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牢牢地拉住了他的脚步。
“阿威!”白雪虚弱的声音如风飘渺无力,听在阿威耳中,却是让他心神一震。
白雪抬眼看着魏海东,眼里写着请求,继而又转为了解、信任的坦然。
魏海东了然地停下脚步,转身朝阿威喊道:“阿威,一起走吧。”
“我?”阿威有些迟疑,他原以为,自己对他们而言,应只是一个过客,甚或是局外人,自己也是这样说服了自己,打算这样来接受,可是,那个女孩却没有忘了自己,她把自己从过去的生活中拉出来,现在,是要带上自己一起走吗?她没有把他一个人落下?
白雪看着阿威,眼里盛满了真诚:“阿威,真心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阿威看着强忍着痛楚亦没有一丝不耐的白雪,心中思潮翻涌,复杂难明。
“快走吧!白雪需要尽快疗伤,你就不要再磨蹭了。”呼必焰走过去,搭上阿威的肩膀,使力拍了拍。
“嗯!”阿威努力忍住心中那股想要涌上眼眶的酸溜溜的感觉,毅然举步,随着他们一起赶往黑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