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斗室内,光线不是很亮,魏海东和呼韩邪兄弟,静静地等着白雪的到来。
这是阿威为他们见面方便,挑的一间平时没人注意到的荒芜了的小房子。为了更好地隐蔽形迹,屋外都没有打扫,荒草凄凄,门破窗烂,屋内倒是收拾得很是干净,门窗的豁口处,从里面用些黑布遮拦着,致使屋内光线不足,有些幽暗。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特意放轻的、急促的脚步声。随着门的打开,白雪和王昭君先后踏进门来,跟在后来的阿威则从外面把门关上,在外面为他们把风。
不等坐下喘口气,白雪就急着开口问道:“海东,皇上要昭君明早面圣,册封公主,你们说,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谁也无法预知是好是坏,不管怎样,皇上既已下旨,昭君姑娘就必须上殿面圣。”不是魏海东要说这废话一样的话,实在是未知的事情叫人难以预测。
白雪担忧地看向昭君:“现在皇上还不知道答应嫁给邪子的人是昭君,等明天一上殿,皇上见到了昭君,不知会有何反应?”
众人一时无语,天威难测,实在是很难轻易说出宽慰昭君地话来。
王昭君一进门,满怀期待的目光就落在呼韩邪身上,她现在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全然的交托给呼韩邪了。
呼韩邪接收到王昭君的目光,心里一窒。从他答应为了帮助她而娶她,从他看着白雪的眼中流露出欣慰、赞赏、和希冀,他的肩上就实实在在地担起了一个担子,这副担子很重。明天,万一刘奭见了王昭君立意反悔,自己又该如何?
心里不免有些焦灼,他转头看向白雪,却见白雪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呢,那眼中是全然的信任。
他不能让昭君伤心,更不能让白雪失望。思索片刻,抬眼看着大伙儿道:“我觉得,昭君明日不妨上殿时拖延一下,让皇上等急了,不,是让皇上等不下去了直接赐婚,届时,有满朝文武百官作证,皇上就反悔不得了。”
大伙儿都觉得也唯有如此了。
白雪扭头对王昭君道:“昭君,你可要记住,一定要等皇上亲口下旨,才可以上殿。”
“昭君知道了。”王昭君应着,双眼不离呼韩邪,眼神深情缱倦,柔得能滴出水来。
“呼必焰,我们先回去吧,让呼韩邪和昭君姑娘再聊聊。”魏海东握住白雪的手,把她揽到身边,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
呼必焰随着站了起来,朝自己的哥哥调笑道:“大哥,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陪大嫂说说话。”
一声“大嫂”让昭君红透了脸。呼韩邪瞪视过来:“你乱说什么!”眼角余光忍不住偷瞄了下白雪。
白雪却在一旁眉眼弯弯地也跟着起哄:“呼必焰哪有乱说嘛,反正昭君是嫁定你了,早叫几日又何妨,是不是,大嫂?”说着,忍不住乐得“咯咯”笑。
王昭君又羞又喜,红着脸啐道:“疯丫头!”
呼韩邪看着笑嘻嘻的白雪,虽知道她是真心诚意地为他们高兴,可是自己心里却是沉重如斯,直致涩痛。
魏海东一众都离开了,屋里就剩下王昭君与呼韩邪。王昭君静静地站着,呼韩邪离她这么的近,她只觉得心儿跳的都乱了规律,想要打破这令她窘迫的气氛,却又找不到话说。
呼韩邪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王昭君,说实话,王昭君真的很美,可是,就像白雪说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可以再接受另一个人吗?他犹豫着,开口道:“昭君。”
“嗯。”昭君脸更红了,头也垂得更低。
“你,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吗?”
昭君羞怯地点点头。
呼韩邪忍不住提醒道:“其实我们那里比不上这中土富庶之地,常年累月都过着迁徙漂泊的游牧生活,外面的流言虽然夸张,却也是十有六七的真实成分,你,可了解?”
王昭君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呼韩邪的眼睛道:“白雪都告诉我了,不管天涯海角,昭君都愿意跟随单于。”
看着王昭君眼里的坚定,呼韩邪暗暗叹口气,轻轻地拥她入怀,近似呢喃道:“你放心,既然答应娶你,我就不会让你吃苦。”
王昭君靠在呼韩邪宽厚的胸膛上,她的心是满足的,她相信自己所依靠的这个男人,一定可以给自己幸福的。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而且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这样,你还会愿意跟着我吗?”呼韩邪的声音有些苦涩,心里的那个女人,他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可以不让王昭君吃苦,但是做不到全心去爱她。他不想瞒她,现在,她若要做出选择,还来得及。
“是白雪吗?”王昭君却一点儿也不吃惊,因为她早已经知道了。原以为,呼韩邪会瞒着她一辈子的,对呼韩邪的坦诚,王昭君感到很欣慰,果然,自己认定的人,是这样坦荡、这样有担当的一个男人。这样的好男人,自己怎么会后悔跟着他呢!
“你怎么知道是白雪?”呼韩邪吃惊地拉开一些距离。
王昭君浅浅笑着:“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我就察觉到了你和魏海东对白雪同样深沉的爱,只不过,魏海东对白雪的爱,像一道狂风巨浪,霸气十足。而你对白雪的爱,却像一井深潭,表面幽静实是深不可测。”
呼韩邪太过惊诧了,想不到王昭君的心思如此敏锐,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明明知道我喜欢白雪,你为什么还愿意嫁给我?”
王昭君不再羞怯于与呼韩邪对视,她诚挚地看着呼韩邪,眼里的眸光温柔似水:“因为,我也喜欢白雪呀!呵呵,能让女人也喜欢她的女人,我想也只有白雪了。她那么善良!”王昭君突然笑了起来,眼眸中却是氤氲了迷离的水雾,“你相信吗?白雪那傻姑娘,为了我,竟然愿意舍让魏海东。”
王昭君的话让呼韩邪一脸的恻然:“舍让魏海东?”虽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故事,但是,看王昭君那又感动又心疼的样子,他的心也不由揪成一团。
“是呀,那次白雪死缠着我,问我喜欢你们中的哪一个,我一时忍不住就逗她说我喜欢海东,结果,看她明明难过的要死,却是强撑着保证一定会让海东带我走。好傻哟!”
“我能相信,因为她是白雪!”呼韩邪心痛莫名。
“我知道,白雪已经深入你心,如果你能轻易忘记她,就不是重情重义的呼韩邪了。况且,你们的爱那么纯洁,连霸道的海东都可以让你默默喜欢白雪,我又怎么能嫉妒白雪留在你心里呢?”
“谢谢你!”呼韩邪一时只觉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言语在此时是那么的无力。
“昭君相信,总有一天,呼韩邪心里会有两个女人,而且一样重要!”王昭君眼中焕发出灼灼的光华,毫无虚伪毫无掩饰的爱慕和坦然的信任,那么自然地流露出来。
呼韩邪心内不无感动,如此美好的女子,不在意他的心里驻着另一个女子,就这样全然地爱慕着他,不管未来会怎样,他都应该去疼惜这个女子的。呼韩邪忍不住再次拥住她:“昭君,请你给我时间,一定会有那一天。不管那一天的到来要等多久,我都会好好待你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