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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阿达原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联邦公民。就和很多利达雅人一样,生在利达雅州、长在利达雅州的阿达,在利达雅州最大的森林公园找了一份工作——一名园林工人。每周工作3*24小时,其余四天休息,工作福利比照政府职能部门的公务员。可以说,这是一份相当轻松的活计。他还贷款买了一间二手的小木屋,屋子并不大,两层高,里里外外也就100来平,他花了三天的时间修葺了整个屋顶,然后将整个地下室清理出来当作仓库,以后的日子里,他又陆陆续续的在屋子里挂上他从森林公园内拾回来的各种‘战利品’。这让他的木屋很像是古老传说中的猎人小屋。不时的,就有一些社区里的孩子偷溜进去探险,这给阿达额外的增加了一些家务活。屋子外,是一个10平米的院子,他在院子里栽上自己喜欢的花草和灌木,这些花花草草让他很是费了些心思,有一些是从森林公园中找到的种子,有一些是他从市场上买来的,将这块花园插满到几乎无处落脚地步,花了他整整两年的时光。幸好这些心血没有白费,至少他没有被社区的那些主妇们评上一个‘史上最恶的园艺奖’。院子里面还养了一条名叫波波的古牧犬,波波的狗舍,也是阿达自己手工制作的,相当不错,至少波波很喜欢。

这个阿达一手打造起来的家园,除了还缺少一个女主人和一堆小阿达之外,几乎完美无缺。

虽然,木屋里没有配上住宅视讯,也没有一台冰柜、烤炉、或是三温暖浴室,但阿达已经对自己的生活相当的满意了。

可是,这种无忧无虑、惬意自由的生活在一次偶然的意外事件中被带进了地狱。

大概是三年前,又或者是五年前,具体时间,他已经记不太得了。他只记得,那天是个暖和的日子,他牵着波波去社区附近的超市买一把万能钳子,用来替换掉原先的那把急着退休的工口钳。就在他拿着新钳子,自信满满的走出超市,打算回去车间一展拳脚之时,一伙来自火星的匪徒兼小偷驾着运钞车闯入了超市,将超市内的所有人挟持做了人质。

如果按照一般恐怖事件的发展来说,持有人质的匪徒们会向警察开出条件,然后警察在和匪徒的不断扯皮中,伺机营救人质。当最后匪徒们失去了耐心意图杀害人质,那么警察的突袭也就顺理成章了。

或许会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死去,但有谁会在乎吗?

超市内的匪徒们高举长枪大炮,一副人质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死一两个人质,他们不在乎;超市外的警察们晃了晃手里《关于打击恐怖活动草案》,对匪徒的要求视若无睹,只要不担责任,死个把人质匪徒,他们并不在乎;坐在办公室里的保险公司理赔员指着保险合同中的反恐条例,笑着说,他们也不在乎;将整个超市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无孔不入的记者们,更是舍生忘死地突破警察的封锁,只要能拍上一些染血的视频,谁死谁活,他们更不会在乎……

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只关心最后的结果——是匪徒们奇迹般的击溃警察的包围圈,然后大模大样逃走,还是警察又一次英勇无敌的击毙所有匪徒,然后警察局长和市长斗法、抢功劳、发表新闻发布会。

俗话说,世事不尽如人意者,十之八九。

无论是超市外面的警察们,还是对超市内的匪徒们,又或是电视前面躺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的观众们来说,事态的演变,快得令人诧异。

对阿达来说,也是如此。如果我们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会不会低声安慰身边发抖的年轻女人?……阿达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为了争取时间,警察一方的谈判专家希望匪徒能够展现风度,释放一名人质,最好是女人或者孩子。

然后匪徒们为了这个奇怪的名额,居然产生了争执。

再然后,阿达发现自己身边的女人在发抖。于是,阿达很礼貌的低声安稳她。这要在平时,阿达最多得到一堆卫生球加上几句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评语,然后他就会默默地走开。但是,谁会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开怀大笑。

这一下就糟了。

作为人质放声大笑,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可疑的行为。做出可疑行为的家伙,一定是可疑份子。任何可疑份子必须第一时间抹杀——这是匪徒头子二十年来的匪徒生涯总结下来的经验教训。匪徒们也很好的贯彻学习了这一经验教训。于是匪徒们朝着两人开枪射击。

接着,阿达抱着脑袋爬到了地上。

再接着,睁开眼,畏畏缩缩站起来的阿达见证了奇迹的一幕——所有开枪的匪徒都奇迹般的倒在了地上;而他和身边那个诡异的女人,看上去毫发无伤。

紧跟着奇迹的,是噩梦。

因为枪声和尖叫,立刻引来了警察的突击。全副武装的警察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警惕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他们可以看见人类,麻醉枪的枪口从每一个目标的胸口掠过。不过,他们冲进来快,退出去更快。一群黑衣大汉猛的迎了上去,只见一阵电闪镭鸣,警察们一个个被放倒在地,然后像沙包一样被扔了出去。

阿达完全不记得当时那个女人和他说过些什么,他只能依稀记起她说话时的样子,那眼神、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孩子看见了一只正在流浪的吉娃娃。

唉……

阿达叹了口气。他掐掉手里的烟头,然后伸手摸出腰间的万能钳子,把通风口的螺栓上紧。每个月他都会来这里清扫一下通风口里面的沙子,然后在这里享受一只一个月才能抽上的香烟。

基地是禁烟的。这对阿达这个老烟民来说,很是苦恼了一段日子。他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在基地里面找到一个‘不禁烟’的地方。当他第一次被派到这里修通风口时,他知道,自己找到了那唯一的极乐净土……。收拾了工具箱,阿达握着铁门的门把,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通风室内的摆设,再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烟味的空气,然后转身走出通风室。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哎……又要再等一个月了。阿达的叹息声很快就随他的脚步消失在通道里。

而阿达没有看见的是,就在他转身锁门的时候,一抹流光从通风管道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在通风室内飞快的弹射了几周,然后迅速的绕过他的脚跟,贴着他的脚边向基地的更深处逸去。

流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走廊两边亮滑如镜的墙壁上弹射,很快就从基地顶层窜进了第三层,并在第三层的角落中,找到了关押安吉拉和罗拉的房间。

房间外有两个基地的执勤人员,看守着大门。

修犹豫了一瞬,然后决定先去找罗拉。

罗拉正在检查整个房间的设施结构,刚摆弄起这面正对着床位的落地镜,只见金光一闪,一张熟悉的脸,从镜子里浮现出来。

“修……”罗拉连忙掩住嘴,吃惊的看着这位死党。两只眼珠子直直的,好像要瞪出来一般,下巴也仿佛被卸掉了固定用的螺丝,让她毫无形象的张大了嘴巴。

修就像是刚游完泳一样,从着平静无波的‘水面’上脱身而起,附着在他身上的银色‘水珠’整齐划一的回归到镜面中去。

“喂。回神了。”见罗拉整个人处于半神游的状态,修毫不留情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

“痛,痛,痛!”回过神的罗拉捂着额头,“很痛咩!”

“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修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缺少行走辅助器的他,保持直立的姿势对他来说还是相当吃力的,特别是这种时候,能节省的体力就不要浪费。

在这方面,罗拉的思维要比安吉拉清晰的多,小丫头总是把精力贯注在愉快的事情上,对于那些让她难过甚至痛苦的事情,她的大脑就会自动拒绝思考。

“今天早上,因为安吉拉在我家过夜的关系,我们聊的太晚了,以至于错过了班车。所以我就提议用滑板带她上学。”罗拉直接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平静的叙述经过,“在路过西维尔速食店的时候,安吉拉提议说,要给你带个三明治,呃,特辣的那种。那我就说,好吧,顺便给我带一个。于是我就把滑板停在路口的拐角处。然后那群人就出现了,很突然,就好象凭空出现的一样。他们抓住了我和安吉拉,然后带着我们去了安吉拉家里。也许他们是要找什么东西,不过没有逼问过我和安吉拉,更没有刑讯什么的,就只是在屋子里翻了一阵,就出来了,听声音,似乎还把威廉姆斯的餐具给砸了,哦,那不重要。再后来,后来……,后面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就在这里了。”

修注意到罗拉的几个奇怪的用词方式:“凭空出现”,“找东西”,“醒”。

从他们出场的方式,加上罗拉对他们的印象,还有清除罗拉记忆的方式上来看,对方也不是普通人。至少,不全部是。

比起“找东西”这个烂借口,修看家里,那些几乎就像是拆迁公司留下的痕迹,这些家伙比起找东西,更像是在找人。肆无忌惮的绑架、明目张胆的搜索,显示了这伙人丝毫不畏惧联邦政府的强横实力,以及贯彻任务的胆量和决心。在道尔家里有可能够引起这种组织的关注和出手的,只有他和牛仔两个人。

修自问,和自己有关系的,只有反联邦政府的新人类联盟,和联邦军方附属组织,修者联盟。新人类联盟虽然实力强横,但他们绝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而修者联盟已经有一名卧底分子跟在他身边了,也太不可能。

“那么,就是牛仔那头的……”

罗拉见修许久没有出声,拍了拍修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沉吟。

“安吉拉人呢?”

“她在对面的房间里。你先在这边等一会,我先把安吉拉送上去就来找你。”修抬手将腰间的手炮扔了过去,“拿着,如果我十分钟后没有回来,就得靠你自己了。”

刚说完,修立刻化作一团金光消失在落地镜中。

“喂……。”罗拉刚想拉住他,可是只捞到几束光辉。温暖的触感从指尖滑过,被掉了队的几点金光闪了闪,就立刻从罗拉的手里窜进了镜子之中,消失不见。

“切~这算是亲疏有别么?……”罗拉翻了翻手里的镭射手炮,轻轻打开保险栓,双手持枪,对着大门做了个瞄准射击的姿势。

“呯~。”罗拉嘟着小嘴,吹了吹枪口上并不存在的硝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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