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地方,我们姑且称它为被遗失的大陆,也许……它曾经真的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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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一个被赋予的新生命都是尊贵的,奥古斯塔的誓言依旧存在,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统治者也必须这么做,所以甫出生的小公主在她刚满一个月的庆典之后便随着编派的队伍流落到了一个边远的小镇。
那里虽然偏远却很富饶,但生活在那里的平民们并不富裕,可说是穷的连树根都可以拿来吃。为了生活,每个人都得拼命的干活,是的,即便是五岁的幼童,也得在父母亲的带领下,挣一口属于自己的食物。
贫富差距的悬殊,令这个地方的人都卑微的几乎伏虎于地,去****着那些尊贵的脚,讨要着可以维持温饱的活计。
薇拉在这里生活了七年,懵懂无知的脸上,过分消瘦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细瘦的手此时被一只干枯的皱纹遍布的大手引领到了一个摆在店门外的面包摊前,在那名老女佣的指导下,仔细看着那些金黄松软的面包,努力记住老女佣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明天起,这项买面包的任务就要由她亲自来完成了,完成不好的话,就会被女主人打,会没有饭吃,所以她必须要努力的去记住那些飞快从老女佣嘴里冒出来的单词,即使她并不太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记的住吧,薇拉,你已经七岁了,不能再任性下去,明白了吗?”老女佣拨了拨包裹住薇拉头发的灰蓝色布帕,很认真的看着她。
“是的,萨奇密女士,”薇拉懂事的点点头,在老女佣的注视下,开始挑选在自己看来几乎都很好吃的面包。
“不不不,这个不行,你看,这里已经缺角了,那样会让人以为是被狗啃了……啊,这个也不能要,硬邦邦的,你是想买石头给主人们吃吗?……哎,这个也不行,太白了,明显的就是没烤好……。”
“嗨嗨嗨!我说萨奇密女士,”一旁的店主开始生气了,“如果你对我个人有意见,我们可以搬张椅子坐下来好好谈,你这样说,可是会严重影响到我的面包们得到更好的归宿的。”
“噢,抱歉,巴特先生,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这孩子以后就要工作了,我是在教她,当然,如果巴特先生以后可以帮着点,我将会很乐意的在上帝面前为您祈祷的。”
薇拉低垂着头一直很认真的挑选着可口的面包,对于他们的“讨论”只能报以沉默。
一直等到店主气呼呼的走了,薇拉才指着篮子里堆叠整齐的面包,仰头看向那张遍布皱纹的枯瘦的脸,细声问道:“萨奇密女士,这样可以吗?”
“我看看……,”老女佣低头检查过一遍篮子里的面包,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吩咐薇拉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蹒跚的迈上阶梯,进店里付账去了。
薇拉松了口气,乖乖的抱着篮子站在原地等候,难得的偷了会儿清闲。
挂于门上的铃铛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薇拉循声望去,看的有些失了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后疾驰而来的马车和那一团的混乱。
直到有人惊慌的尖叫传入耳际,薇拉才茫然回神,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手肘上立即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连着一篮子的面包都被突然的冲力撞翻在了地上,翻滚的金灿面包弹跳着四散开来,沾了灰泥污渍,已经失去了原先的诱人色彩,变得不再好看。
“啊,我的面包!”薇拉忍痛慌忙爬起,一只只追赶着还在滚动的面包,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早已煞白一片,盈满眼眶边的泪珠儿滚动着几欲掉落。
路人们惊魂甫定,纷纷谴责着那辆已经做出紧急刹车的马车主人,也有一些人将同情的目光转向还在拼命捡着脏面包的瘦弱女孩身上,其中当然不乏瞧热闹的。只是众人皆袖手旁观着,谁也不敢上前多管闲事,顶多给予了几声怜悯的同情和叹息。
薇拉抬手擦掉眼眶里还来不及掉落的眼泪,咬着唇拼命忍耐着有可能会冒出来的啜泣,细小的手拼命的捡拾着散落的面包,现在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那些会要人命的面包来的更重要了。
妈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薇拉的头脑一片混乱,满眼的面包还有那些凌乱的脚都在眼前晃着,让她头晕目眩。嗡嗡作响的耳朵一直回响着那些人对于新主人家的不善评语以及看戏般的言论,担心、害怕、恐惧都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了她的一张小脸上,越慌越乱,连手指头都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再也抓不住那些松软的面包了,直到一声难以置信的熟悉尖叫才倏然带动了她的心弦。
“啊,我的上帝,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女佣的脸被眼前的景象气的扭曲变形,一把抓起还在拼命捡拾着脏面包的小女孩,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谩骂在看到薇拉满脸的泪痕时,倏地停了口。
“对不起对不起,萨奇密女士,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薇拉慌乱的擦掉脸上一直拼命往下掉的眼泪,很努力的以着平稳的声音祈求着原谅,“我会好好工作,我会偿还这些面包钱的,请您帮帮我,不要告诉主人……我会听话的,我会很听话的,请相信我萨奇密女士……。”
“喂!”
还在哆嗦着声调讲着原谅话语的薇拉被猛然插入的一声不悦语气打断,瑟瑟发抖着仰脸看向眼前看起来就很尊贵不凡的少年以及被揪着耳朵跟随其后的青年。在那辆马车的旁边,还站着一名神情阴郁的金发少年,让陡然正视过去的薇拉吓的又立即缩回了所有目光,瑟缩的低着头不敢应答。
“安尼斯少爷,安尼斯少爷……我不敢了,这只是意外,真的,意外……啊!”一身狼狈不堪的青年立即被那火爆少年一脚踢翻在了地上。
“快道歉!”
“可是安尼斯少爷,她只是一个……。”
“少说废话,快给我道歉!”
“是是是!我道歉,我道歉!”
被特制的缀满宝石的小短剑戳着屁股的青年忙不迭的应着,抬头看向同样睁着惊惧眼睛看着他的薇拉,心里顿时一团火上来,语气上自然也不会有多客气了。
“对不起了小乞丐,请你原谅我先前的无理行为。上帝会保佑你的!”
薇拉被他的这句道歉话吓呆了,不管怎么说,贵族家的少爷要马车夫向平民道歉,别说周围围观的路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就连历史上也没听说过有谁开过这个先例的。
就在薇拉不知所错的时候,火爆少年又踢了一脚那个青年的屁股,呵斥道:“给我起来好好驾车,等回去了再收拾你!”随后瞥了她一眼,扯扯嘴角,便回身朝站在一旁静静观戏的金发少年走去。
“这下你满意了?”
因为离的不是很远,薇拉很轻易就听到了那名金发少年宛如来自地狱的阴沉声音,原本就哆嗦个不停的身体更是颤抖的如同风中残烛一般。
好可怕,这难道就是贵族家小孩天生的气势吗?薇拉已不奢望能得到面包的赔偿,只想远远的躲离这里,越远越好。
她只是薇拉,小小平民,如果还想好好在这里活着长大,就不能惹麻烦,妈妈的忠告犹言在耳,她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尽量的蜷缩着自己,让自己显得很不起眼,就像那些躲在墙角里拾荒的小孩们一样。她只庆幸自己并不是其中一员。
但是另一项残酷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去面对。薇拉悲哀的看着满地的狼藉,想着还要怎么请求老女佣的帮助,就听到远远传来了一阵马蹄铁有规律的“踢踏”声。
随着路人的退避,一辆装饰豪华到近乎奢侈的白色马车以着绝对抢眼的姿态出现在了以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古道上。
戴着黑色礼帽,留着两撇卷翘胡子的马车夫优雅的轻拉缰绳,回身点了几下头,便利落的跳下驾驶座,走到门边,微倾身恭敬的打开了马车门。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名五官柔和、轮廓清晰漂亮的小男孩踩着马车所附带的踩梯轻轻跳了下来,举手间皆带着贵族家从小就培养起来的非凡仪表和一脸不动如山的从容神色。
薇拉觉得自己见到了天使,就像教堂里所绘的那些壁画一样,让她舍不得眨眼。
小男孩微扬眉,淡色细柔的微卷短发下,一双清透的灰色眼睛就像是装满水的玻璃瓶,泛着淡淡的星点光芒。他静静地来回瞧了一遍现场,隔着满地的面包见到正对面两个同样出色的少年时,几不可见的微微压了下睫羽。
不知道这后来的小少爷要干什么,薇拉直觉的朝后退了一步,躲在了萨奇密老女佣的脚后,但一双眼睛依旧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上,像猫儿一样的窥探着。
周围吵杂的声音也在那么一瞬间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