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小村落,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让他们不得不立即选择离开。
薇拉小心照顾着病中的尤卡,低落的情绪也因为尤卡的高热不退,而一直持续着阴霾。
对于那些村民的反应,疑问是有的,但尤卡的情况不容许他们做更深一步的了解,也许到了下一个村落,就可能知道一些原因了吧。
薇拉想着,冰凉的手指抓紧身上唯一的一件毛皮大衣,躺在车椅上的尤卡红热着一张脸,就连起初的呓语呻吟,在此刻里也已完全只剩下了粗浅的喘息。
靠在马车门边的薇拉,怔然仰望着另一扇车窗外的灰白天空——细雪还在飘,冷风依旧刮着凌厉的刃片,仿佛没有边际的雪白山脉,一直持续的延伸着。
失败了吧……如果让梅丽尔夫人看到现在的自己,一定一定会感到很失望……
薇拉第一次为自己的鲁莽决定而感到后悔,更多的是对尤卡的歉疚,这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贴身侍佣,事实上,就像她的姐姐,一直一直,从在思兰的那张床上醒过来看到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有着甜美笑脸的女孩。
那是她永远也奢望不到的毫无负担的真挚笑容。
“凯瑟琳妈妈,你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的,对吧?”薇拉喃喃着,仿佛可以透过那扇几乎被冰凌所掩盖的车窗,看到久远以前那张已经开始在记忆中模糊的脸……
啊,该死的鬼天气,忽然让她感觉好想哭了。
薇拉咬住下唇,如黑水晶般的眼睛泛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果然还是不够成熟啊,如果可以更坚强一点的话……
“咔——咚!”
薇拉倏然回神,警惕四顾,才明白是马车的颠簸而带来的晃动。暗暗压下心底的忐忑彷徨,起身跪坐到尤卡身旁,小心的为她掖好滑落的被角。
看着熟睡中的甜美容颜,那不自然的红晕依旧在灰暗的光线中异常的鲜艳夺目,其实只是一场小病,却有可能会因为缺少医药而让她病情加重继而失去宝贵的生命。
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能事先考虑到天气的多变,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窘迫的局面了。
难道就真的束手待毙了吗?
不!
薇拉直起身,原先还哀伤的漫着泪雾的眼眶在轻眨过后,换上了冷漠决然的静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寻找到另外一条出路,尤卡已经病倒了,我不能再一味的选择沉默下去,而任由另外一个伙伴去承受着这样的恶劣气候驾车前行。
我是薇拉,是布伦丹老师一手带出来的值得让他骄傲的学生,像这样冰冻的天气,只不过是老师布置给我的另一项作业而已,而我所需要的只是运用起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去克服,然后完美的结束这一切。
但是……思兰没有冰冻,没有霜雪,如果要算的话,就是这白雪皑皑的世界有点像每天晨曦里的迷雾。
浓稠的像牛奶一样的白雾,用什么办法才能驱散呢?
薇拉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的蓝狮先生(或者小姐)。
如果那些面具人真的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们的行踪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也会不会……
薇拉蓦地捂住了嘴巴,不敢多想下去,内心已经为这个有可能的可能性而感到雀跃了。
如果他们真的藏匿在这里的某一个地方注视着他们,一个邀请或者公平的绑架又算得了什么?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继续活下去而更让人值得怀抱感恩的心情去膜拜上帝对他们的怜悯了。
“加文,快停车!”薇拉来不及多做考虑,立即扬声喊住了还在风雪里驾车的加文,相信此时的他即便在再怎么厉害,也早已冻的够呛了吧。
疲累的两只马匹因为突然的紧束而踢踏着马蹄嘶鸣,加文抖落身上的积雪,快速跳下马车到车门边站好,小心的从外面打开了一条缝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急于窜入温暖车厢的冷萧寒风。
“薇拉小姐,是不是尤卡病的更严重了?”
回头看了一眼尤卡,薇拉安抚道:“尤卡很好,暂时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需要下车去确认,你先带着尤卡继续往前走吧。”
“什么!这怎么可以?”加文立即制止了她预备打开门的动作。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即便是他一人,也不敢保证可以活着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她一个小姑娘又会有什么办法?只是不想拖累他们吗?这理由太可笑了!
“好了加文,我不想多做解释,你解下一匹马给我,然后带着尤卡继续前行,我会很快追上来的,”薇拉瞧见了他眉宇间隐隐露出的不悦神色,立即对天发誓:“我向上帝保证,我会平安追上你们的,放心吧加文,没有人会比我更懂得生命所存在的意义的。”
加文静静的注视着她,从那双坚定的墨色眼眸中瞧出了这个小女孩的固执与倔强,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只得退让了一步,“如果需要的时间不长,我可以跟你一道去。”
面具人的存在,薇拉就是不想让加文知道自己是要去找他们谈交易,才让他们先行一步的,而且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知道她的目的,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绑在车上,然后继续前行。
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造成的错误,就该由她自己来承担,不应该让他们继续跟着她这个不称职的主人一起受罪。
“不用了,我自已一人就行,”薇拉断然拒绝。
“我坚持!”加文郑重而道。
薇拉一愣,黑亮的眼眸直视着他,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什么。
“好吧,加文,我现在只说一次,你,带着尤卡走,我,不喜欢你跟着我,听明白了吗?我不喜欢你跟着我,那会让我感觉自己像罪犯一样被监视着,我有我自己的要做的事情,如果你处处限制我的自由行动,请相信,我一定会把你赶出我的‘地盘’,不计任何代价!”
如果都这样挑明了他还要继续坚持,薇拉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加文当然不可能白目到那种程度,虽然对她这么做的动机依旧存在质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再度退让了一步,因为她是他的主人,至少现在是。
“好吧,薇拉小姐,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丢下你一人不管,尤卡我会照顾好的,只要你尽快回来,我们一定可以走出这里!”
薇拉隐隐捏紧了双拳,面上却是一派的平静安和。
“加文,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尤卡还在生病,马车继续前行的话还有可能寻到一线生机,在这里等我回来只会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你难道就忍心让她继续被病痛所折磨吗?上帝不会原谅你的自私和残忍的!”
“上帝也不会原谅我抛弃你一人在这里活活冻死!”
“够了!加文!”濒临临界点的薇拉蓦然怒吼出声,难得的冲他发了脾气,还狠狠一脚踹开了马车门跳下去,站在了足以没过小腿肚的雪地里,接受无情风雪的洗礼。
加文因为她的突然举动而踉跄摔倒在了地上,瞬间被冰雪掩了半身,脸上惊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