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都已经去更衣室换衣服了，为什么只有你还站在这里不动！”汉利问。
没有起伏的语调是最具威胁性的，薇拉不由缩了缩肩膀，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对她的不满与生气。
犹豫了一会儿，薇拉不得不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得到同意的概率微乎其微。
“汉利管家，我想……我可不可以不参加今晚的宴会？”
“不参加宴会？”汉利惊讶，纳罕的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来。
包裹在毫无美感甚至可以说是臃肿肥胖衣裙里的薇拉，不起眼到即让人过目就忘，尤其是，她还在头上扎着老气横秋的几乎能遮盖住全脸的蓝布头巾，除了半张脸还露出外面外，几乎已找不到任何值得让人喜爱的地方了。
“说说理由，”虽然答案已可预见，但他还是想问问她的想法。能参加宴会则意味着有可能攀上权贵，贫苦出生的小孩比任何人都要思想早熟，很早就已经学会如何懂得去讨好主人们借以获得丰厚的奖赏，她却在这推诿不前，这不得不让他去怀疑这小女孩的动机了。也许是以为这样会更引人注目吧，真是可笑的天真啊。
“……没……没有理由，”薇拉紧张的咬紧下唇，紧揪的手指微微的发着抖。
果然……汉利嘲讽的掀掀嘴角，道：“没有理由，我就不能同意你的无理请求，现在马上下去换衣服……。”
“汉利管家！”薇拉猛地喊出口。
因为太过突然，薇拉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紧张的心情可想而知，连接下来准备要说的什么都几乎忘光光了。
她知道打断别人的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尤其对方还是自己雇主家的管家，这间接的后果可想而知。
“对、对不起……，”薇拉嗫嚅着越发低垂了头，嘴巴几乎贴到了胸前的衣襟上。
还好对方并没有严厉的训斥她，只是沉默的氛围让薇拉越发无措起来，在重又鼓足了勇气之后，才深吸了口气，抬起脸目视对方。即便会被解雇，她也要走的心甘情愿。
“对、对不起汉利管家，请、请您原谅我刚才的无礼行为，”糟，一开口就结巴，这可不妙。薇拉抿了抿唇咽下一口口水润喉，畏缩着撇开了目光才重又开口道：“我只是太紧张了，只要一紧张，我就很容易出错，我……并不想给您或巴布朗老爷带来任何的麻烦……如果可以，我希望今晚的宴会只在厨房里帮忙……可以吗？”最后三个字问的轻又轻，薇拉怀疑如果不是出自自己的嘴巴，估计连自己都听不见了吧。
汉利沉默了一下，开口之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身走了两步，顿了顿，立即转身，颇具威胁的口吻道：“服从上级的命令就是你们第一个该学会的本能！请你记住，这里并不是你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拒绝工作的后果是什么！”
薇拉被那冰冷的话语吓的立即低了头，声如蚊呐，惴惴不安的应着：“知知道……会被解雇。”这无疑是最坏的打算，没有了妈妈的保护，她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就更别提那些答应妈妈的承诺了。
但是……总会有办法的吧……
“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的话，最好能认真去完成每一件事。相比于外面那些饥寒交迫的孩子，你可比他们要幸运的多了。只要认真工作，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记住，先前的那段话我也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但我同时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警告完了，汉利也不等她反抗，立即转身打开门，喊了一个女佣进来。
薇拉懵懵的被狠削了一顿，小脑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就感觉手臂被人重重的抓住，拖着就往那个更衣室走。
“啊？不要！放开我……放开我……，”薇拉惊恐的挣扎起来，满眼的惊惧让她的瞳孔猛然一缩，在扭打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汉利管家的惊讶以及不敢置信，但这些都不是她该去想的，而是即将被女佣拖着进更衣室的事实让她唯一的信念就是逃，远远的逃……
为了不影响其他三个孩子，在扭抓的时候，那名女佣干脆将薇拉转进了另一间衣帽间里，那是属于客人的临时更衣室，此时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只剩下薇拉的呼喊以及女佣累的半死的呼气声。
“你以为你一个小孩子能在这个地方独自生活下去吗？”那女佣重重的推了一把薇拉，将她摔在了地上，自己则一手插腰，一手摸着额发上的汗，呼呼的直喘大气。
薇拉紧紧的咬着下唇，不顾身上的疼痛，紧缩着身体躲在了落地衣架的后面，木质的衣架很厚重，挂着长短不一的狐裘大衣以及一些装饰的围脖和手套及其他东西，薇拉躲在其中，一时间还真看不到她的人在哪里。
外面传来了汉利管家的叫唤，那名女佣整了整衣服，才开门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时间便又走了进来，脸上原本的气恼瞬及换上了一抹甜甜的微笑，“来，薇拉，我不强迫你了，但是汉利管家要你快点换装，你应该听话，对不对？”
见她不说话，女佣掂量了下，才换了另一种口气道：“薇拉，如果你只是想让自己更引人注意，这个方法并不可取。实话跟你说了吧，巴布朗老爷的本意也是想将你们送出去，你这样做只会让人反感而已。”
“什么？你说……巴布朗老爷要将我们送走？”闻言，薇拉立即震惊的呆滞当场。她明白送的意思，因为在此之前的三年，她的那些小伙伴们几乎都是这么走出伯纳斯家的领地，离开这个小镇的。
还记得吉娜姐姐总是抱怨着说自己长的太大，如果能再小点就这么走出伯纳斯的话，可比做一辈子的下等人好太多了。
是啊，做下等人并不好，但是，薇拉同时也明白，想要过好的生活，所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妈妈并不希望她这样离开这里，而这也并不是她想要的，何况，她只是被雇佣的下人而不是奴隶，怎么可以被随便的赠予买卖？
女佣微微靠近衣架，蹲下身拨开了衣服，看向睁着圆眼发呆的薇拉，心念微动，不由叹了口气：“其实我很能明白你的想法，要是碰上一个恶劣的贵族，日子并不一定比现在要好。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巴布朗老爷的手段，如果搅了这个晚宴，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以及那些庄园里的伙伴们，没有一个人会有好日子过的，明白吗？薇拉。”
鞭打、责骂、关黑屋、不给吃饭……会……会是这样吗？
薇拉猛然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眼前长满雀斑却很认真的脸，心里的挣扎终于无奈的放下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害到到那群可爱的伙伴们。
“那么，如果没有贵族看的上我，我是不是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薇拉小心翼翼的问着。
“是的，你可以这么认为，”那女佣松了口气，为自己的说服力感到钦佩。反正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孩，即便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变成小天鹅，汉利管家的担忧应该是多余的吧？她想。
薇拉站起来，不再拒绝换装，不，应该说她已经没有权利拒绝换衣服，唯一能要求的就是自己动手，女佣也乐得自在，直接将衣服捧放在了她的手里，帮着拉上了围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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