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有什么用!你马上……。”
“……唔……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巴布朗老爷倏地住了口,看向人群。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正迟疑间,那道咳嗽声伴着喘息,再度支离破碎的幽幽传来。众人脸色骤变,齐唰唰的将目光调转了出声地……
抽气声顿起——他们都看到什么了?已经被夏尔宣布断气的小女孩,竟然奇迹般的又活过来了?!!
“我的上帝,这怎么可能?”
这一突然异变一时让在场的所有人无法反应,目光呆滞,一脸错愕的看着那因为剧烈咳嗽而难受的卷曲起来的小小身体发怔。
夏尔更是吃惊不小,他明明探过气息,也确认过脉搏不再跳动,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沉吟了下,夏尔立即蹲下身体,单膝跪地,伸手帮着那名女孩顺气的同时顺带测了测脉搏,真的重新在跳动了,虽然还很微弱,但生命的迹象重新复苏,这是毋庸置疑的!
“救……我……妈妈,好难受……薇拉好难受……咳咳咳……,”薇拉无意识的呓语着挥动双手,在她的世界里,自己就像是溺毙在了幽幽不见底的深海,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拖着她的双脚下潜、下潜……周围美丽的鱼儿成群结队着,她什么也抓不住,但她看见了妈妈,就在珊瑚礁那里对着她微笑……微笑……
【薇拉,答应过妈妈什么,还记得吗?】
【薇拉记得,妈妈要薇拉要好好的活下去,包括妈妈的那一份。】
【那薇拉做到了吗?】
【可是妈妈,薇拉好想你。】
【好薇拉,妈妈也想你,妈妈会一直一直看着你长大,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但不是现在,明白吗?薇拉。】
【妈妈……。】
【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去,看见那道亮光了吗?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薇拉回头望向那道朦胧的光色越靠越近,再回头却已失去了妈妈的身影,她不相信,急促的大声喊叫,挥动的双手拼命挣扎着要游向珊瑚礁,背后的光影却瞬间笼罩住了她,随即而来的浑身疼痛让她无法忍受的痛呼出声,脑袋像是要炸开般的痛楚让她没有办法昏睡过去,稀稀淡淡的光亮滑入眼帘,似乎有谁在她的眼前一直晃动着,还听到好多忽远忽近的惊叫声。
薇拉头疼的想要抬手抱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想要眨眼,好容易费了半天力气才终于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模模糊糊中终于看到了一直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那张漂亮到令人舍不得转移的天使脸孔。
高挑的眉,轮廓清晰的流畅线条,精致的五官立体分明,尤其那双灰色的眼睛,眼角微挑向上勾起,带着三分的冷峻、七分的柔色,端而不邪,幽幽散发着水璃的光芒,让人无名的安心,鼻端间亦若有若无的闻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温和气息。
薇拉瞬时放松了神经,“……我终于找到你了……,”薇拉扬唇朝他轻轻一笑,过多的失血,最终还是令她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
夏尔愣怔的看着她,突然一把抱起她瘦小的身体,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这样做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回到宴会厅里,将薇拉安置在了壁脚一张柔软的红套沙发里。
“薇拉!”“薇拉!”“薇拉!”
异口同声,原本是要一起工作的另外三个小女孩立即惊慌的围了上来。
夏尔看着那三个小女孩,释然一笑,“放心吧,她会没事的。你们谁能帮我弄些干净的纱布还有水来吗?你们的同伴需要先止血。”
“是!我们马上就去!丽贝卡就留在这里,内莉,我们走,”瓦伦反应快,立即带着另一名女孩跑出了宴厅大门。
被留在原地的丽贝卡泫然欲泣的跪坐在了椅前,伸手抓着薇拉的右手,将额头抵在了上面,“薇拉姐姐,求你,求你不要贪睡了,丽贝卡会害怕,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
夏尔沉默的站立一旁,内心的某处,似乎被什么给深深震动了。耳畔传来走动声,他侧身看去,是那名黑衣贵妇偕同着先前来找茬的少年以及另一名少年进来了。
“可怜的孩子,”梅丽尔站在沙发边上,注视着苍白着脸昏睡过去的薇拉,怜爱道。
“您好,夫人,”夏尔右手摁向左肩,礼貌的朝她微微弯了下腰。
“您是赫尔金家的少爷吧,”梅丽尔优雅的将双手交叠腹前,微笑着:“早年在莫斯朗见过您的母亲,您跟您母亲长的真像,尤其是眼睛。”
“是,”夏尔微笑着,有些涩涩然,“让您惦记了。”
宴厅开始稀稀拉拉的有人跟着进来,几人霎时沉默了下来。
“姑妈,”本就不喜欢沉闷气氛的安尼斯赶紧手长脚长的缠住梅丽尔的手臂,淘气的笑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安尼斯好想念姑妈做的慕斯派,都等不及要品尝一番了。”
“就想着吃,不想姑妈了?”梅丽尔宠溺的笑着。
“想!想!当然想了,我发誓!”安尼斯赶紧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发誓。
“你啊,真是永远也长不大,”梅丽尔没好气的点点他的脑门,拉着他的手朝站在身后的金发少年道:“泽纳西,你跟安尼斯先上马车,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会儿就来。”
“好的,姑妈,”从神游中回神,泽纳西从容的扬起一抹笑容,上前贴脸吻了吻姑妈的双颊。在经过夏尔身边时,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大步离去。
门口匆匆出现了两个小女孩,一个拿着一大团的纱布先行,另一个则端着水摇摇晃晃的跟在了后面。
“水,还有纱布,拿来了,”瓦伦汗湿的抹了把脸,将手里的纱布交给了那个漂亮的少爷。
“还是让我来吧,”梅丽尔温柔的接过纱布,抱起薇拉在侍从的带领下朝着附近的休息室走了去,三个小女孩立即跟在了后头随行,独剩下夏尔一人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担心害怕。夏尔颇懊恼的闭了闭眼,扫过陆续进来的人群,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宴厅,站在环岛水池前,透气。
柔色的月光轻拢淡色的身影,粉银镀上俊美的脸,泛起了一层透明的白,美的夺人心魄。
“赫尔金少爷,”悄无声息的人影从身后走出,汉利歉然的矮了半公分,“您的马车准备好了,我让我弟弟加文亲自送您过去。对于今晚的事,我深感抱歉,让您受惊了。改天我定会亲自备礼到府上致歉。”
“不用了,”夏尔重回了冷淡的态度,“我不喜欢人来打搅。马车在哪里?你带我过去吧。”
“是,这边请!”
走下高高的台阶,平整的白石道上,两匹白色骏马的后头,墨蓝的马车身很好的融入进了夜色中,不怎么显眼,是他最喜欢的夜行风格。
叹,这家主人几年来的拐带风格,还真是摸准了他的喜好了。
回头再度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庄园,夏尔扶着车门轻巧的上了马车。随着轻鞭脆响,马车沿着白石路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