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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字 伏

李氏,本家。

破旧的古宅内,随处可见勤劳的式灵穿梭忙碌的身影,更多的式鬼则四处晃荡,如同本家的巡逻护院。李羽芳跟在父亲后面径直走向主院,虽不止一次回到本家,路过大院的时候仍是忍不住以羡慕的眼光偷看在院中修行的同辈兄弟姐妹,能够留在本家修行一直是她最大的愿望。

各种各样的强大咒术,以及那些祖辈们仙去时为后代留下的战力超群的无主式鬼,虽然李羽芳拥有让同辈们羡慕的式神,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以她的能力召唤出来的式神分身,远不如一只身经百战的式鬼,否则也不会一个照面就被绝鬼吞吃掉。

李东旭向家主李东霆道明来意,算得上年轻有为的家主略思片刻,亲自带堂兄父女俩去见长老。对于本家的几位长老,李羽芳也不过是从长辈们的口中听到只言片语,大概上知道这几位是数百年来一直守护李家的式神,详细的长辈们不说,她也不敢问。

建在主院后面的大祠堂便是长老们的居所,正厅常年受香火所供奉的并不是李家先辈的灵位,而是五尊雕像。进入祠堂,一见到右边次位的昂然傲立的巨狼雕像,神经粗大的灵能少女指着它,惊呼道:“啊!贪狼!老爸,那不是贪狼吗?!”

李东旭想阻止都来不及,当下悔得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大嘴巴,对长老不敬那可是要受家规责罚的!别说是家主李东霆,就算几百年前的老祖宗复活,对眼前这几位都得毕恭毕敬的。

“呵呵呵……”贪狼像发出一串和善的笑声,从巨大的雕像中缓缓走出一位发色灰白的面容冷俊的青年。

“东霆(旭),拜见贪狼星君。”李东霆和李东旭见到青年现身,急忙下跪行礼,看得李羽芳一愣一愣的,呆呆地问道:“贪狼星君……你是贪狼?”

李东旭很想一脚把女儿踢回家去,省得在这里给自己找麻烦。贪狼虽外称是李家的式神,其实不过是借李家之手降予神力守正辟邪,李家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真神收为式神。

“呵,起来吧,自家人不需要如此大礼。”贪狼随和一笑,伸手微微虚托,示意李东霆和李东旭两人起身。

李东旭狠狠地瞪了李羽芳一眼,拉着女儿跪在地上,说道:“东旭教女无方,冒犯星君,恳请星君降罪。”

无视父亲想扁人的表情,李羽芳开口就是一句让李东旭险些当场吐血的话:“我好象在哪见过你,你真的是贪狼?”

贪狼哈哈一笑,指着长袍下摆正慢慢显现的水渍,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看着越来越明显的形状古怪还是五颜六色的水渍,李羽芳眼睛越睁越大,她想起来了,眼前的青年的确是贪狼,她五岁那年的夏天回本家玩的时候见过他,那片水渍就是她的杰作——多味雪糕外带她李大小姐的口水。

除了李家初代家主,历代子孙也不过是在画像上见过几位长老的相貌,即使得到召唤神力的子孙也未必就见过本尊,显然李东霆和李东旭是沾了这个粗线条的幸运儿的光,否则他们有生之年都未必见得到贪狼的真身。

“你不是被那个恶鬼给吃掉了吗?”李羽芳满脸问号地看着贪狼,把他问得差点就石化在当场,费了半天口水才给她解释清楚式神贪狼只是他神力幻化的一个分身。以她大小姐的天资,估计这辈子练到进棺材也没可能达到那实力召唤出他本尊,当然这话贪狼也不会明说出来打击她。

李羽芳还在消化有关式神的各种不同形态存在的知识,李东旭已站起身,依旧恭敬地问道:“星君,凭小女口述,东旭不敢妄下断言,不知星君是否知哓那鬼神确实来历?”

贪狼略一点头,正色道:“关于绝鬼的来历,我倒是从地藏王口中得知一些。他是初次来到人间,我也不了解他,但他的大哥你们在文献上可以知道一些。”

“暗黑邪炎之鬼神……”李东霆低声念了一遍,随即脸色大变,惊道:“难道他是千多年前出现的那个暗黑冥炎之鬼神的……”即使只有文献上记载的文字,当代家主仍感到阵阵毛骨悚然,这仇要是结下来,李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贪狼面色沉重地点头,下一句话差点把家主兄弟俩的魂都吓飞:“绝鬼的确就是千多年前那个霸鬼的弟弟,而且据地藏王所言,他们三兄妹如今都在人间。”

“什么?!!!”李东霆和李东旭同时发出惊呼,音量之大差点把旁边的李羽芳给震成聋子。根据文献记载,暗黑冥炎之鬼神出现在一千八百年前,凭一己之力几乎把当时的日本变成人间地狱,最后集合当地所有的驱魔师,在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将他打回地狱!

一个就够恐怖的了,这下子更彻底,一来就三个全来,难道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吗?

“那个家伙……又回到人间了啊。”最左侧的雕像发出低沉的声音询问,同时雕像前也出现一头似人立而起的老虎。字伏,李家五大式神之一,橘黄的毛皮带有虎纹,能够口吐火焰,自由操纵雷电的大妖怪。

李东霆和李东旭嘴巴都张成O形,不敢相信地看着漂浮在自己神位上的字伏,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次就见到两位现真身。

“字伏?”贪狼好奇地打量这位认识了几百年却没什么交情的朋友,平常连个屁都舍不得放一个的家伙,今天怎么转了性子,自己跑出来了。

“那个家伙在哪?”字伏的手紧紧按住左肩,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贪狼的眼神何等锐利,一眼就透过指缝看见焦黑的伤口,心惊之下,开口道:“你这旧伤,莫非是……”

字伏的低吼声更加粗沉,默认了贪狼的想法,理解到贪狼话中含义的李东霆和李东旭,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开玩笑的吧!?字伏可是大妖怪来的,还是同样能够操纵火焰,能把他的左肩烧得几乎变成焦碳,一千八百多年还好不了,那得是什么级别的实力?

牙齿磨得咯咯直响,粗喘几口气,字伏很快就冷静下来,身为大妖怪不仅有绝对的实力,还有与之对等的智慧。迷团般的妖怪字伏,第一次讲述了自己的来历,以及他左肩膀上的伤。

在那个神话流传的时代,九尾妖狐祸乱人间,生灵涂炭,枉死者不计其数,无数的怨念及对九尾妖狐的仇恨汇集到一起,诞生了妖怪字伏。一千八百多年前,九尾妖狐最后一次与人类交战后,重伤大败逃往当时的日本,而字伏也一路追杀过去,也就是在那时,字伏遇到了被九尾妖狐打开鬼门,随机招到人间的霸鬼。

没有人会知道,当时凶恶无比,势要毁灭世界的鬼神,其实仅仅是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发怒。一个由怨念与仇恨所生,一个回不了家而怒火滔天,字伏与霸鬼一碰面就大打出手,结果就是霸鬼的地狱业火在字伏身上留下一千八百年仍未痊愈的烧伤。

重伤逃回到中国的字伏本想养好伤再寻九尾妖狐,却在几百年前阴差阳错的被李家初代家主收为式鬼,之后受李家几代香火供奉洗去怨念之后,这才破格成为式神。

说起来,字伏心里也憋屈,为杀九尾妖狐而生却奈何不了它,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万里迢迢追到日本,又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个霸鬼把他打成重伤,最郁闷的就是身为大妖怪却连个人类都干不过,还被人家收为式鬼。若不是几百年来李家后代的诚心供奉,估计他第一个就先把李家后代给灭了。

心中虽有不岔,字伏也自知不是霸鬼对手,但配合李家几百年积累下来全部实力,倒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九尾妖狐潜藏千年,早已无迹可寻,死没死都是个未知之数,如今霸鬼重临人间,这个梁子若结下来的话,他倒是有机会报仇了。

哪怕报不了仇,他也想再和霸鬼干上一架,毕竟那么强大的对手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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