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太阳底下,褚筱才长舒一口气,好像刚从黑暗世界回来,从没觉得阳光如此可爱。抬头看到高高悬挂在天际的太阳,她笑了笑,虽然那笑意很浅。
公交车上已没了来时的拥挤,褚筱找个位置坐下,打开窗户,风灌进来,扑到脸上。她深吸一口,尘土的味道直钻鼻中。
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一对老人,都已年过花甲,他们没有交谈,只是双手紧握。到站了,老太太先下车,回过身,扶住从车上下来的老爷子,他们依旧没有交谈,只是那双紧握的手自始至终都不曾松开。
褚筱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她闭上眼睛,仰靠在座位上,往事的一幕幕又浮现眼前。梁文瀚、林梓钧、阿海,不断出现在脑海里,他们的脸逐渐模糊。
忽然一个紧刹车,褚筱的身子猛地前倾,那些出现在脑海里的脸,瞬间破碎。
是一个小孩横穿马路,被疾驰而来的轿车撞飞。公交车从旁边绕过,褚筱正好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孩子,大概五六岁,身体在抽搐,生命垂危。有一个女人飞奔而来,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她心颤。
这就生命,如此脆弱。
在这个城市每天都上演这样的悲剧,褚筱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最起码她还好好的活着,那些不幸和这些人比起来,只是生命里的一个插曲,她庆幸没有回绝小杨,答应了那份工作。
在车上晃荡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褚筱累的瘫倒在沙发上,她从不曾想过,坐公交车也这么累。
早上七点,褚筱被闹钟叫醒,她呢喃一声,翻过身,捂上耳朵想继续睡。忽然想起今天要上班,只好无奈地爬起床。
急急忙忙地赶公交车,可还是错过一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交车呼啸而过。她垂头丧气地走到站牌,继续等。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车里的人都挤得变了形。褚筱从不曾觉得洪市有这么多的人口,看看腕表已经七点半,再不上车就要迟到。她随着人群挤进车,脚成悬空状态,只高跟鞋的一个尖站在车上。
忽然,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腿,褚筱心里一惊,居然碰到色狼。她想拿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剂,无奈人多,根本动不了,情急一下,抬起高跟鞋,朝后猛地一脚。只听“啊”地一声尖叫,“唰唰唰”车里的人全部朝她的方向看来,褚筱急忙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那个黑手终于停下,她正暗自庆幸,忽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喂,小姐,你干嘛踩我?”一个好委屈的声音。
褚筱暗惊,完了,踩错人。
“啊哈,对不起,刚才有色狼,我没办法回头,只好踩了一脚,对不起啊。”她对着前面道歉,看不清后面的人。
“唉,算我倒霉。”那人只好认栽。
褚筱长舒一口气,以为从此太平。不曾想,那只黑手又来,褚筱头冒黑线,这色狼要专门与她做对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褚筱又是一脚。“啊”又是一声尖叫,车里的人又齐刷刷地扫向她。
“小姐,你干嘛又踩我?”
褚筱愕然,不知是自己倒霉还是他倒霉。
“那个,那个实在对不起,又有色狼。”
车厢里有人小声地笑,褚筱尴尬非常。
“我怎么这么倒霉,唉。”那人只能哀叹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褚筱的脸微微泛红,居然两次都踩在同一个人的脚上,那该死的色狼,若是被她抓到一定踩死他。正在心里念叨,那只黑手又来,真是乐此不疲,褚筱这次用了更大的劲,一定要踩到他。“啪”一声,她居然踩到车上,脚发麻,已经没了知觉。
褚筱的脸色发青,疼的已经变了形。
“呼”有人长舒一口气,“还好躲得快。”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恰好有人下车,地方总算宽松些,脚终于落地,褚筱扭转头,想找那个色狼。可是看了一圈都没看出是谁,色狼的脸上并没有写着“色狼”二字。
突然她定格到一张熟悉的脸上,“小杨?”褚筱惊讶地看着他。
“咦?是你?!褚筱,你可把我踩死了。”小杨连连叹息。
“啊?真是抱歉。”褚筱不曾想,居然踩到上司头上,还是两脚,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脸上火辣辣地,耳根子都在烧。
“呵呵,没事的。车里人多,色狼就是趁这个时候,沾人家便宜,以后多注意些就行了。”小杨下意识地站到褚筱身后,做了一个保护的姿势。
褚筱很感激,庆幸碰到的是小杨。
工作很轻松,她只需帮他们收拾下凌乱的纸张,买买午饭,将画好的图纸,整理一下,做成表格,记录归档便可以了。其他时间都是自由支配,上上网,或是看看小说。
只是仍旧不能习惯拥挤的公交车,每日坐车如同打仗,那个色狼,隔三差五的骚扰她,褚筱恨得牙痒痒。自是每次都使劲踩上几脚,也不乏像上次那样踩错人的情况,有时自会发生口角,大多见她是女子,人又漂亮,最后都不得不吃个哑巴亏。
久而久之,她的周围便空出一块小小的空地,大家都不想吃那一脚,色狼也不再骚扰她,褚筱算是因祸得福。只是车上还会有人尖叫,并且听到女子道歉的声音,褚筱暗笑,看来那色狼又找别人下手。
张惠见褚筱终于又开始上班,安慰许多,她本以为褚筱会一蹶不振,想不到会走出那片阴影。
褚筱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让她做个普通的上班族,每日三餐不愁。可老天像是见不得她过逍遥的日子,又降下一个惊天大雷。
褚筱最近感觉整个人恹恹的,总是想睡,而且没有胃口。坐到电脑前,头一点一点的,小杨以为她生病,让她注意休息。
褚筱也没觉得自己生病,每日睡得比猪香,吃的比猪多。
这日,小杨临时有事走不开,便让褚筱把设计好的图纸送到一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