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听到那位方老夫人的责骂声和丫鬟的哭声,慕容博文闻之不禁剑眉紧锁,深深的叹了口气疾步走向方老夫人的宅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竟敢偷到我的房间里来了!”只见一位年逾花甲,身形略微发福,头戴金簪凤钗,身着紫色绸缎罗裙的老妇人,怒气冲冲的坐在客厅正中央,用手指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丫鬟,破口大骂。
“老妇人,奴婢没有……”被打的小丫鬟年龄看似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张干净漂亮的脸蛋被打得变了形,身上被竹藤抽打得血迹斑斑,那件粉色罗裙早已破烂的不成样子。
这是慕容博文进来看到的第一幕,不禁替那丫鬟捏了一把汗,咬了咬牙面带微笑的走向方老夫人躬身一礼:“三娘!孩儿给您老请安!”
方老夫人见慕容博文来了,连眼皮都没抬怪声怪气的道:“恩!你倒是还想得起我老婆子!有劳啦!”
慕容博文闻之不禁怒气往上撞,还是强压了压火,挤出笑容道:“三娘,孩儿前段时间并不在府内!没给您老人家请安还请您老恕罪!”
“不敢当!坐吧!”方老夫人白了一眼慕容博文,随手指了指右手旁的椅子道。
慕容博文谢了座,撩衣襟端坐一旁。丫鬟端着一只托盘来到老妇人的身旁,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杯参茶。又到慕容博文的身旁递上一杯龙井茶,退了下去。
“不知,博文冒雨前来探望老身是为何事啊?”方老夫人虽年逾花甲,两鬓斑白,可精气神还不错,耳不聋眼不花。脸上除了些许的细纹倒也算干净,一双大眼带着三分凌厉,七分狡诈。双唇单薄、颧骨尖挺、腮部枯陷、下巴尖细、鼻细而小,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哦,回三娘。孩儿今日前来是特意来探望您老人家的!对了,王上昨个赏赐了些福寿糕,孩儿特拿来孝敬您老人家。”说着拍了两下手,门外跑进一小厮,手中拎着两包油纸包裹的糕点递给慕容博文。
“听说您老人家近些日子胃口不太好!这些福寿糕您尝尝,还算可口!”慕容博文把两包糕点递给一旁的丫鬟,微笑的看着方老夫人。
“有劳了!博文还挂念着老身。不过吃是吃不下了,都被这群猴崽子们气饱了!”见到礼物,方老夫人才算脸上有了些表情,语气也和善了些。
“这是怎么了?哪个把三娘气成这样?”慕容博文故意提高声调,转身看着被打倒在地的丫鬟,又递了个眼神给随着他来的小厮和一旁的丫鬟,示意一起替那丫鬟求情。
“喏,还不是这不要脸的丫鬟,偷了我屋里的簪子!你看,人赃并获!可这死丫头还嘴硬,我今个非打死她不可!赵妈,还看着干嘛!接着给我打……”撇了一眼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丫鬟,不带一丝怜悯的命令一旁的老妈子继续行刑。
“慢着!”慕容博文紧忙制止,转过身一脸赔笑的对方老妇人道:“三娘,您看!就因这点小事把您气成这个样子,何苦!这等事交给妈妈们管教下就行了,何必劳您靠人家费力操心!这传出去说好听的是您老人家治家有方,说不好听的道成了您老虐待下人,倚老卖老了!您今儿个且饶她一回,就教于孩儿处理此事,您看可否?”慕容博文的这一番话是棉中藏针,这既给了老夫人面子,也把话说到了绝路上,接下来就看那方老夫人如何应对了。
这些丫鬟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没人来求情这些丫鬟们哪个敢说话,轻的是一顿骂,重的连着一块打。这好不容易来个救星,何不做这顺水人情。听到慕容博文话以到此,一旁的丫头小厮们跪了一地,替那挨了打的丫鬟求情,异口同声道:“求老夫人开恩。”
方老夫人一看这情景,这岂不是要造反,‘啪’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下桌案,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指着跪了一地的下人们大喝道:“好啊!反了反了,你们这帮猴崽子是反了!我的话敢不听了!”
慕容博文紧忙过来打圆场,走到老夫人身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安慰道:“三娘,您消消气。为这些生气不值当!您今儿个且饶了他们一回,不看着这帮猴崽子的面子,全当看着儿子的面子可否?”
老夫人撇了慕容博文一眼,气冲冲的道:“随你,反正这个家我管不了了!”
来不及慕容博文说什么,只听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娘,您不管我管!今儿个她偷个簪子饶了他们,明儿个还不得偷人啊!到时候传到外面去还不败坏我们慕容府的名声!”
不用看慕容博文也知道来者何人,这位就是方老夫人的掌上明珠——慕容玉珍。不过年芳二八,可说道心思缜密尖酸刻薄,那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她母亲不知道高出多少倍去。
慕容玉珍迈着碎步来到母亲面前道微微欠了欠身,甜甜的道了句:“给母亲请安!”继而转过身来冲着慕容博文欠了欠身,同样面如桃花的道:“妹妹给兄长请安!”
慕容博文暗自叹了口气,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了,在这个当口这个最最令他头疼的妹妹来了。看来今日之事太棘手,该如何是好?要是立时抽身离去,倒是不会连累任何人,可那定丫鬟难逃一死。要是管到底,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真是左右为难!
虽心中万分焦急,可是慕容博文的脸上还是呆着微笑,回道:“玉珍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哥哥,您看这件事交与妹妹料理如何?”慕容玉珍轻带罗裙,偏坐在慕容博文对面,甜甜的一笑。
要说这慕容玉珍还真是个大美人,年芳二八的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玲珑有致的身形,纤细的腰肢,匀称的身段。甭管穿什么都那么风姿卓越,优雅动人。明眸皓齿,面带桃花,一双丹凤眼风情万种,略施粉黛已然一株出水芙蓉。单看外貌是绝对不会让人把‘心如蛇蝎’这个词汇联系到她的身上,可熟悉她的人便知道什么叫做蛇蝎美人,精于算计是她的拿手好戏。
慕容博文闻之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大家宠坏了,自从先父去世后就更无法无天,加上由这样的娘带着自热而然带着一种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气焰。总之,但凡有不按着她意愿做的事情,就没有做的成的,她会想方设法去捣乱破坏。
“这个……呵呵,不瞒妹妹和三娘说。今日为兄得一子嗣,不想府里有任何悲悯之事发生。为兄这个心愿不只玉珍和三娘能否体谅……”慕容博文一狠心,拿儿子当了一次挡箭牌。反正今日已经来了,就这么走了的话,那丫鬟定没命活着。就当为儿子积阴德吧,能救一个算一个,既然要费尽心思去想什么措辞去解救那可怜的小丫鬟,还不如实话实说,能就最好,不能救的话在想它法。
“哦?这倒是大喜……恭喜兄长了!”慕容玉珍闻之不禁面露喜色,冲着慕容博文拱了拱手。
“是婉凝那丫头生了吗?”方老夫人闻之也收回了冰冷的表情,关切的问道。
“回三娘,是!得一男丁,孩儿为其取名‘慕容禹’不知三娘认为可否?”慕容博文一看这母女二人的表情,心中甚是喜悦,看来此事还有转旋余地。
“慕容禹……也好!”方老夫人暗自念了两遍,点点头。
“孩儿有个不情之请,算是为了我那孩儿积福,还请三娘和玉珍饶了着丫头!孩儿替我儿先谢过三祖母和姑姑了!”不等着母女回话,慕容博文先深施一礼。
“这……哎,多大个事啊!得,就随了你!算是给我那孙儿积福罢了!”方老夫人摆了摆手,笑眯眯的点点头。转过身对着跪在一旁已然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丫鬟道:“死丫头,今儿个是孙少爷救了你的小命,知道嘛!以后给我小心你那身皮,若是再犯,我打断你的狗腿!下去吧!”
“是啊,赶紧退出去,省的碍老夫人的眼!”慕容博文赶紧冲着一旁的丫鬟们使了个眼神。被打的丫鬟冲着方老夫人和慕容博文磕了个头,就被几个丫鬟连拖带拉的弄了出去。
慕容博文看着几人把那苦命的丫鬟抬了出去,心中才松了口气,真不知道如若今日他不在府内,那丫鬟的结果怎样。恐怕小命早就没了吧!
“得,你呀且回去照看婉凝那丫头。我一会就和玉珍去看看她和我那小孙子!”毕竟人还是老了,一听自己有了孙子,脸上的表情都变的慈祥了许多。
慕容博文深施一礼道:“不敢有劳三娘,孩儿替婉凝和禹儿谢过了!别在累着您老。过些日子得空我带着他们娘俩来看您!”
“那可不成,婉凝且在月子里不能行走,我那小孙子才刚出娘胎不能见了风。晌午我和玉诊去看看。你且回去吧!好些个事都要你操持那!”
“那孩儿先行告辞,三娘好生休息。”慕容博文向方老夫人告辞,又冲着慕容玉珍点了点头,方才离开这座永远纷争不断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