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她的小二看到她手中的公告纸,马上请来了掌柜。“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看到陌生的中年男子探究的看着自己,何晴野清醒了几分,她抱歉地微笑:“请问,可以知道是什么人找……她吗?”
掌柜的看着她指着林仙晴的名字,犹豫了一下,道:“是我们大老板,洛城滕仙冢,听说过吗?”
何晴野睁大眼睛看向掌柜的,不知道自己是心喜多些还是心酸多些,“为什么找她呢?我是指……嗯,赏金挺高的。”
“哦。我们大老板要结婚,这位小姐是大老板的旧识。本来想邀请她参加婚宴的,结果……没找到。我们大老板可失望了。”
“是……是吗?”何晴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旧识?真的是……只是旧识啊!
这就是结果吧?这就是结果了……
“小姐,那么你是?”
“哦,我在洛城住过几年,也是这位林小姐的旧识,原来她失踪了啊?呵呵,好遥远,好遥远了!”说完,何晴野连起码的道别都没有就狼狈的逃出了微笑客栈。
这就是最终结果了。何晴野,你因为他而变成林仙晴,现在要做回自己了。你生来就没有表哥,不该留恋时就要勇敢放手……
可是,为什么眼泪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此时此刻,何晴野真的不愿意流眼泪,实在太狼狈,实在太丢脸。她迅速擦干眼泪,咬着嘴唇向前走,却一不留神绊了一下,扭伤了脚。晴野没有停下来,虽然疼痛,但她还是一瘸一拐地走着。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停下脚步。
然后……晴野转头径直朝微笑客栈走去。
客栈里面很忙,到处都是走动的人,晴野叹了口气,她真怀疑自己是怎么走回这里来的。真的到达了,她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刚刚见过面的小二狐疑的向她走来。
“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那个,卖吗?”
小二轻轻地回头看到柜台上摆放着的客栈标志——微笑娃娃!然后摇了摇头。“对不起,那是非卖品。”
“多少钱都不卖吗?”
“是的。多少钱都不卖。”
晴野失落的垂下了头,小二正转身,晴野又缠住了他,“怎么样才会卖?如果不能用钱的话,那……用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换吗?”
小二无奈而郑重其事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小二离她而去,微笑客栈里又是一片忙碌,所有的人在她眼前都渐渐朦胧,渐渐变成了幻影,只有她一个人孤单而失落的站着。
第一次你陪我坐着
我的身心是空空的
我知道那些温柔是你的施舍
可怜我的难过
不追问我的来由
你在我眼中残存的只有温柔
爱你是不受控制的
只是停止也不得不来了
最后一次你陪我坐着
我的身心不再是空空的
我知道分手已经是你最后的温柔
可怜我已不敢难过
我笑着对你说好的
我哭着对自己说舍不得
我们错过了我们缘尽了
我们的微笑难存永恒的快乐
亲爱的当时间回不去了
当微笑娃娃也哭泣了
请相信你记忆里的我
仍然是微笑的
微笑的我
我走了……
……
日头都偏西了,齐韩祎清清楚楚地看见坐在远处门槛上的何晴野。美人海的人说她出去送饭就再没有回来,她居然旷工,她居然送一顿饭送了一整天!刚开始坐等的他是生气,后来站等的他是怀疑,接着望等的他简直是焦虑了。她会不会出事?她会不会就此失踪?没有来历的她会不会就此没有了去向?
再也见不到她的预感充爆他的胸膛,必须找到她,他必须找到……
齐韩祎就这样带着疯狂的念头,疯狂地在京城大街上找了她两个时辰,向来低调、隐忍的他,居然愚蠢的、张狂的一个人在拥挤的人潮中飞奔着找她,他简直失去理智了,而她竟然坐在这里!
感谢上天,感谢自己,他找到她了……
“喂,这样坐着挡住人家的大门对吗?”
晴野惊讶地抬头看向齐韩祎,像得到了救赎一般,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很不对,所以抱歉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晴野抹掉眼角的泪花,强自微笑的调侃自己。
近前看时,何晴野的样子十分狼狈,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她……怎么了?齐韩祎把晴野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当他看见晴野脱了一半的鞋袜时,立刻蹲下了身子。“看来是崴到了。”
齐韩祎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脚,何晴野便悄悄地把脚抽了回来,“别看了,很丢人。”
“因为崴了脚,所以在这里一个人哭?因为崴了脚,所以坐到人家的门槛上?”
“……”何晴野欲言又止,“很明显哭过了吗?一定很丑。”
齐韩祎久久地注视着何晴野的脸,亲切的说道:“不算太丑,跟我印象当中的差不多。”
齐韩祎温柔地为她擦去残留的泪水。晴野心里稍稍温暖了些。“谢谢你,本来我一定会哭很久。”
何晴野平时总是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现在却是不停地揉着眼睛,像个吵闹的孩子一样。
“就因为崴了脚?”
“不是因为脚背叛了我,而是因为眼泪背叛了我。它们都不想住在我体内了,所以纷纷逃离。我被眼泪抛弃了。”
“我有办法让眼泪不再背叛你。”齐韩祎故作神秘的说,在她的怀疑中从怀里掏出那个木雕,“像她一样就行了。”
何晴野吃惊的看着他手上的那个木雕,“这是我……送给我?”
齐韩祎默默地点头,然后不由自主的憋住了呼吸,他瞬都不瞬的盯住何晴野。
何晴野接过那个木雕,摸着木雕的纹路,摸着木雕的笑脸,“她笑得好开心啊!”就像以前的她一模一样……暗自承诺微笑的晴野扯开唇角跟木雕一样灿烂的笑了。“谢谢,谢谢你齐韩祎!”然后何晴野轻轻地抱住了齐韩祎。
齐韩祎憋住的一口气一不小心岔了,他开始咳嗽。
可是,松开怀抱的何晴野却只是十分欣喜的继续抚mo木雕,显然非常的喜欢。没错,何晴野,就应该这样笑才对,不用担心我,我会笑,我会努力微笑。你看,不是已经在笑了吗!
“何晴野,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可以这样带着眼泪微笑?”
“啊?”
“嗯……木雕喜欢吗?”
“嗯!”喜欢。
“为什么?因为……”雕的还不错?
“因为是礼物。”何晴野献宝似的把“何晴野”晃在他面前,“因为是独一无二的礼物。哦,对了,为什么你连我今天生日都知道?”
生日?齐韩祎吃惊的看着她。今天?
“韩祎哥真的是很有心呢!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叫什么,第二次见面就给我升了工作,现在连我的生日都知道了。”他是特地调查的吧,所以……“韩祎哥,你什么时候生日?我也会送你礼物哦。”
“韩……祎哥?”齐韩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个木雕就……韩祎哥了?”
“朋友才会送礼物的。韩祎哥。”何晴野煞有其事。
齐韩祎被她的口气弄得有些无措,从来没有人喊他哥。
哥?好奇怪的称呼。“是啊,晴野妹妹。还不走吗?”
一直撅着嘴嘻嘻笑着的何晴野,转头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店小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吧。这儿可是伤心地呢!”
随着何晴野的起身,齐韩祎右手一个响指,一辆华丽丽的马车顿时稳稳停在了他们的身前。
晴野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齐韩祎,“韩祎哥,还记得我评价你说是酷吗?”
齐韩祎摸着鼻子点了点头。
“我现在要多一个评价,”晴野比出两个大拇指,伸到他的面前,鼓吹道,“有能力够神秘!”
齐韩祎继续摸鼻子,哭笑不得,“是啊,你有能力够神秘的韩祎哥还有点小事,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哦。好。”何晴野乖乖的上了马车。车帘被放下的瞬间,何晴野嘻嘻笑着的眉角顿时僵硬。笑不下去了,真的很难,一些不能泯灭的记忆和怀念,在时间的不断递进中,变成了一种冷暖自知的自然本能。说过的话也好,幻想也好,甜蜜或喜悦,最后要眼睁睁目睹它们被平静地掩盖吞没,这时候的心情她做不到理想中的从容和安然。
还有未来几十年的路要走吧。接下来她该让它怎样延伸,又怎样凋落呢?
但是,无论未来如何,都必须要努力笑着面对,就这样微微笑着才对……即便眼泪再一次背叛了她,也要微笑着,这是承诺,也是祝愿……手中的“何晴野”笑的如此美好,她却哭得没有了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