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宾客都是亲一色的男宾,因为秦慕辰禁卫军统领的身份,更是军伍人士居多,而顾繁华是唯一的女宾。她的到来给粗犷豪放的宴会现场注入了一股清新柔美之风。
一时间舞台上的表演也变得活色生香、气息甜美起来。顾繁华正在跟几位他父亲的门生谈笑,她落落大方,高贵美艳,瞬间吸引了众人,就连大皇子也对她产生了好感。他们原本是在路上偶然相遇的,相互一见居然目的相同,也就相伴而行了。刚开始顾繁华在马车内的欲拒还迎,美艳出尘就给他留下了好印象。此番听她跟几位进士状元攀谈,文才见识俱是出类拔萃更是神思倾属。他目光屡屡落到顾繁华的身上,从精致美丽的五官到窈窕多姿的身材,再到锦绣繁华的内涵,真是一幅繁华灿烂的美图,难怪取名“繁华”了。
今年的三榜进士李瀚见灵王对自己的师姐有兴趣,更是乐见其成,不时的在两人中间穿针引线。如果师姐攀妃成凤,这对于他这个小师弟来说也是大有好处的。
顾繁华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讨好众人,应付大皇子,但她双目的余光却始终落在今日的主角秦慕辰身上。她对所有人的来者不拒是要告诉秦慕辰一个信息,她顾繁华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魅力十足。可惜,秦慕辰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不管她是含羞浅笑,还是高吟低唱,他始终未给她一个侧目。顾繁华心中顿时生出无力之感,到底要怎样做才可以将他的视线拉到她的身上,像从前一样只在她身上呢?
这边有人来给大皇子敬酒,顾繁华得到一个空隙就莲步轻摇到了秦慕辰所在的交谈圈子当中,近距离看了一眼秦慕辰英俊硬朗的样子,顾繁华心中一动,接着对着裴复轻声笑道:“听说这一次的赈灾之米得以追回,裴将军居功至伟,不知裴将军可否给我讲一些途中的奇闻之事呢?我还听说你们碰到山贼了呢!”
裴复看了一眼秦慕辰的脸色,笑道:“末将岂敢居功,是秦将军领导有方。而且失米仍未全数追回,末将仍是戴罪之身,哪里还有功劳可言呢!”
顾繁华见秦慕辰面上有了不豫之色,连忙转换问道:“那沿途可有什么风光名胜?江湖中盛传的黑风寨、虎头山真的存在吗?”
秦慕辰看了一眼顾繁华假装不闻世事,懵懂无知的样子一阵难受,她如今是四公子的情报站中转站站长,黑风寨虎头山?想必大齐山川地理、江湖门户,她比他还要了如指掌吧?想到此处,秦慕辰冷淡道:“顾小姐,如此佳宴,谈这些未免煞风景了。”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顾繁华一急,伸手拉住他,笑道:“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特地准备了礼物,看看你喜不喜欢?”
“负责收礼登记的阿文会将所有礼物记录在案的,宴后我会去看。”
顾繁华就算修养再好,此刻也脸色难看了。她的礼物难道也要上那些礼单吗?顾繁华一腔委屈,就算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吗?她的礼物代表着她对他的爱啊!“慕辰,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的礼物是心意,意义不同。怎么可以……”
“所有的礼物都是心意,但是在我这里,就都只是礼单上的一行字了。”顾繁华,当情感都已不复存在了,礼物还会有什么特殊意义?说完这句话,秦慕辰再次留下伤心失望的顾繁华,转身气息冰冷的走了。
……
虽然夜幕已沉,但是秦府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映天的明亮将人们的寂寞和欢乐都照耀的鲜明夺目。
滕仙冢在秦府里不疾不徐地走着,就和林仙阁经常看到的一样,那么的孤独,又那么的甘愿孤独。
风吹绿叶如轻涛拍岸。
时间就这样随着风声在身后缓慢地踱步,黄昏已经结束,夜色则像潮水一样在眼前越积越高。
天终于还是黑了。
滕仙冢习惯性地在入夜这种最为沉寂的时刻做最深入的思考。想到今天晚上和玄天门总管兼总代理李德的约会,他眼睛里不禁闪了光,他知道他们两个一旦会面后,一定会发生许多极为惊人又极其有趣的事情。但想到由此而将给林津帮带来的麻烦,他的目光不禁又黯淡下来。
仙阁……
滕仙冢习惯性的提起右手,却发现此时双手空空,酒壶不在。是啊,赴酒宴自带酒水是对主人的不尊重。可是,如果没有酒……
“表哥……”
林仙阁像是会变魔法一般将一壶酒举到他面前,如果说世上有人真正了解滕仙冢,那个人一定是林仙阁。他哪怕只是小动了一下手指,她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如若不然……她又如何能够拆散他和……
滕仙冢一看到酒就笑,他扬起让林仙阁神牵魂销的笑容,提酒就喝,却没有说一声感谢。因为和她在一起,他已经学会了用沉默代替语言,在她面前他永远不必说或者永远也不可以说“多谢”二字。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他们的智慧,可叹的智慧。
滕仙冢刚喝了一口酒,忽然听到墙内草地上有一阵轻微却杂乱的脚步声向他这边跑过来,听脚步声滕仙冢知道对方是一个女子,二十芳华,没有武功,身轻体瘦。只是因为隔着墙看不到脚步声的主人到底什么样子,只是却莫名的透着熟悉的感觉。滕仙冢自嘲一笑,于是缓缓转身沿着墙走起来。
滕仙冢刚走了几步,却发现墙内的那人居然跟着他的步伐也走向了这一边,滕仙冢停下脚步忍耐着,那人也同时停止了。
滕仙冢诧异地看向苍白雪白的围墙,走了一步,里面的人也走了一步,停了一步,里面的人居然……也停了!
踩着他的脚步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连动作频率也同样熟悉……
滕仙冢抬头望去,他知道在这堵墙内的必定是秦府的内眷。
秦府的内眷……
“‘晴’字属日,‘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可值千万余。’阁下之‘晴’或许在‘秦’。”
恰在此时,墙内传来了年轻女子的调皮笑声,很轻微,却绝对难逃滕仙冢的耳朵。从笑声中滕仙冢可以想见笑声的主人正如同当年的她一般,一笑起来便张扬肆意,无遮无拦,透着无忧少女的天真和毫无心机,为什么连笑声也透着熟悉的音律?
一阵风送来更为清晰的笑声,仿若在说“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故人,墙里佳人笑……”
滕仙冢有一瞬间的失神,墙内的人会是谁呢?
她?
滕仙冢热血一下子全都冲上了头顶,全身都几乎忍不住要发起抖来,但这时墙内突然又没有了任何声音。滕仙冢驻足倾听,那个女子还在,只不过是屏住了呼吸,且应该是蹲着或者趴着了。
捉迷藏?
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