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定格,空气被冻结。
半响之后,也不知道是哪个角落的人先行动,只知道是刹那之间,各位贵人的护卫闪电般团团而上,将各自的主子护卫到安全范围之内,秦府内东南西北明暗晨昏各班侍卫听到湖边空地发来的警报也纷纷赶到。当几百人同时冲到湖边空地后,瞬间摆开了坚守的阵势,一看便知此乃无坚不摧的精锐部队。张天峰,熊戈等人围住了滕仙冢和林仙阁,而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各位贵宾的亲卫,所有人都凝神贯注,全身警惕,随时都可闪电般出招,却也投鼠忌器,毕竟,在场的任何人无论是谁稍有闪失都是谁也担待不起的。此时若是引起混战,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之间,整个湖边空地一片寂静,每一个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场上气氛十分沉闷,空气紧绷得简直让人窒息。谁都未动,谁都不敢先动,剑拔弩张之间,何晴野清醒了。她看向秦慕辰,她看向齐韩祎,她看向所有可以发号施令的人。哀求的。
而被滕仙冢制服的齐韩祎却看着他微微笑了,“你想做什么?”
滕仙冢扔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冷冷对着他道:“带她走!”他才不管他是什么皇子皇孙,他只知道他要带走他的石头,她就算是被阎王老子扣押了,他也要带她走。
听到他的宣言,齐韩祎更为开心的笑了,“凭什么?凭你这一身江湖卖艺的武功?那你打赢了他们再来跟我谈判吧。”
说着,他就拉着何晴野转身而走,何晴野惊愕地挣扎,然而他的手指却如冰冷的铁箍一般,她根本无法挣脱,眼看着就要被他拉远了。
“放开我……”她失措地低喊。
然后,一只更为宽大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何晴野的左臂,那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齐韩祎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去,似笑非笑的盯着滕仙冢的手放在她洁白的手臂上,琥珀色的眼眸渐渐慢慢拉长。
“她说放开她。”滕仙冢克制着想要杀人般的怒意。
齐韩祎的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她说的是,让你放开她。”
“她是我的表妹,林仙晴。”滕仙冢暗哑着声音冰冷说。
齐韩祎迎上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对不起,她是秦家大小姐,我的心上人,秦可晴。”
说着齐韩祎懒洋洋地微笑,轻轻俯下头,擦过何晴野的唇畔,慢慢的在她的耳垂边停留,接着……
他用只有何晴野能够听到的声音,淡淡说道:“小妖精,你想害死秦慕辰,还是想,害死……他?”
何晴野木然,“你……”用力挣脱的动作顿时僵住,她怔怔地看向对着她温柔笑着的齐韩祎,被滕仙冢握着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无力垂落。
这时,齐韩祎已经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抱中,将她的脑袋压在他的胸膛里,然后他温柔的告诉她,“如果你跟她走,你们会死。他会死……懂吗?”
何晴野失神的在他怀中点了点头,用力的,额头擦着他的衣服火辣辣的疼。他会死他会死他会死,他不可以死!
“如果你承认自己是林仙晴,你们也会死。秦慕辰会死!”
一瞬间,何晴野不断点着的头顿住,秦慕辰吗?他也会死?……这个也不可以!片刻后,她才在齐韩祎怀里无力地“嗯”了一下,滕仙冢就在她的身后,那么近,一个转身就可以互诉相思,却又那么远,远到遥远!她全身无力,脑子全然没有了思考的力气。
于是,齐韩祎把她抱得更紧了,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乖顺的猫咪,在他怀里一个劲的呜咽,胸口一凉,那是她的泪水。冰凉在扩散,冰凉在渗入,那个部位,是他的心。
齐韩祎下巴顶着她的脑袋,微微笑了,冰凉吧,痛苦吧,抽搐吧,扭曲吧,怎么样都好,只要不是虚无,只要不是麻木,只要有感觉,痛苦也要继续。
见过了她倾情歌唱之时的纯净深情后,他此生绝不可能放她而走……
看着林仙晴投入别人的怀抱,滕仙冢伤痛的情绪如此明显,林仙阁黯然。滕仙冢那失魂落魄的神情让她为之心痛。
“林仙晴,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表哥找了你整整七年,你知不知道表哥找你找得快要发疯了,后来干脆整天坐在家里门槛上等。他说以前都是你等她,他也要等你。要不是等得病倒了,他会坐到海枯石烂。”林仙阁目光冷冷地指责她,“可是他等来了什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既然掏走了别人的心,就该做点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仙阁?那么悦耳动听,即使发怒也清越明亮的声音是仙阁吧!她果然跟他在一起吗?可是她刚刚说什么?他一直在等她……海枯石烂?短短四个字,蚀骨穿心,何晴野一阵心痛,什么都说不出口,她涩涩的转头看她。
看到她这只乌龟终于露头了,林仙阁毫不吝啬的报之以疾言厉色,可是……她的眼神好无助,一种让人绝望空洞的无助,这是那个古灵精怪、活泼可爱到可恶可恨的林仙晴吗?林仙阁一顿,缓了缓,又说:“不管你发生了什么,只要你回头,表哥都会原谅你。当初……是我不对,有怨有恨都朝我来吧,求你救救他。他快废了!”
他快废了……
他快废了?
他是滕仙冢,他怎么可能会废了?
何晴野茫然的转向他,是啊,他的脸色好苍白,苍白中透着病态的忧患。此刻,他大声地咳嗽着,咳不停,停不了,苍白的脸更白更病态。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眼角爬上了皱纹,随着咳嗽,每一条细细长长的皱纹都在加深又加深。只有那双眼睛,那双碧绿色像是湖水一样充满愉快活力的眼睛,还是那样温柔而灵活的看着她。
何晴野无意识的向他走去,她想要摸摸他,把他的忧患和不幸抹走,把他眼中的活力和快乐摸回来,这样正在被焚烧肉体和灵魂的滕仙冢让她好心疼。
真的好心疼……
可身上的人好像要惩罚她未遂的心思似的,更加猛烈地拥住她。灼热的气息在她颈间流连着不动,片刻之后,他终于轻轻放开了她,蕴满波光的琥珀色眼眸近在咫尺地凝视她,“去跟他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