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个传话的小太监是怎么走的,只觉得头重脚轻,心里闷得难受。
对哦,他是皇帝。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老婆等着他去疼爱。就像今晚,他终于顶不住朝堂上的压力,去了惠妃的知雅殿。
我不怪他,真的,在决定爱他的那一刻我便做好了面对这种事情的准备。可是心还是会抑制不住地疼成一团。在脑海中残忍地勾勒着他和惠妃相处时的情景,惠妃是不是很幸福地躺在他怀里呢?郁辰息是不是一如既往温柔地对她?身体骤然发冷,我蜷缩在榻上,如坐在冰窖里一样难熬。
晚月在身旁劝我去休息,我固执地坐在窗前,“你们先下去吧。”晚月只能带着一帮宫女退下了。
殿内一下子静悄悄的,沉寂得仿佛没有人的气息,我很怕黑,要是往常肯定吓得缩紧被子里,然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沉沉睡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疼的厉害,竟忘记了害怕,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怎么坐在窗前,还不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便已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我像个小孩般贪恋地把头深深埋到他的胸膛里,鼻尖是熟悉的属于他的淡淡清香,心没来由地一下子宁静了,不复刚才的纷乱。
没想到他会来,真的,只是心中难受睡不着觉。也不想让他担心,真的,从没想到自己也能这般脆弱,如此依附于一个男人。我不安的同时却仍觉得幸福,终于能有个人让我全身心地信赖他,真好!
“以后不要这么晚洗澡,头发湿着睡觉对身体不好,”我从他怀里闷闷地出声,“我以后不会再等你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的。”
他僵硬了身体,搂着我的手臂也慢慢缩紧,良久,他才轻轻地答道,“恩,知道了,睡觉吧!”
我顺从地任躺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睡去。
郁辰息看着面前熟睡的小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红印,星眸森寒一片,心里蓦地似被千刀万剐般疼的厉害。他甚至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指拂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珠,第一次有了心疼内疚的感觉,清儿,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醒来的时候郁辰息已经走了,我睁着眼睛看着朦胧的床幔好久。魂魄却好像脱离了这具美丽的躯体,飘飘荡荡不知所踪。不知为什么,有一霎那我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我还是那个笑起来非常开朗内心却脆弱的林小伊,而不是什么洛清秋。我从没有遇到过禽兽,没有感受过洛老爹的关怀,没有结识郁云湛这个异性知己,甚至……甚至从未爱上一个叫郁辰息的俊美男子……这一切的一切只是我的幻境,桩桩事情在我脑子里交错叠加,各种感情迸发出来搅得脑袋昏昏沉沉。所以连晚月进来都毫无感觉。
“小姐,要起了吗?”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大双眼惊愕地看向晚月,眼神却空洞无一物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晚月显然也被我这样异常的表情惊到了,“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奴婢传太医?”
“不用了,我没事,扶我起来吧!”我苦苦的一笑,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昨天辰息半夜跑到伊兰殿,估计今天惠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姐,要不要施点粉?”晚月小心地问道,小姐素来不喜涂这些胭脂水粉,只是今天……这脸上的痕迹如此明显……
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红肿那么明显恐怕不敷粉是掩盖不住的。坐在梳妆台前有些愣愣地看着晚月为我做的妆容,“晚月,是不是太素了点?”虽然我向来不喜欢浓妆艳抹,但也从没打扮地这么素净过啊!一身雪白的裙衫,只在袖口和裙摆上镶了些淡紫色的边,乌黑的头发挽成简单的髻,上面只簪了一朵小小的同样是白色的珠花。这是不是也太不食人间烟火,太出尘绝世了一点!?虽然的确有些清冷飘逸的气质,但肯定会被那群女人百般奚落,用口水唾弃死,不行不行,还是打扮地稍微合群一点。“晚月,换那件水蓝色的裙衫吧!”
“小姐,”晚月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前些日子您的姑姑暮国鸾凤太后薨了!消息今早传遍整个烜城了。”我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相信我现在的脸色肯定比衣服还要苍白。似乎觉得世界末日就快到了,天要塌下来的感觉立马将我击得崩溃,眼前一黑差点就朝着地板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来人呐,快传太医,传太医!!”晚月慌了,大声吩咐宫人。
我紧紧抓着晚月的胳膊努力顺气,太后……死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去哪里找解药!对了,汶琴,找汶琴!!找汶琴!!
“汶琴呢?汶琴在哪?!快把她叫来!!”晚月从没见过我这般失态,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倒是旁边的小宫女一溜烟跑出去找汶琴了。
“你们都出去。”汶琴来的时候,我情绪已经稍微平复了些,等宫女全都离开后,我这才迫不及待地从座上蹿起来,奔向汶琴:“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会死了?”
“娘娘,您冷静点。”汶琴依旧严肃刻板如常。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快死了!!你还让我冷静?!!”
“……”
“你说话啊!我该怎么办?她有没有给你解药?!汶琴,有没有?她有没有给你?!!”我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摇晃着汶琴。
“……”
“完蛋了,我真的要死了,而且是会被活活痛死的——呜呜呜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止痛药,吃了会不会有效~~~~呜呜呜呜,我不要死的那么惨啊!!!”
“……”汶琴灰白刻板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表情,不过僵硬的眼珠闪耀着兴奋冷酷的光芒,她终于死了!从今以后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终于慢慢止住。嗓子又干又疼,特别难受,汶琴难得体贴得倒了杯茶给我。
碧绿的茶叶在白色的瓷盅中沉沉浮浮,就如我的生活,跌宕起伏,多灾多难。浓浓的委屈从眼眶中伴着泪水一滴滴地掉下,溅落在茶盅里。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在我正幸福的时候残忍地宣判我的死刑??!!是不是太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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