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僵住了身形,半响才低低说道:“小姐,奴婢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而且晚月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
“呵呵,没有做过吗?那你为什么向我隐瞒你是夏国人?为什么不让我知晓你原来是郁辰息的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原来小姐已经知道了,”晚月恬静秀美的脸上浮现一个无奈的笑,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脆弱,“是那天看到我手臂上的伤疤了才知晓的吗,看来我是大意了。”
思绪悠悠回到那个夜晚……
我化悲愤为动力拿起簪子就往他身上扎!他估计我是要洒什么毒粉之类的,就抬起手臂横眉一挡,簪子便扎进了他的小臂。他闷哼一声吃痛挥手,我就连人带簪子飞出去了……
是的,我是看到了她手上的疤痕再联系种种蛛丝马迹才最终得以肯定的。
我看着她有些发白的秀脸,淡淡道:“至于你为什么隐藏在洛府,为什么待在我身边我现在不想来追究。我只想问你,有没有在送给淑妃的安胎药里放藏红花。”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晚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更是抖的厉害,似是受着什么痛苦的煎熬,但她还是扯开一抹柔柔的笑意,“小姐怕是忘了,那天奴婢是与董贵嫔的婢女百灵一起去太医院取药的。小姐恐怕还不知道吧,董贵嫔现今待在冷宫里呢,因为她设计欲使淑妃小产的计划败露,她才是在安胎药里放藏红花的主谋。奴婢是主上安排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的,又怎么会陷害伤害小姐。”
我顿时像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咙一样,噎的说不出话来,竟是董贵嫔吗?后宫……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地方吗?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笑盈盈的美貌女子,明艳动人,眉眼弯弯,说话也总是直来直去却有一副热心肠……真的无法相信这样的女子也会使这些诡计,难道是我一直都错看她了?
“晚月!!”我惊慌失措地看着脸色惨白惨白的晚月重重摔倒在地。
一个黑影马上冲了进来,伸手抱起晚月,刚毅的脸上有紧张和心疼。
“你是?!”我看着这个陌生男子大惊失色。
面前一身黑衣的男子抱着晚月恭敬地下跪:“属下是主上的魅侍,离魅见过宸妃娘娘。”
“晚月这是怎么了?”我看着殷红的血液从她一身洁净的宫装中慢慢渗出,惊恐万分地捂住了嘴。好多血啊,晚月的脸已经白的犹如纸张一般。
“娘娘不要担心,她只是受伤了而已。娘娘如果没有事情吩咐,可否容属下带她下去疗伤?”离魅虽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我看出了他眼底的担忧,晚月肯定伤的很重……
“还是传太医来看看比较好。”
“谢过娘娘的恩泽,这点小伤不劳烦太医。”离魅恭敬地一垂首,然后抱着晚月飘然远去。
“……”
我恍惚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一时怔怔,过了良久,才似回想起什么一般伸出右手,柔软白皙的掌心,纹理清晰没有丝毫异常。难道刚才那种灼人的痛意只是我的错觉吗?
又是辗转反侧的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晚月还没有回来。我唤了宫女进来帮我洗漱,然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一个宫女张皇失措忙上前来想要制止我,“娘娘,您身体还未大好,太医嘱咐你卧床休养呢,可千万不能出去吹风啊!”
“没事,替我更衣吧!”
“可是……”
“放心吧,皇上不会怪罪你们的,有什么事我担着。”
宫女仍为难地看着我,不敢动作。
我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下床走向梳妆台,她们一看急了,只能上前来替我更衣打扮。
我唇边滑过一丝得逞的笑,小样,妥协了吧!
萧条的门口守着四个小太监,我刚一走近就伸手拦住了我,“娘娘留步,冷宫禁地,没有圣上手谕不能擅自进入。”
“让开!”我拉下脸,沉声喝道。
那四个小太监哆嗦了一下,但还是低垂着头拦在我面前。
“几位公公,本宫只是想进去看下故人,见到了人立马就走,绝不会给公公们添麻烦。”见他们这样我不慌不忙地示意宫女将几张银票塞到他们手里,恩威并施,“公公恐怕有所耳闻,本宫最近身体不大好,心情一差容易犯病,万一惊扰了圣上追究起来,公公们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啊!”
他们几个面面面相觑互相递了个神色,才齐齐地让开一条道,解了朱门上的锁,“娘娘可千万要快些出来啊!”
“本宫心里有数,你们几个都留在外面吧。”我回头吩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她们只能无奈地止步。
走进里面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庭院,青石铺成的地面杂草丛生,到处都是丢掉的破罐破瓦,我提着裙摆小心地择路往前走着。
穿过一个厅堂,走道尽处有一扇斑驳的木门虚掩着,满是灰尘。我小心地伸出手轻轻一推,吱的一声,在空旷院落显得那么刺耳。随着声音,从门上飘下的灰尘混杂着木屑使得视野一时变的模糊起来。
又是一处小庭院,院正中有一颗枯木,其枝条多已折断,落于地上或者是横亘在树杈间。风乍起,一地枯叶随风飘起,在空中转着圈,转而又归于地面。四周是姑且称之为围墙的东西,断壁残垣上的斑斑朱红痕迹与这院落交织显出一种叫衰败的气息。我站在萧条的小院里环顾四周,不知道该走向哪间屋子。
这时,一个人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见到我似是吃了一惊,又似是知道一般平静。而我却犹如被当头敲了一棒般脑袋里嗡嗡直响,眼前的人是那个明眸皓齿的董贵嫔吗?
只见她一身简朴的素衣已脏破不堪,头发散乱的像杂草一般随意的披散着。脸上倒还算洁净,只是面露菜色似乎苍老了几岁,弯弯的大眼仿佛这座小院一般没有一丝神采。下巴也明显尖瘦了,我微垂了眼睑,却瞥到她手中端着的物什,一只缺了几道口子的碗里盛着白饭,上面只有几片枯黄的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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