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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真正实力

流星门说变脸就变脸,众人皆不由露出愕然惊讶的神色,肖鸾菲却哑然失笑,她从未奢望过流星门会真心诚意地帮长啸镖局。他们这些人最在意的就是名门大宗的名声,如今肖鸾菲已被世人视为天邪教的魔女,他们避都避不及,若不是因为浮金宝图,肖彦震曾经是流星门外围弟子的身份,恐怕他们只会是只字不提。

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气势如滂湃浪潮逼迸般,一浪浪席卷过来。

肖鸾菲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危险处境,毋庸置疑,不少名门大派都觊觎浮金宝图已久,对宝图的狂热渴望,足以令他们做出任何超越道德底线的事情出来,屠杀整个长啸镖局并非不可能,而同他们讲道理简直就是扯淡。肖鸾菲之所以依旧慢条斯理地与他们摆道理,费口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延时间。

虽然,肖鸾菲早已经将烈风堂,凌云堂和藏锋会的人马潜伏在长啸镖局内,准备在关键时候使用,但这些肖鸾菲暗中培植的势力只有上千人马,在上万之众的武林人士面前,实力无法正面与之拼杀,制造突发的混乱倒是可以,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推迟噩梦降临长啸镖局的时间罢了。

所以,肖鸾菲只有等,她在等宇文凤池的三千铁骑。尽管宇文凤池调来的兵马途中似乎出了点状况,但肖鸾菲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相信宇文凤池一定会来,到那时一切就都将好办了。宇文凤池的兵马只有三千,论实力未必就强过七大帮派和各路武林人士的上万人马,但却是代表了当今朝廷的势力,这足以令武林大宗忌惮了。

大鸿国朝廷对江湖宗派的限制可以说是十分宽松,一方面缘于四大世家与朝廷分庭抗礼,朝廷疲于和四大世家明争暗斗,无暇顾及江湖之事,但宽松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如果有江湖势力威胁到朝廷,或做了朝廷所不能容忍的事,朝廷也不会袖手旁观,甚至将用雷霆之势铲除那股势力。十五年前,朝廷重兵围剿天邪教就是例证。

肖鸾菲脑海里一直疾速运转着,不断分析周围的形式。

肖鸾菲注意到,七大帮派之中,云剑宫宫主陆邯虽然很暴力凶悍,但却是一个性格暴躁之人,喜怒形于色,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浮金宝图的贪迷,这样的人反而容易对付。天鹰派掌门孙玄奇看似瘦弱矮小,争强好胜,头脑也简单,但肖鸾菲却发现他不是表面表现得那般简单,他那双深邃眼睛之内暗藏着狡黠的精芒,一个地阶强者又岂会是简单角色?肖鸾菲杀云剑宫上百名弟子嫁祸于天鹰派,凶悍暴躁的陆邯虽然带人去寻孙玄奇讨说法,却始终不曾爆发冲突,孙玄奇的精明由此可见一斑。

达摩寺的忘尘大师在众人之中年龄最长,实力最强,已经达到天阶层次的边缘,在江湖之中的地位极高,说话颇有信服力,虽然他不在意浮金宝图,但却太过于在意自己的名望和地位,以至于做事腐朽死板,认定肖鸾菲为天邪教魔女之后,便固执地欲将肖鸾菲监禁在达摩寺中,毫无变通可言,对肖鸾菲的威胁不可谓不大。

唐门门主唐羽睿则一副正派人士自诩,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侠士仁人的架势,肖鸾菲却觉得他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地伪君子摆了,从他那些慷慨激昂的言语之中,肖鸾菲发现他却比任何人都急于得到浮金宝图,甚至出言威胁肖鸾菲剿灭整个长啸镖局,是一个十分阴险之人。

流星门在此有两个地阶高手,却一直沉默少言,冷眼旁观,亦敌亦友,肖鸾菲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浮金宝图不出现,或者其他帮派不出手,流星门就绝不会出手。

至于七大帮派的丐帮帮主朱钱乞和飘渺岛祭司竹寂离,从头至尾肖鸾菲就未见他们两人说过一句话,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不过,肖鸾菲注意到飘渺岛只带了区区十几个人,而竹寂离望向她的眼神颇有善意,似乎不是冲着浮金宝图来的,应该不是敌人。至于飘渺岛的真正目的,肖鸾菲目前还没有猜到。

肖鸾菲手中自然是没有什么浮金宝图,除了知道那半张浮金宝图和可能被赵云贵带走之外,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具体下落,她谎称有宝图目的还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过,台下众人的耐性似乎已经渐渐失去,躁动越来越大。

云剑宫宫主陆邯眉头倒竖,两个黑瞳失去了耐心一般地朝鼻梁眼角位置相对挤压,霍然吼出声:“肖鸾菲少在此婆婆妈妈,你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女,还没有同我等谈论条件的资格。给你两条道,一条交出浮金宝图,二条我打得你交出宝图!”

肖鸾菲闻言,目光内敛,腰椎垂直,一袭窄袖深衣衣袖一拂,尽无半点女儿扭捏之态,却彰显着一身的英气和洒脱。

“既然陆宫主想来指教一番,我拒接你的这一番好意呢?希望陆宫主不要像之前那一个云剑宫弟子一般,徒有其表,却无半点真本事。”肖鸾菲不卑不亢地说道。

陆邯粗眉紧蹙,脸上寒意渐盛,对于自己的得意弟子,被肖鸾菲打得如一只蛤蟆一般四处乱窜,这种丢尽门派脸面的事,他确实十分介怀。如今,肖鸾菲再次提及,无疑等同于在陆邯的伤口上撒了把盐,登时激起了他的杀意。

陆邯一声不响,双脚轻点地面,狂飚忽起,有若茅屋之中突兀掀扬起一阵旋风,眨眼之间便出现在肖鸾菲眼前的台上,目光冷冽异常。

肖鸾菲眉梢不由紧锁,心中暗叹,不愧为地阶强者,这种摄人魂魄的气势,就连肖鸾菲的心神也不由一颤。

台下的武林众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紧张而兴奋地望着台上的肖鸾菲和陆邯,地阶强者出手,可不是轻易就可以见到的,谁都不愿意错过。虽然肖鸾菲有艳绝天下,倾国倾城之姿,但对于大多数为武痴的江湖人士而言,一切以实力为尊,一个地阶强者出手的诱惑力远比一个美女来得更实在和震撼。

“哈哈,陆邯你堂堂云剑宫宫主,一个地阶强者,居然沦落到屈尊欺负一个女子,也不怕天下人笑话?也不知是你想那浮金宝图想得发疯了呢,还是你们云剑宫真的是无人,非要你亲自上台?哈哈……”

孙玄奇矮小消弱的身子傲然站立着,充满嘲讽意味的声音却覆盖了整个练武场。

陆邯的脸色铁青,尤其听见孙玄奇幸灾乐祸的挖苦笑声,他的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了,古铜色的脸上更似附上一层绿色铜锈,煞是难看。

“孙玄奇,你为何处处与我做对?”陆邯恨声说道。

孙玄奇却是微微仰起头,讥笑道:“此话我也正想问你呢?”

“哼,今天我不吃你这一套,这女子乃是天邪教魔女,人人得而诛之,自然不必居于此等小节!”陆邯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双暴睁的眼睛死死盯着肖鸾菲。

肖鸾菲如临大敌,小腿的肌肉和神经早已紧绷,黑色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染上妖异的紫色,诡异凛冽如一只狠厉的凶兽,气质与其美艳的外表截然相反。

陆邯望着肖鸾菲,眼角露出一丝嘲弄的戏谑,突然一声狂叫,声如狼嗥,只见他脚猛一蹬地,脚下立刻噗的一声发出实木板断裂的声响,一圈灰尘扬起四处飘荡,而陆邯的身形却好似一柄利剑,早已朝肖鸾菲急刺过去。

肖鸾菲腰背微微弓起,也是纵声大喝,只听一声泠泠的虎吟骤然响起,几欲震破在场之人的耳膜。在陆邯动的那一刹那,肖鸾菲扬起一只手,五指微屈,好似五柄匕首,指尖闪烁着锐利的锋芒。这一瞬,众人望着那只手时,忽然出现一种幻觉,仿佛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只锋利的虎爪。面对一个地阶强者,就见肖鸾菲不退反进,高傲地扬起右手虎爪,左右弹跳,折路急进,虎爪自右而左横削而过。

轰的一声巨响,两道迅捷得只剩下残影的身形,错身而过,底下木屑飞扬,巨大的内劲肆意席卷整个木台,呼呼刮着大风。

众人始料未及,一个个瞪圆了双眼,肖鸾菲和陆邯均不曾使用兵器,单凭肉体格斗,竟然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令人匪夷所思。

两人一搭上手,顷刻间拆了三十来招,拳影迷幻,掌风呼啸,还算宽大的木台上灰尘夹带着撕裂的木屑肆意地狂飙,肖鸾菲被陆邯沉重的拳头压得不住倒退。

台下的云剑宫弟子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暗暗惊叹于肖鸾菲的实力,和他们的宫主缠斗三十来招而不倒,这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但瞧见肖鸾菲连连后退,还是人人脸都有喜色,以为他们云剑宫赢肖鸾菲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而一直穷追猛打的陆邯,脸上却渐渐露出凝重的神色,心中早已惊骇到了极点,他一个地阶强者对付一个先天高手,竟然只是勉强稍占上风,更令他接受不了的是,对手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先天高手,一个足以抗衡地阶强者的女子。

天才!陆邯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两个字。

其实惊讶的何止陆邯一人,见识了肖鸾菲真正的实力之后,台下武林众人都处于一片震撼之中,七大帮派的领事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此时他们才骇然发现,凭肖鸾菲的实力和速度,她若想逃,这里没有一人能轻易追上她!至于她为什么不逃,他们自然将目光望向了长啸镖局那一小撮人马。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时,不断后退的肖鸾菲倏然一个侧身,又是一声虎吟,声若雷震,虎爪不顾陆邯击来的重拳,横扫掏去,两人皆避无可避。

只听噗噗两声闷响,肖鸾菲左肩重重挨了一拳,整个身体临空止住,接着又被抛飞朝后倒去。而陆邯更是不好受,肖鸾菲那一招黑虎掏心凶狠凌厉,五指已陷入他左胸的心脏位置,殷红的鲜血正汩汩淌出,幸亏他退得及时,不然此刻他已经成了没有心脏的死尸了。

肖鸾菲被击飞的身体在空中矫健地旋转几周,落地时一手挺直抓地,另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地,左肩的肩骨已被卸下,微微仰着头,目光凌厉地盯着陆邯,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身形活像是一只猛虎。

见陆邯连退好几步,同样谨慎地望着自己,并没有立即要攻击的意思,肖鸾菲这才直起身来,极力按捺住翻涌而上,几欲从口中喷出的腥甜血液,右手抓住左手臂,猛然一拉一摁,只听咔哒一声,肖鸾菲原本无力垂落的左手,便再次恢复了运动能力。

嘶嘶。

台下倒吸凉气的声音阵阵作响,胆战心惊地望着台上的血腥场面,太快了,真正看清楚肖鸾菲和陆邯两人肉搏过程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只能瞧见疾速掠过的残影,和最后两人倒退的场景。

不少武林人士望向肖鸾菲的眼神比之之前有了明显的区别,眼眸里竟然有莫名的神采,这一战让更多的人了解肖鸾菲,她那娇艳秀丽的外表下,是一个实力强悍到足以与地阶强者抗衡的高手,她背负有魔女之名,却为了家人的性命和安危而不愿逃走,镇定自若地面对上万人马的讨伐。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女子,更是一个坚韧的女子,当她面无表情地默默接上左手臂的那一瞬,那种刚毅好似一根长刺,刺痛了那些无数江湖热血男儿的心,这一刻,什么武林正义,铲除余孽,显得如此苍白,滑稽可笑。

“鸾儿!”肖彦震喉咙里像吞咽着一块苦涩干燥的饼子,急颤地述发着一腔愤恨之火,半晌才喘息了一下,望向肖鸾菲的双眼血红得几乎能溢出血来。

肖鸾菲嘴角露出一丝柔情的微笑,却因为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而显得格外凄美。

肖鸾菲的柔情一闪而殁,脸上的冰寒迅速蔓延,眼眸凌厉得如刀子,如实质一般,剜得每一个人丝丝生痛。

“还打么?”肖鸾菲嘴角朝满脸惊愕的陆邯扯出一个妖魅的弧度,声音冷如冰窟。

陆邯暴躁冲动的眼神渐渐沉寂,转而闪过一丝阴鸷,已然起了杀心。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被肖鸾菲撕裂成条状,狼狈不堪,透过那些布条,依稀可以看到他身上的道道血痕和翻卷的皮肉。

凝视肖鸾菲片刻,陆邯眼眸忽然寒光一闪,接着霍然拔出腰间的青剑,冷锋闪烁着耀眼的刺光,剑尖直指肖鸾菲。

陆邯脸上的煞气愈加浓重,忽然青光闪动,那柄青钢剑倏地刺出,势如蛟龙出水,指向肖鸾菲的左肩。众人一阵惊呼,却见肖鸾菲站在原地一步不挪,似被那疾奔而来的剑势吓得惊愣了一般。

陆邯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肖鸾菲的右颈,肖鸾菲面部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而此刻即使她想躲也已来不及了。有些不忍心看到伊人血溅当场的武林侠士,纷纷将双眼闭上,肖鸾菲嘴角却蓦然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陆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眼见下一秒就能割断她的脖子了,也不多想,挥剑削了过去。

嘭的一声,陆邯的青钢剑在距离肖鸾菲脖颈只有几毫米的地方硬生生停滞,爆出一串刺目的火花。

众人神情徒然一愣,就见一个好似迷蒙在一团雾气中的男子,凭空出现在肖鸾菲身侧,替肖鸾菲挡住那一剑的是一根不知用何种玉质做成的玉笛,通灵透亮,坚不可摧。

手持玉笛的是一个异常冷俊幽雅的男子,迎风而立,一袭雪白的长袍,被吹得呼呼拂起,正是飘渺岛祭司竹寂离!

“你,你……你为何拦我?”陆邯望着冷面如霜的竹寂离,愤怒得声音连颤。

“她不能死。”竹寂离淡淡说道,却是惜字如金。

肖鸾菲望着竹寂离,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却带着一丝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再一次翻涌至喉咙处的鲜甜血液强咽了下去。

“凭什么?”陆邯咬着牙狠狠道:“她必须得死!”

“你如今的状态,打不过我。”竹寂离好似答非所问,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阴寒,仿佛每吐一个字,都能凝结成冰块一般。

陆邯粗眉紧皱,厉声道:“难道你们飘渺岛想横插一脚,独吞浮金宝图?”

“我只负责将她安全带回飘渺岛,其他的物品一概不理。”

“哈哈。”陆邯肆意地长笑,阴沉着脸道:“其他事一概不理?人若都被你带走,别人想理恐怕也没法理了,你们贪图宝图就直说,何必遮遮掩掩呢?”

竹寂离不置可否,双眼沉寂如古潭。

“陆兄,我来帮你!”

唐羽睿一声长呼,人影便飞上了比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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