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小四唬人】
等待上菜的间隙里，好几个才子起身击节即兴赋诗，一一让小四点评。这让小四的头都大了，前世里他学白话文，为了寻找祖先查阅典籍的时候也俱是看翻译过来的资料，何时真正地学过诗词？让他评诗，无异于赶鸭子上架。
倒是刘希夷兴致大发，一一将诸位才子的诗点评过后，道：“诸位同窗，你们也别为难顾兄了，以他的诗才来说，你们的诗着实引不起他的兴致。这并不是我夸奖顾兄，他的诗那才叫惊艳。想来上午斗诗会上的情形你们也听说过了吧。手种桃李非无主，野老墙低还是家。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单是这份洒脱的意境也足以让我们这些对当今朝廷失望透顶的读书人汗颜了，我们总是说不与世俗，你们读读顾兄诗中的意境？无主桃李、风折花枝，这才是真正的惋惜，真正地感叹，这才叫真正地洒脱啊！”
那几位起身吟诗的才子听完刘希夷的话，纷纷叹息一声，摇摇头坐了下来，“顾兄，班门面前弄大斧，我们这是自取其辱啊！”
小四心里却是笑喷了，杜老头的这首诗他压根儿不懂说的是啥，只因为诗圣的名头所以才搬了出来，不想刘希夷洋洋洒洒一大篇说下来愣是让几个胸中诗才横溢地才子们低下了高贵的头。
要不怎么说圣人都有杀伤力呢？小四心里谑笑不止，道：“诸位言重了，我这诗也是一时兴起，上不得大台面的。”
刘希夷却道：“非也非也，读书人作诗讲的便是神来之笔、一蹴而就，要的便是这一瞬而发的灵感，也恰恰便是这一瞬而发，抒写的却就是心中流淌的热血和久积心中的情愫。若是一首诗要十年八年才做得，那却是少了韵味。”
满屋子的才子佳人纷纷点头称是。而对于刘希夷讲的这一点小四却也是认同的，作诗也算是艺术的一种，小四前世里主攻食雕，也算是与艺术搭上了边，往往一副好的作品若是没有灵感的促就，那也便成了庸品。
见小四也赞同自己的说法，刘希夷心中大悦，兴头一来，他举杯朝小四一点，道：“顾兄，读书人以诗会友、以酒待客，我便以这杯清酒略表对顾兄的仰慕之情。”说罢他饮尽杯中酒，再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顾兄即兴赋诗一首，也算是让我们开眼，如何？”
“好！”此话一出，满堂才子佳人却是兴致大劲，纷纷出言叫好。不过这却是为难了小四，古时候文人相聚吟诗作对俱都讲求一个对景，小四心中装着的诗词不少，可是翻遍了也找不出对这个景儿的诗句来。
这群疯子！小四在心里骂道，让我拿着刻刀将一根大萝卜雕成一个美女还行，让我吟诗，见鬼去吧！
即兴吟诗这万万是做不到的，不过也别以为这便能为难到小四。
只见他“无比苦闷”地摇摇头，然后缓缓地起身，再重重地叹息一声，这才弱弱地道：“诸位，我并不是想扫了大家的兴，也并不是看不起诸位。只是我们捧着四书五经在寒窗前苦读十载是为了什么，难道便为了这般三五成聚、饮酒作乐、吟诗作对么？不，我觉得不是……”
说到这里，他面朝南面，将杯中的酒慢慢地洒在地上，再叹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那里，无数双眼睛正看着我们、看着这芸芸众生呐！如今国之不国、家将不家，朝廷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而我们，作为熟读诗书的年轻人，我们便就这么坐待胸中的血液慢慢地冷却么？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我们上不得庙堂纳不得谏，难道我们还不能为黎民苍生做点什么吗？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自身修养足够了，那为什么不能为天下人想想呢？”
“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端着这琼浆玉露，我们如何才能下咽啊？仅以这一杯清酒祭奠那数以千万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吧！”
将杯中酒一滴一滴地洒在地上，小四这才“十分悲恸”地转身，“对不起诸位，我太过激了！”
座中那几位女子却是正用手绢拭着眼角清泪，一个女子起身，颤声道：“谁说顾公子百般洒脱，他这是无比苦闷在心中。虽无功名，可他一腔的热血却是为天下苍生而流的……”
说到这里，她却是已经泣不成声，下面的话句不成句，只听见一声盖过一声的啼哭。
她这一开头，其他几名女子却也相继哭出声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悲恸的气息，便连那数十位七尺男儿的眼睛也都泛起了红丝。
刘希夷却是使劲地忍着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使劲地点头，嘴里不断地呢喃，“惭愧呀！惭愧呀！”
小四环视一周，却是心中大乐，我真是太他－妈的有才了，这样也能过关！
“说得好！”
小四正在兀自高兴，一个健硕的身影却是拍着手掌踱步进了屋子，“顾兄弟，想不到你胸中竟然藏着如此宏大志愿，佩服佩服！”
小四看到来人，猛烈地咳嗽几声掩过心中的笑意，拱手道：“李大哥，你怎地来了？”
来人正是李挽弓，他道：“我与人在此饮酒，听到顾兄弟的声音，这便过来瞧瞧，顺便也有点事情与你商量一下。”说罢他转身朝座中诸位才子拱手道：“不知在下不请自来是否叨扰了诸位的雅兴？”
这些才子佳人被小四勾起了眼泪，这当儿悲恸的劲儿还没有过去，再瞧李挽弓那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便知道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谁会说些叨扰的话？
小四朝李挽弓一展手，道：“既然李大哥有事要与我商量，那我们便出去说吧。刘兄，你们且稍待我片刻，可好？”
刘希夷连忙道：“顾兄请，我们等着你便是！”
小四暗自笑笑，随后便于李挽弓折身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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