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出门,一头撞上人墙,轩辕煜慌忙顿住脚步,有些惊讶地看向来人,“嬷嬷,你怎么来了?”
陶夭儿愣了愣,如实道:“柔凌身体不好,我给她送药来。煜儿,你怎会……”瞧他面色通红,额头还有一层薄汗,陶夭儿霎时收起心底疑惑,急切问道:“怎么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不知她站在门口多久?听到了多少?轩辕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扑入陶夭儿怀中,“嬷嬷,煜儿感觉浑身热得难受。”
陶夭儿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不由微微蹙眉。一想到他昨晚守了一夜,陶夭儿心底更多了几分疼惜,声音中却是透出几分责备,“煜儿,日后不能像昨晚那般胡闹了,知道吗?”
“嬷嬷。”轩辕煜嘟哝了一声,再次将头埋入陶夭儿怀中,“煜儿答应嬷嬷,不过……”漆黑的眸子中透出几分狡黠,“嬷嬷也要答应煜儿,再也不会突然跑走。”
也许昨日自己反常的行为,果真吓到这孩子了吧!陶夭儿拥着他的手紧了紧,随即将手中的药交给桑全,“你把这药带给柔凌服下,嘱咐她要好好睡一觉,我先带殿下回去。”
瞧着她手心里颜色颇有些怪异的药丸,桑全微微愣了愣,但还是小心接过,“是,嬷嬷。”话音刚落,便匆匆去了。
“嬷嬷,那药丸,是福管事送来的吗?嬷嬷身上的伤还没好,怎能给她?若是没有药了,嬷嬷的伤该怎么办?”
福管事给的,只是外伤药,而她刚刚给柔凌送来的,却是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消炎止痛药。陶夭儿并不想过多解释,反手牵着他,柔声道:“你现在发烧了,得赶快回去服药。”
“嬷嬷,煜儿不要喝药。”轩辕煜哭丧着脸,小声嘀咕着,“药好苦。”
瞧着他此时这般可爱的模样,陶夭儿噗哧笑了出声,另一只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亏你还是男孩子,竟然害怕喝药?”
“嬷嬷……”轩辕煜的小脸越发红了,低下头来不知所措地盯着脚尖。
“你呀!”陶夭儿不再逗弄他,“嬷嬷答应你,给你没有苦味的药丸,好不好?”
“真的吗?”轩辕煜惊呼出声,随即黯然道:“煜儿每次喝的药都很苦,嬷嬷是不是又在骗煜儿?以前嬷嬷告诉煜儿,母妃只是……”偏头瞧着她面色微变,轩辕煜慌忙止言。
陶夭儿暗暗叹了口气,随即牵着他向前迈步,“煜儿,从今以后,嬷嬷再也不会骗你了。”
回到寝殿,陶夭儿取来医药包,先是替他量了体温,随后挑了几颗感冒药让他服下。“好啦,你现在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的时候,病就好了。”陶夭儿柔声说完,随手替他盖好被子。
“嬷嬷,这药真的一点儿都不苦,以后煜儿就不用害怕生病了。”
“胡说什么。”陶夭儿皱了皱眉,“你身体太虚弱,等病好了,一定要注意锻炼,知道了吗?”
“嬷嬷是说习武吗?”轩辕煜原本神采熠熠的双眸突然间黯淡了几分,“太医说,煜儿身体不好,不宜习武。”
“胡说,习武可以强身健体,怎么……”突然想到他的境况,陶夭儿哑然失声,心底不免有些难过。好一会,陶夭儿才收回思绪,柔声安抚道:“煜儿,即使现在不能习武,也可以做其他运动来强身健体。等你病好了,嬷嬷教你,好不好?”
“真的吗?”轩辕煜虽不能完全听懂,但黑亮的双眸中仍然闪过一丝异彩,兴奋道:“嬷嬷真聪明,什么都懂。”
“啊?”陶夭儿顿觉有些尴尬,试探问道:“煜儿,嬷嬷之前受伤醒过来后,忘了许多事情。若是嬷嬷日后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你会不会害怕?你……”
“不会,煜儿只有嬷嬷,怎会害怕嬷嬷。”轩辕煜突然打断陶夭儿,翻身扑入她的怀中,“嬷嬷不要丢下煜儿。”
从有记忆起,轩辕煜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嬷嬷,如此朝夕相处,他自然会发现,眼前这个人,自那日清醒过来后,似乎变了很多。可是,又能如何,他没有选择!
“煜儿,嬷嬷……”陶夭儿叹了口气,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复杂神色,声音中多了几许无奈,“罢了,你不会明白。”
“嬷嬷?”轩辕煜紧紧盯着陶夭儿,“嬷嬷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煜儿?”
这样的眼神,为何让人感觉如此犀利?似乎要将她看穿了一般?陶夭儿身体有些僵直,顿时哑口无言。转念想到,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顿觉好笑,右手曲起,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是说过了吗?你还小,不要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深沉样子。”
“痛。”轩辕煜嘟哝着说完,翻身钻入被子中,“煜儿要睡觉了。”
“恩,好好睡吧。”陶夭儿轻轻拍了拍,心底却是有些疑惑,刚才他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个眼神,为何会让她如此害怕?“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陶夭儿兀自嘟哝着,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连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
黑暗中,轩辕煜蜷缩着身体,微微发抖,却是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他猛地掀开被子,探出半个脑袋,黑亮的眸子不停转动,声音中透着几分委屈,“嬷嬷,煜儿害怕。”
“不怕,嬷嬷在这里陪着你。”
“恩,有嬷嬷在,煜儿不怕。”嘟哝着说完,轩辕煜缓缓闭上眼睛。
陶夭儿静静注视着他,甚至刻意放缓了呼吸,似是害怕吵醒了他。如此看着他,心底为何会溢出一种难言的苦涩和内疚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