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上，一个粉面小生压着帽檐，肩扛酒坛子快步如飞，即便是陡峭的坡度他也能一下次冲下去。此人正是去借药的李轾，从地窖中出来后他就直奔龟山，狂奔数十里居然没有丝毫气喘的感觉，一呼一吸之间鼻子中的气体都有规律的朝外喷吐，好像一根根白线蛟龙。
“娘。”
还在山下，李轾就喊了起来，他娘赶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见身前的雾气陡然分开一条缝隙，李轾好像一柄长刀一般劈了进来。
女人身边站着李轩，看到李轾的那一刻眼中精光一闪，从他手中接过两个酒坛子朝里面走去。
女人急忙从腰间抽出一条手帕，细细擦拭着李轾的额头。“累了吧，把人家都送走了吗？”
“恩，都送走了。”
女人沉默了一下，收起手帕，道：“你···你什么时候走？”
李轾浑身一震，道：“过几天吧，清微派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我能找到的。”
女人没说什么，两人进了大屋。老头子难得没去崖边抽烟，看见李轾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指着旁边的凳子道：“坐吧。”
李轾依言坐下，老头子对女人说道：“你先去做晚饭吧。”
“是，爹。”女人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老头子开门见山道：“，李轾，你可想学道术？”
“道术？你会道术？能教我？”李轾似乎不怎么相信，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吧嗒”一声，老头子狠狠抽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眼神有些迷离：“我来雾山有四十一年了，那时候你们还没出生，你爹······”
“我没爹。”李轾脸色一变，毫不留情得打断老头子的话，他脑海中又出现了黑暗中的那个形象，心道：他会是李如来吗？
老头子笑了一下，丝毫没有生气，道：“二十年前，你娘和李如来一起来到雾山，抱着现在的李轩。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事情，李如来好像一头孤狼，倔强的抛下你们母子三人。哦，不对，是两人，其实那时候你娘已经怀孕了。之前，我没见过你娘，也不知道李如来有了家室，也有了孩子。不过作为父亲，我还是高兴，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跟我说要离开。”
“当时，我非常生气，一怒之下把他腿都给打断了，他的八部龙众已经练到金刚不坏，身动诸佛随行的地步，却还是被我生生敲断。我不希望你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所以我打断了他的腿。”
老头子说到敲断李如来的腿，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一个父亲居然要敲断自己儿子的腿来维持家庭，可以想象这位老父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李轾忽然开口道：“老头子，你说李如来二十年前就达到了八部龙众的最高境界，诸佛随身的武圣巅峰？”
“嗯，李如来脾气倔得很，几乎没有人能制治得了他。年纪轻轻成就无上武道，也难怪有傲气。那一天，我们两人打得天昏天暗，直到黎明破晓我将他打败，敲断了他的腿。可他还是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一口浓烟消散在空气中。
“那···那你什么境界？”李轾眼睛滚圆，生硬的咽下一口吐沫。他实在想不到老头子居然是这样一个高手，能打断巅峰武圣的腿，恐怕世上还没人能办到。
老头子道：“三十年前我就已经肉身无漏，精气不泄，固若金汤。用外面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无漏真仙。”
“无漏真仙，三十年前你就是仙人了。”李轾直接甚至感觉能感觉到心跳的声音，“咚咚咚”似乎都快受不住震动。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怪不得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老头子能从外面世界带来身份不凡的医道国手，而且还非常恭敬的样子。
想通了此中关节，以前许多疑惑的地方全部豁然开朗。李轾道：“那你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真仙啊，那可是仙人。”
老头子哑然失笑，道：“笨蛋，忘记我平时教你的东西了吗？只要不能成就天仙业位，跳出三界束缚，就不可能有无穷无尽的生命，道家生出神晶，将一身道术凝练成实质的鬼仙高手虽然能尸解转世，但那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生命，终究是有尽头的。我虽然被称作真仙，但是也有生命大限，我的寿元最高是三百年。”
李轾惊道：“那么说你现在已经二百九十九岁了。”
“对，这次倒是反应蛮快的。”老头子吐出一口浓烟。
李轾突然像个斗败的公鸡，道：“你是天下第一高手，我也想做天下第一，你教我吧。”
老头子瞥了他一眼，自顾道：“你出生的时候李如来已经走了一个月，那一天虽然是冬天，但是依然满天惊雷，瓢泼大雨把这个雾山都淹了，一连崩碎了几座山峰。其实你本身的体质没有那么弱，是因为被我压制了。我用无上功力将你全身的精元和天赋都封闭了起来，除非谁的功力能超过我，否则都无法窥到其中的奥妙。”
“这个也能压制吗？”李轾问道。
老头子道：“当然能压制，我的诸天龙象功夺天地造化，诸神战栗。只要我拳意震动，诸神都要前来听我号令。我就是通过这个方法把你全身经脉都封住，隐藏了你眉心一颗神晶。”
李轾好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我是天神神晶，天生的鬼仙？”
“不错，你是天生神晶，我曾窥视过你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一道神念，所以你不可能是某人的转世之身。其实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李如来巅峰武圣，血气莽莽如江河，鬼仙就算想转世进入你娘的身体也不可能。而到了雾山的最后一个月，有我在旁边，就更不可能了。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寿元无多，所以将你的神晶封印起来，以免我死后你被人围杀。”
“为什么要围杀我？”
老头子道：“如果你是鬼仙转世，谁都不会闲着来杀你。因为鬼仙转世之后除了记忆和经验之外，什么都不会留下。就算能练回来，比起原来那些高手，根本不足为虑。但是你不一样，三百多年前也出了一位天生神晶的人物。从他十八岁修炼道术开始，将修炼界的记录全部破得干干净净。一年内就连续度过两次天劫，将一些老古董都惊动了。他意气风发，法力超过了自己的师傅，各大派掌门也拿他不住。但是这样的人也最容易遭到嫉妒，遭到排挤，因为他的出现，修炼界出现了危机。他天资直逼上古圣贤，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圣贤了，所以他遭到了除了师门之外的所有门派追杀。”
李轾道：“他的师门为什么不帮他？”
老头子道：“不能帮啊，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基业被别人拿走。各大派都是传承千年以上的古老宗门，谁愿意把老祖宗的东西拱手让出去。但是这个人让他们战栗了，害怕了。五年后，他渡天劫，洗涤神念，再次生出神晶的时候，遭到许多人围杀，好几个神灵都出手了。他杀死了几个门派的长老，打碎了一个神灵的真身，被逐出师门。”
李轾怒道：“这些人好生无礼，他的师门也很混账。”
老头子道：“不是师门混账，那时候修炼界还有一个派系叫法教，五大门派上门逼供。法教掌门更是将镇教法器六面体法印给带了出来，师门只好宣布逐那个人出师门，从此再无瓜葛。”
李轾心中一动，道：“那个人就是三百年前第一高手，公羊敌？”
“对，就是他。”老头子肯定道。
“那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脑后一轮光圈普照人间，八颗神晶鬼神避退，轰砸天雷的人也是他？”李轾咽了一下口水。
“是他。”两道精光从浓烟后面射了出来，噼里啪啦一阵乱想。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天赋都封印了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天生神晶得人太过骇人。我不想你做第二个公羊敌，我教你的秋水十三绝是锻炼筋骨的最好功夫，加上我常年给你用虎骨膏和药水泡澡，药力已经渗进了骨髓里，流遍全身。你别看着我，我还要留着力量冲击最后的门槛，增加寿元。”
“坏老头”
李轾轻声嘀咕一声，老头子大汗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