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想不想离开？
离开
原来，说到底，他没有变，她也没有变。她终究还是他手心里的一颗棋子而已。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又想到卓识的话了，他说：“卓越是怎样的人，你很清楚。”
彼时她不清楚，现在她清楚了。卓越是怎样的人，她知道。她知道他是一个她永远捉摸不透的人。他是个爱下棋的人，手里掌握着众多的棋子，包括卓婷，包括钟晴，也包括卓识。
现在，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小北。
小花根本就不相信，卓越爱上或者说看上小北。可能吗？像他那种人，怎么会舍得把心分给别人？这个世界上，他只爱自己。
小北？呵呵。
钟晴去看卓识那件事，除了她知，钟晴自己知，卓识知，小小知，还有一个人啊！她怎么给忘了！还有一只鬼啊！那只跟踪她的鬼，那只心怀鬼胎的鬼啊！
小花苦涩地一笑，钟晴，根本就不是小北的对手。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败下阵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替卓婷报仇了？小北已经进入正轨，小北已然登堂入室，或许她俩之间的斗争还会继续。可是再也不关她的事了吧？她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卓婷，我的承诺兑现了啊！小花忽然变得悲愤，她朝天看着，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原来，我还有可以离开的一天啊！”她抽搐着，虽然天天都在做这个梦，但是从没想过这一天真的会来临，尤其是，还来得这么快。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也将和她再没关系。
卓越也好，卓识也罢。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生命里的。至于小北，更不需要她操心，她厉害得很。宫中女人的一切，想必她看得比谁都多，与她为敌，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比如小党，因为她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比如她，因为她手里有一个把柄，小南。
这里太复杂，太乱，是是非非太多。还有很多很多她看不清看不见的，现在她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了。她活着，是因为她还有未了的心愿。
现在她简直一刻也呆不住了。这里的一切，她看着都觉得头疼。
好了，该离开了。卓婷，该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她就觉得自己昏昏沉沉，醒不过来。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她不想躺着，但是就是动不了。怎么了？她吸吸鼻子，糟糕。又病了，鼻子发酸，呼吸困难，最起码她感冒了。
“小姐。你醒了？你有没有好点？”小小推开门，关切地拿出热毛巾覆在她的头上。
“刚刚大夫来看过了，他说你是气血不足，受了什么刺激。要好好躺着，好好休息啊！”小小边换毛巾边说。
真不该流眼泪。小花想。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历经生死多次，早就是残垣废墟了。她真是不自爱。小花自己对自己说，活该。
“小姐，你想吃点什么？”
小花摇摇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离开了，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好多事没做，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
她握着小小的手，小小尖叫：“呀！怎么这么烫啊！小姐，你还在发烧啊？”小小一惊一乍，小花看了直想哭。
小花紧紧拉着即将起身的小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看着小小，想哭。
“小姐？你怎么了？”小小返回身，坐在床边。小花忽然移动脑袋，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小姐？”小小被她吓傻了，她从来没见过小花如此失态。
“小小，我舍不得你。”小花躲在她的怀里，呜呜得哭着。小小听不太清，只是不停地安慰着她。
“小姐，你不要哭了。没什么事大不了的。小小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
小花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她紧紧地抱着小小的腰，紧紧地紧紧地，不松手。
她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啊！在这个地方，小小就是她唯一的亲人。那是亲人啊！她忽然想到了小汪，她唯一的亲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流荡。她不希望小小离开，也不希望离开小小。
可是现在，她却要离开这里离开她的亲人，去寻找她其他的亲人啊！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很过分，很自私。
“小小，对不起呜呜对不起呜呜对不起”她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只知道这三个字。她不愿意伤害小小，尤其是小小，她是真的对她很好，真的在乎她。她们也是这样在这个可怕的世界，相依为命的啊！可是她竟然要抛弃她！
想不想离开？
树的画像
当迎风的笑靥已不再芬芳
温柔的话语都已沉寂
当星星的瞳子渐冷渐暗
而千山万径都绝灭了踪迹
我只是一棵孤独的树
在抗拒着秋的来临
小小也抱着她，她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小姐，小小不会离开你的！”
小花忽然停住了哭泣，她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眼角。忽然吸吸鼻子，眼睛放亮：“小小，我问你件事儿！”
“恩。小姐你问吧！”小小边说，边去拨弄她披散下来的头发。
小花眼神闪闪烁烁，有点不太敢确定，不太敢问。
“小姐！怎么了？”小小像是看穿了她，心里有点着急。
小花想了想，又看了看小小，终于咬咬牙：“小小。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既然她舍不得小小，既然小小也是她的亲人，那为什么她不可以把小小一起带走呢？都是亲人，那为什么一定要她做选择呢？明明，鱼和熊掌就是可以兼得的啊！因为这并不矛盾啊！她可以和小小一起离开，一起去寻找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什么不可以呢？更何况，外面的世界无论怎样都比呆在卓府好。或许吃不饱，穿不暖，但是至少，有自由。
自由呵。被关在这个鸟笼太久太久了。她差点忘记了自由的感觉了。
她始终不是金丝雀，她始终只是一只小麻雀。她不做凤凰的梦，因为她知道自己飞不上枝头。
小小也是，她不该把自己的一生浪费在这里。不该为别人活一辈子。她的人生说句实在的，其实才刚刚开始，花一样的年纪，何苦为了这个不值得的大屋子，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一生有多长？每天都没有目的，漫无目的，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要把小小带走，最起码离开卓府。一入侯门深似海，小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大的同情心，把所有人都带走。但是小小，只要她需要，小花就会尽可能地帮她。海阔天空，是鱼是鸟，就看她自己的了。
做鱼，海那么大，水那么深，她会游得自在。
做鸟，天那么广，云那么白，她会飞得快乐。
小花一想到光明的未来，就有些激动，她握着小小的手，嘴角禁不住咧着：“小小，小小，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想不想离开卓府？”
小花已经打定主意，她和小小相依为命，浪迹天涯。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回报她这么些天对她的关怀和温暖。
只是，没想到，小小竟然拒绝了。
小小低着头，有些委屈，她说：“没。我没想过。”
小花一怔，然后赶紧说：“你可以想想啊！你现在可以想想啊！你想想，你可以离开这里的。你不属于这里，这里有什么好？连自由都没有！小小，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真的！”
“小姐。”小小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地冷淡，“小小一出生就在这里。对小小而言，这里就是我的家。外面，我没去过。小小不喜欢热闹，还是清静比较适合我。”
“可是，可是小小。”小花真是又急又气，这小小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小姐？”小小睁大眼睛看着她，仿佛是在说，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一般。
“小小，可是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呀！！”小花的话即将涌出来，可是却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去。最后，只化成一腔悲怨。
“小姐。小小真的不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呢？这里有小姐，还有少爷。你们都是小小的亲人，我为什么要离开呢？”小小天真地说着，居然还能看到一丝幸福的模样。
小花慢慢靠近她，抓着她的手，一滴眼泪流出来。
“如果我要离开呢？”
小小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实。小花看到她这样，有些害怕了，她后悔极了。她没有想过小小的反应会这么大，真的！或许，是她还是不够了解小小，还是她太忽略她了。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永远只会以自我为中心，永远都那么自私？
“小小？”小花试探地喊着，看着小小那没魂儿的样子，她的心乱极了，痛极了，揪心，刺痛。
“小小永远不会离开这里的。”小小终于有了反应，她说的很慢，但是很清楚。小花永远也不会忘记，小小的这番话。小小说这话时的表情，说这话时的语气，已经全然看不见往日的弱质，看不见那种单薄。就在那一瞬间，小花终于发现，原来，她还是不懂她的。小小长大了，她一直很懂事，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立场。而小花，永远也不能打搅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