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峨眉金顶 (3)
只见申飞一阵激动，浑身都颤动起来，突然哽咽地唤了一声：“娘！”声音不大，可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或许事情来得过于突然，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均感莫名其妙之极。女尼面色微变，再次打量申飞。申飞却已跪倒在地，抓着她的手哭道：“娘，我是飞儿啊！”那女尼竟是他的母亲李逍遥。这时，惟有许欣欣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就是飞哥的母亲，想不到他们竟是这样见面……”其他人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谓母子连心，尽管相别十年之久，儿子变化再大，母亲也能从他的神韵中识别出来。李逍遥双手一阵颤动，抚着申飞的脸道：“你是飞儿……”申飞连叫了数声娘亲，突然呕出两口鲜血，晕了过去。许欣欣急忙奔来相扶，神情关切之极。李逍遥握住申飞手腕，为他把了把脉，安慰道：“没事，他只是过于激动而已。
”随即面色大变，问道：“他心口的伤是谁刺的？”不待许欣欣答复，陆允假已道：“陆某刺的，你待如何？”李逍遥环顾四周，看看满地的血迹后，凝望着天山七煞道：“虽然你们杀孽深重，但是贫尼也不愿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放下手中之剑，立誓退出江湖，便放你们下山。”闻言，天山七煞皆为大怒。公孙炳道：“师太好大的口气，要想拿下我们手中之剑，先破了我们的七星剑阵再说。”李逍遥微微一笑，淡然道：“七星剑阵？就你们也会七星剑阵？”身随影动，突然向天山七煞掠了过去。不待天山七煞做出任何反应，就传来“啪啪啪……”七声响亮的耳光之声。虽是七声，却连贯紧密，武林稍差之人只能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而已。天山七煞立觉面颊火辣，回头望时，李逍遥早已回到申飞身边，就好似从来都没有动过一般。
而且七人之中，六人只是受了一计普通的耳光，并无异样，惟独陆允假的面颊红肿，血迹自口角流出，忍了片刻，终于一口鲜血喷出，并夹带了两颗门牙。天山七煞仅以七人之力就险些将峨眉派颠覆，而李逍遥说话投足之间就让他们吃了大亏，峨眉派群尼在大快人心之时，也无不惊讶李逍遥武功之高。沙一枭虽知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李逍遥，但是要他们放下自己手中的七星剑，也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答应的，遂道：“剑在人在，剑失人亡。师太若想要我们手中的七星剑，还是先杀了我们再说。“言罢，七兄弟振奋精神，作势做最后一搏。申飞因一时激动，而晕厥过去，可是内伤实在严重，半晌不曾苏醒。李逍遥颇为担心，也懒得理会天山七煞，头也不抬道：“你们走吧！我不要你们的剑便是。
”得闻此言，好似获了赦令，天山七煞均有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感觉。沙一枭道：“师太慈悲之心，沙某敬服。敢问师太法号，沙某也好铭记于心。”李逍遥淡淡道：“峨眉山礼佛人忘尘，七位若是想要报仇的话，就到舍身崖下的忘尘谷找我便是。”峨眉派群尼皆是大吁一声，窃窃私语道：“听说忘尘谷中住了一位神尼，原来就是她……”天山七煞刚走，却闻李逍遥道：“五位既然来了，为何不肯露面？”语音不大，却传遍了庵堂内外。峨眉派群尼正纳闷李逍遥所说何来时，已从无相庵之后跃出五个人来。这五人中，其中四人乃是许欣欣再熟悉不过的，正是张奉迁三兄弟和崆峒派宋晨，而另一名竟是蜀山派的楚含枫。张奉迁作礼道：“历城张府总管张奉迁拜见峨眉派诸位神尼。”李逍遥看也不看他们，将申飞扶到一边，静静地看着他，满眼尽是慈爱之色。见李逍遥不理会众人，清音师太这才上前还礼道：“张大侠有礼了。
敝派掌门人正在闭关，贫尼清音，暂带掌门执事。不知张大侠到此有何指教？“张奉迁环顾四周，面露悲痛之情，道：”张某三兄弟、宋大侠及这位蜀山派楚少侠在途中突然得到消息，说有绿林中人欲对峨眉派不利。我等恐怕青城派之事重演，便连夜赶来，希望助峨眉派一臂之力。不料我们到时，强敌已被诸位师太击退。张某不想打扰师太处理后事，故而隐身不见。冒犯之处，还望师太见谅。“清音师太道：”阿弥陀佛……张大侠不辞劳苦，济人于危难之中，贫尼代表峨眉派上下谢过了。“在张奉迁和清音师太说话之际，宋晨早已将注意力集中到许欣欣身上。但见许欣欣跪坐在申飞身边，一脸关切之色，对他们睬也不睬，心中大怒，上前叫道：”二小姐，这次该与我们一道回去了吧？“许欣欣一惊，支支吾吾道：”宋大哥，我……我……“苦于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这时，却闻李逍遥起身道：“这位施主如何称呼？”宋晨道：“在下宋晨。”一看李逍遥的容貌，心中一惊道：“这位师太好生面熟。
”当年，在洞庭湖畔，宋晨曾见过李逍遥一面，只是事隔过年，李逍遥又做了尼姑，宋晨如何记的起来。李逍遥道：“宋施主和这位姑娘是何关系，为何要干预他人之事？”宋晨道：“在下受历城张大侠所托，要照看二小姐安危。”李逍遥道：“有贫尼在此，断保这位姑娘无事，施主大可放心。”宋晨道：“有师太照看，在下本应放心。只是二小姐身边跟着一个采花贼，在下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而且此人对二小姐声誉有损……”李逍遥问道：“采花贼？”宋晨手指申飞道：“正是这采花贼……”申飞认母之时，宋晨等人还未到此，故而不知申飞和李逍遥的关系。李逍遥又问了一句：“你说他是采花贼？”宋晨刚要再答，抬眼一看李逍遥，突觉心中一悸，竟然说不出话来。前一刻李逍遥还是慈眉善目，令人心地安详；这一刻却庄严肃穆，令人无比恭维。许欣欣急道：“飞哥不是采花贼，宋大哥不要污蔑好人。”在得知事实真相之前，她对宋晨既感激又敬佩，不曾有半句不敬之语。并且在申飞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后，她心中憎恨张府众人，也也未将宋晨包括在内。这时，她听宋晨在申飞的母亲面前污蔑申飞，实是忍无可忍，方出言反驳。
宋晨道：“二小姐为何如此执迷？这采花贼……啊……”他刚说出“采花贼”三字，就觉得口舌巨痛，口内一片血腥，竟是舌头破了，面颊也瞬间肿了起来。李逍遥道：“佛门神圣之地，施主说话时注意言辞。这位姑娘暂时留在贫尼身边，施主不必担忧。“言罢一手抱起申飞，一手拉着许欣欣，轻飘飘就跃过了旁边的草屋。张奉迁叫道：”师太留步！“可李逍遥那里理会，早已如飞而去。在峨眉派群尼眼中，李逍遥的到来好比菩萨显灵。她出手打击天山七煞，无论轻重，都无可非议，可是她仅以宋晨出言不敬为由就对其出手警示，公然抱负他污蔑自己儿子之仇，其行径绝非出家人所为，当真令人费解。而且，江湖上轰动一时的采花贼申飞竟然是她的儿子，更令人匪夷所思。申飞恢复意识时，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清馨自然，十分受用。睁开眼睛，便接触到李逍遥慈爱的眼神。申飞喉头哽咽，只唤了一声：“娘！”便再不能言语。
李逍遥抚摩着他的头，眼泪也扑簌而下，欢喜道：“一晃十年，想不到我儿子已经这么大了……”母子重逢，自有说不完的离后别情。却说十年之前，李逍遥见丈夫被风元海打死，儿子又摔下悬崖，必死无疑，只觉得天地间再无所留恋了，只想一死了之。数次寻死，幸好有李逍仙阻拦，方没做成傻事。后来，李逍遥来到峨眉山，想要出家为尼，可是庵堂的规矩太多，有诸多约束，她受不了如此多的清规戒律，便只身来到这忘尘谷中，搭了庵堂，自我修行。这些年来，她不问世事，修心养性，靠练武和诵佛消磨时间，以冀摈弃尘缘。一次，她在舍身岩上观赏圣灯时，结识了峨眉派的静闲师太。那时静闲还未做峨眉派的掌门人，两人均为对方的风采吸引，一见如故。从此，静闲师太就常到忘尘谷中做客。两人一起谈佛，一起论武，心心相惜，成为莫逆之交。两个月前，静闲师太做了峨眉派掌门，奉祖训闭关修习峨眉派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闭关之前，静闲师太特地请求李逍遥帮忙照看峨眉派，以防不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