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鹞皇子发觉人间有变,疑是魔道搞鬼。这京师的皇帝如今病入膏肓,国师却备受百姓推崇。百姓本追随皇帝,信奉我神道。如今却有不少去追随了新教,原是国师搞得鬼。她意图谋害皇帝,动我神道根基,更显现新教之神通。怕是再不救治那皇帝,神道在人界的威严便岌岌可危了。”绿翘的眼中闪现出几分忧戚。
“羽也是有所发觉,这才来到这京师,不想这当中还有这些缘故,”此刻羽脸上的玩笑都收起来,刚毅更胜平日,“想来那国师定于魔道脱不了干系。这件事兹事体大,羽定然尽力解决。”
“那便烦劳羽公子了。”绿翘又行了一礼,“绿翘这便回去复命。”
她将玉手一挥,结界便化解了。“玦妹妹,神后很是想念你呢,”她对我淡淡一笑,“还有……鹞殿下。”
“唔……”我一听那名字,不自觉便苦了脸,“他不会还记得我吧~~~”
“噗嗤……”她却是笑了,“妹妹这么……与众不同,却如何会忘掉?”她转身,“绿翘告辞!”
那抹轻盈的绿色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羽依旧正色而立,眉头又微皱了起来。“羽哥哥,”我拧拧他的胳膊,“想什么呢?可是佳人刚去,你便舍不得了?”
“小丫头,”他轻轻弹一下我的额头,却叹了口气,“如今这事可不好办了呀。”
“恩?”我见他神色严肃,心里也有几分明白。只是实在想不通这人界的变故又能影响到神界什么。羽见我犹疑的样子,徐徐开口道:
“你可知这天地起源?”
看来有故事听!我猛地摇头,然后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神色望他。
“如今天地分神,魔,人三界,这人界乃是一个平衡,亦是至关重要的一界。”他的声音淡淡的,满含了担忧的意味,“太初时期,却不是这个样子。当时神魔并未对立,只是分属东西两处。直到东族大败西族,将西族赶入地底寒苦之处。从此,东族居于天,帝君则居于至高的九天,成为神界。西族却由于那次失败而成为魔道。多少年来,魔道并未真正妥协于神道,他们不甘心永遭欺压,一直妄图操控人界,打乱天地的平衡,扶植魔道的势力。”
“红衣便是魔道潜伏在人界的势力?所以她就是你的敌人?”我想起那个红衫女子,心中不免怅然。
“对。”羽神情一动,却并未就这个话题多说,只继续道:“你可知人界的支持与信仰对于神界是多么重要?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今帝君因万年大劫一直抱恙在身,若是此刻再教魔道破坏了神界在人界的威信,那天界便势必大祸临头!”他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完,眼中的隐忧更浓。
“你要怎么做?”我巴巴地问他。
“救皇帝,杀国师。”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不容商榷。
“玦儿,此番困难重重,你年纪尚小,还是离开吧。”他轻抚我的发,眼中满是怜爱。
“羽哥哥,”我却觉得鼻头一酸,只好强忍了眼泪,柔声道:“二哥哥定是去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对不对?”
“恩。你问这,是想……”羽有些不解。
我强扯一个笑脸,摆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我以前总看不起二哥哥,如今却连他都出息了。”声音愈发娇嗔起来,我趁热打铁,“羽哥哥却不让我跟着你去干大事,难道不是看不起玦儿,好让玦儿以后被二哥哥笑话么?”我将头仰起来,怔怔望着他,并刻意将先前没流出来的眼泪挤出小半,营造出水波潋滟的效果。这样还不够,我又在脸上配合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心里寻思着这下还不马到功成?
他看着我,半晌回过神来只是摇头,“玦儿,以后可不许用这眼神瞧我。”他神色诡异,作势揉了我的发,旋即爽朗一笑,“将你一个人放走我倒也不放心,那便跟着我吧。”说罢便一把抱住我,潇洒地翻身上马,同时朝庙中喊道:“丽容,好生照顾自己,后会有期!”
那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我郁闷地蹬他一脚:“你身上那么脏……该弄干净才能抱我。”
“唔……”,他却将手环得更紧,“谁叫你要跟着我走,这下便是有难同当了……”
这白粉笔当真是阴险!我眉尖一耸,计上心来,“我看你整日白袍,还以为是生了富贵公子才有的洁癖,原来并不那么怕脏的么?”
“那是自然,本公子……”
“哎呀……”下一秒却是传来他的惨叫,“你这丫头,当真是反了!口水~不,还有鼻涕……”
这女人的眼泪口水鼻涕真是有用得紧,可攻可守,不愧为最佳武器啊!我狡黠一笑,歪了头在羽的怀中沉沉睡去。
……
“狂妄刁民,当真有能力治好陛下?”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皇城。我只觉没有睡够,却被那守城侍卫挑衅出几分兴致。那侍卫是个鞋拔子脸,此时自以为威严地瞥着我和羽。
倒也难怪。我俩衣衫都快分不出原本的颜色来,瞧着是有够寒酸。
“草民自然有信心。”羽却是放下了身份,装作毕恭毕敬,低头道:“草民愿以性命相担保。”我心里不由一乐,这性命担保——羽果然是阴险,神仙诈死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哦?”那侍卫听了后却仍旧不放行。他将拇指和食指和到一处,摩擦了几下,眼神躲闪。
我不解,羽却从怀中掏出些银两,原来那侍卫是要收受贿赂!
我忙推开羽的手,那侍卫有些不悦,眼见到手的银子飞了,喝我道:“大胆小儿,想干什么?”
“这位官爷”,我假意委屈,“小女子是觉得受了您这样的大恩,这些银子却实在太少,怎么拿的出手……”我在包裹里捞了捞,摸出我那‘宝贝’,“这是我娘临死前留下的。我看您英武不凡,必定会出人头地。我这番面圣,成功了还好,失败了便要丢小命,所以想把这个送你,也好了却一桩心愿。”我将手中那鸽子蛋大小的米黄色珠子递过去,更装出几分不舍的样子,心里却在默默念叨:娘啊娘,你是神仙,你可千万莫生气我咒你死。
那侍卫刚看到我手上的珠子,便一把抓过去,哪还记得什么银子?他两眼放光,“这么大的珠子,我却是从没见过。好,好……”他使劲拍了我的肩,“这丫头真是有眼光。放行!”
我和羽缓缓走进那扇金漆大门。
“你方才给他的是什么?”羽问。
“从前逮着只小妖,原是只屎壳郎。那珠子便是那小妖的杰作了。”我朝羽眨眨眼,用无辜的腔调说:“是什么,我温玦可不清楚。”
“倒比我那变出的银子好。”羽回我一勾笑,攥了我的手走得更快。
唔……成年上神就是好,银子也可以随便变出来的。倒是白费了我那团百妖排泄物精粹而成的珠子!
羽使了个咒法,瞬时我俩便上下焕然一新。在宫人的带领下,我和羽去见那病重的皇帝。
那人倒是气质不凡,眉宇间有几分华贵。只是如今却被病痛折磨得只能卧床,面色也有些暗沉了。他挥手教宫人退下,室内只余下我们三个。
羽却不似方才那般恭敬,也不作揖,只正色道:“你是人界的统领,可知现今这形势是要酿成大祸的?”
那皇帝方才还病恹恹的样子,此刻却忽地有了神采,“阁下莫不是……”
“火神之子羽。”
那病榻上的人不知从何处来了力气,竟坐了起来,“有救了,有救了……”他喃喃道,一边掀开被子想要站起来,下一刻却摔在了地上。
羽皱了眉头,扶他起来,将手轻轻搭上他的额头。片刻,羽问:“你可知你这病怎么来的?”
“不知。”那皇帝摔了一跤,此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竟是这样……”羽的神色更加凝重,“我倒是可以给你诊治。只是……”他的脸色阴沉,“此咒阴毒,解咒须得七日,日日均是抽筋拔骨之痛。七日之中若有任何闪失,羽再无回天之力。”
“谢神君。”那人的声音虽轻,却坚定。
话音刚落,却有一个声音传来——“国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