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海站在楼底候着,那杨青只顾和电话里的那位通话,这电话一打就半个多小时,李有海仓皇急了,就觉得站也不对,走也不能,真是进退两难,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而这杨青好像是故意给他炫耀似的,一点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这朋友之间也不至于这么不给颜面。李有海实在难受,低下头去,蹭着鞋子,心想,我还候着干什么,人家连理都不理我—我还是走吧!他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受到如此冷落,早已没有好的心情,也没了耐性,就打算不招呼,转身离去,偏偏这时候,杨青挂断电话,神采奕奕满脸欢笑着走了过来。
李有海早没了激情,冷冰冰的双眼瞧着她。
这杨青眼睛发亮,丝毫不觉自己有些过分,神采奕奕的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
“……哦……我,才吃晚饭回来……这不……不巧在这遇见你……”
李有海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
这杨青见他这份哭丧样,敛起笑容,怎么,我问你话,你倒拉着脸。心里不悦,懒的理会,就抢着步子先上了楼梯。
李有海就见杨青的神色有些不对,急忙跟上。
“你,今天夜班?”
“嗯!”这杨青并不高兴,李有海也没得心情,紧跟在其后,就像一位佣人,时刻准备听候着主人使唤似的,很是小心,一起上了二楼,进了值班室。
那姓姚的老师见了嬉笑道,“你又来了!”
李有海酸楚一笑算是回应,并不潇洒,小心乖乖的找一个椅子坐下。
这杨青换上工作服,照着镜子扎着的头发。
李有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手攥着兜里的苹果。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这般静静的坐着,只等待着杨青和自己说话。
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迟钝,也不知该和这姚老师再谈论些什么。这样坐着真是木讷,拿出一颗橘子,起身走到那姚老师面前。
“唉,郝老师给你吃个橘子!”
他把这颗橘子放到那郝老师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希望给这老师留个好的印象,而且给足杨青面子。
郝老师瞧他微微一笑,扫了杨青一眼道,“恩,我不吃,你给她吃。”
李有海这就听话,转身把这橘子递到杨青面前。
那杨青并不抬头道,“我不吃橘子。”
“你不吃橘子?”李有海有些奇怪,还有些怀疑,勉强将橘子放在桌上,退回原位坐下,心想,物以稀为贵,也许橘子是本地的特产,她才不喜欢吃?!!
这真难以琢磨。李有海像个木头人,呆傻的,往这一座,就等郝老师先走掉。
也真是事随他愿,这郝老师没多久功夫,便起身给杨青安抚,“你呆一会,再去查一下病房,再顺便去照看一下,24号病床那刚来的病人。不要他让他把液体带走了。”
杨青点头应诺,护送着老师出科室,便转身回来坐下。
李有海便振作起来。坐了一会功夫,杨青便要查看病房,李有海很是积极随跟其后,像小狗一样撵着自己的主人。
这杨青刚才一直严肃的脸,此时也泛出一丝微笑。
两人走出值班室,向右一拐,穿过黑暗的楼道,杨青推开一个病房,李有海跟着走进来,就一眼看见一个老太婆躺在病床上。
这老太婆皮包骨头,头发全白了,眉毛也白了,脸上深深的皱纹就像干裂的树皮,气喘吁吁是老态龙钟,就像一个干尸。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吓人。奇怪!这样的病情危重的老者身边竟然没有陪人。可见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儿女们都开始嫌弃,她的晚年一定不快乐,就等着哪一天西去了。
从来就有子女不孝顺父母的,这位老太婆也是还算不幸之中的万幸,至少子女们把她送到了医院。老太婆病的很严重,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李有海看见她古怪痛苦的表情,难免有一丝怜悯。
这杨青小心扶起这位老太婆,给她量血压,测心率,并一一记录好数据,测完之后又扶着躺下并嘱咐道,“你枕高一点~这样斜着身子气就好喘一些……”
见杨青如此安抚,李有海心想,她对病人是如此的关爱,有这样漂亮,可爱贤淑的女孩,做我的女友,真是没错。
这心里一时间暖暖的。
常规检查妥当,杨青又安顿几句,两人便退出病房,直接敲门而入对面这个24号病房。
就见病床上很不规律的斜躺着一个挂着吊瓶的男人。
这男人见这两位进来,慌忙坐起身。也不等杨青说话,便抢先道,“哎!~护士,我可不可以把吊瓶带回家里去?你看!~这么大一个病房就我一个,又没有电视……”
李有海就明白了,姚老师临走之前,说的就是这个男人,还安顿说吊针期间不让他把针带走。
只见这男人两只直盯着杨青的脸颊,神色有些漂浮,“哎,这里实在是孤独,一个人呆不住?!!”
李有海瞧这他,心说,怎么,听你这口气就好像想让杨青陪着你似的,好一个色狼!好在有我呢!你难道想打杨青的主意,我看你年龄不小了,正经点为好。
“不,不行!郝老师说了,你必须吊完以后再走!~~”
“……就是的!”李有海接住杨青的话茬假装友好,“这都是为你好,害怕出现输液反应,我以前打吊针就没有打招呼离开,因为这,主治医生还写了检讨,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哦!~那好吧!我呆会儿吊完~过来给你打招呼,放心我决定不走~”
看看,这男人把自己当作小孩似的,李有海严肃的瞧他一眼。随着杨青退出病房,回到值班室,坐在原先的位置上,杨青远坐在他对面。李有海候着,只想开口,却无从着手。这杨青也不主动说话,只抵着头,那灵巧的手指头按着手机,时而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李有海很好奇,她这是在看信息还是发短信。也不知是哪个人发的什么信息,看似好像正在回信息呢。这杨青很是专注,双目愉悦,双手灵巧不停地按着,李有海瞧着,渐渐有些不乐,看到她给别人发信息,心底涌出难耐已久的醋意和自卑。
杨青你怎么这样子,也不抬头看我一眼,好像我是多余的,你是不欢迎我?也从不给我发信息,却给别人发,还这么欢喜,那人就比我好?
这样坐着实在不安,就有些坐不稳当,心想,我又不是来坐楼板凳,我来干什么来了?!像个木头一般,她不和我说话,我看还是要我先开口。
想到这,也不管杨青搭理不搭理,厚着脸皮凑过去伏在杨青面前。故意笑道,“哎!你在干啥?”
“没干啥~~发个短信,呵呵!”这杨青抬起头看他一眼,忍不住内心的愉悦。
“你男朋友的吧!~”
“不是~”这杨青洋溢着,愉悦的再次抬起头,眼睛变的闪亮起来。
“让我看~不是?!”李有海假装过去夺取杨青的手机,那杨青笑着急忙把手机塞到裤兜里。把双腿夹的紧紧的。
李有海瞧着,差点想歪,一边陪笑。穿这牛仔裤!绷得这么紧!这招够狠,我本来就没有存心要看你的信息。
杨青把手机收起了,而且一时间似乎融合起来。
李有海也越显自在,便笑道,“哎!~杨青~给你吃颗苹果!”他一时高兴,右手伸进口袋抓起那颗苹果,却怎么也拿不出来。
原来这苹果实在太大,李有海在宿舍往兜里装的时候就觉的好容易才塞进去,现在没想到,这时候手一伸进去怎么也拿不出来,就像一只廋老鼠钻进瓶子吃东西吃饱了,肚子一大却被瓶口卡住一般。
杨青等着呢,却迟迟不见他拿出苹果来。以为他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李有海却嬉笑着,笨拙的从兜里往出拽,拽了半天拿不出来。杨青看着发笑,这男娃真是逗极了。
真是笨死了,李有海默念着原来手被口袋卡的紧紧的,只的放开苹果,把那兜往外一翻,好不容易才挤出来,高兴的双手呈上,递到杨青面前。
“谢谢~”这杨青欢快的双手接过,洋溢开来。
“不用谢,一颗苹果嘛!”李有海很是大方,看见她高兴,他就高兴,“……哎~杨青~你们汉中不产苹果吧?”
“恩!~我们这边只产橘子,桃子,不产苹果~你们那里有吗?~”
“嗯~我们家就有20多亩苹果树,所以我对苹果比较了解,我只要看它的外表,色泽、就知道它好不好吃了~~~”
这杨青听着,便有些好奇,很是欢喜的瞧他一眼,真是半信半疑。
难以想象他对苹果有这么了解,杨青接过这么大一颗苹果很是高兴。捧在手里高兴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将这颗苹果放在桌子上。
李有海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两眼愉悦的盯着杨青看,杨青便有些不自在了。
“~无聊的~”这杨青坐着不太自在,只好站起来,走到镜子面前照着。李有海看见她满脸欢喜,也知道她这阵子微笑是因为他而喜悦。只笑道,“你还无聊?一天玩的多么开心。你这么漂亮,还无聊?那我们咋办?!!”
那杨青妩媚一笑,拧拧柔软的身子,好像受不了这番美言,笑着坐回到椅子上。
两人完全放了开来,杨青将两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的端正。听着李有海闲聊,无论是工作累不累,平日里常到哪些地方玩,等等等等,正当聊的开心,忽然门口出现一个人影,只见一个男人,一手撑着吊瓶走了进来。原来是24好病床的那个男的。
“哎呀!那边坐的,一个人实在孤的不行,不好呆,我在这里坐坐可以吧!”这男人抱怨着,走道杨青身边。
“来,你坐里边!”杨青站起来让过这男人,到里边紧挨着杨青坐下。
这杨青比较热情,“这儿有个钉子,你把它挂上去就是了。”
这男人真不客气,李有海愤愤不平,咒道,真的没有一点眼色。偏偏这时候过来。
只见这男人很是安稳,斜着身子,面对杨青坐着,李有海本来话语不多,毕竟多了一个男人,他怎么会自在,心不在焉的翻起桌子上的一本厚厚的内科护理学这样一本书。
这样装模作样,他实在难受,心说你这男人也不在病房吊针,却跑过来,不觉的自己是个灯泡,这让我如何是好。
真要命,有这男人在,李有海浑身很不自在。
科室里静静的,三人都不说话,李有海逼的心慌,抬起头再看这男人,也就三十多岁,站在地上,也就刚刚一米七开外,身着一件灰色的夹克,拉着拉链,内衬白色衬衫,窄额头,消瘦脸,面无表情却难以掩饰自身虚伪,一副淫眼无不透露出好色之神色。
看着眼前的男人,李有海心想,你是看见杨青长的貌美吧,想和掺和聊上几句?呵,可偏偏有我在。哪有病人跑来找护士聊天解寞,还你孤的不行,我看你就是看见杨青长的漂亮来搭讪。也不看看我的脸色,你休想和她说上一句话。
李有海心里边立即对这男人有一种巨大排斥。可是表面还是镇定,只是这男人坐在这里,他觉的龌龊。
李有海沉静半响,抬起头来,只那男人的液体滴的飞快,职业的敏感,他不的不开口。
“你把液体放慢点!你看滴的多块,这样不好,对心脏的负荷比较重,还是放慢些。”
李有海站起身来,把阀门关小,液体的速度慢了许多。
这男人就借此开始搭话。
“你是她男朋友?”
李有海有些慌忙,“不—不是!我也是这医院的实习生—在检验科—和她只是认识~~你看见我像他男朋友?”
这李有海没话找话说,却期望听到肯定的言语。
“不像,”那男人摇摇头认真的瞧着他。
李有海很是懊恼,心说不像,你干嘛还要问。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就察到我不是杨青的男朋友,这半夜冒出来一个第三者,真是老天有眼。我就让你也别扭着,我干嘛要和你说话。这样再次翻起书本来。
则会男人并未觉察,依旧问这问那,李有海只是不老练的对答,心里其实不太情愿和他的交流,
他觉得和这男人说话,那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但是碍于情面至少还的应付。
谈话的知,这男人是一名初中的历史教师。
李有海问了,现在的学生怎么样,听话不,好不好教,那男人一一搭话,也说现在的学生越来越难教,而且大都不听话等等。
“不过,好学生还是有的—”
李有海并不敢兴趣,也有些怠慢,这男人还真有耐性,
谈论不久,李有海又坐不住了,过着又问一句。
“哎,你是怎么了,啥病?”他多少有些关心,口气平和。
只见旁边杨青突然插话,“看那边!”他顺手指了一下,男人身边的住院病人一览表。
李有海便有些不高兴,心说又没问你,这么不礼貌。顺着杨青指的方向一瞧,原来所有的病人的初步诊断,病房号,以及姓名都写在上面。
真是晦气,杨青竟然替这男人说话,不但觉的我麻烦,而且好像和这男人很熟。这样想着没有言语,憋的难受。
“还是人家娃还是比你聪明!”那男人瞧了瞧那牌子笑道,“看就是这个牌子24号病床。”
李有海心底涌上一股怨气,心说我又不是护士,当然没有那么专业。就觉的这男人损了他的尊严。
心里也怨气,自己怎么就没看见那牌子,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还惹的杨青摆了这么一个谱。
只是他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叹道,“感冒还要吊针?”
“恩,感冒必须吊针,我吊习惯了,不打吊针这感冒过不去。我经常来这医院吊针,和这里的大夫很熟。”
哦,熟就熟嘛,我跟你可不熟,你别拿着科里的老师的面子来唬我,我才不识你这套。高兴了你在这坐着,不高兴,你过病房呆着去。
麻烦死了,不和你说了,你就干巴巴的坐着得了,我再也不说了。
这样把这男人落在一边,磨着过了一个小时,只见那男人的液体仍剩有不少,这是个大瓶子,500ml的竟然还余一半。
李有海真是后悔,自己把液体放的那么慢,照这样下去,至少还的两个小时,他真想把液体再放快些却不好意思,只的硬着头皮,心想哎看来这男人也要陪着杨青上夜班了,故意放的这么慢,也许是等着我先走呢。这样一想越想越着急,也没有办法,他如何不希望那男人快走些。
这男人好有耐心,一点点的滴的,真难以相信,一瓶液体最终吊了近3个小时,直到这男人离开时,已经接近零点,瓶子的液体依旧没有完,也许看不到希望,便说自己过病房躺一会儿就完。
那男人一走,杨青便有了睡意。
真是痛恨,好好的一晚上,就让这男人破环了。真是个爱情破坏神。
照这样下去,这何时才有进展。
李有海觉的自己像一只蜗牛,慢慢的向遥远的杨青靠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