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呼喊的若曦下意识就要往外跑,邬吉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压低声音吼道:“公主,你不能去,你忘了吗,君上王后的嘱咐,就算你现在出去,也帮不了忙。”
若曦一瞬间安静下来,对,就如母后所说,就这幅身子,没有任何力量,她帮不了,她只能添乱,没有比意识到这个更让人沮丧,然而,消沉只是一时,若曦立马又坚定起来。
若曦带着邬吉飞身跃上墙壁,此处有一孔可以瞧见外室的情形,从正殿上看,此洞的位置恰好位于浮雕的蛇眼处,不易察觉。
白君兰,扶着脸色苍白的乐非拓,白纱裙上血腥点点,而乐非拓嘴角兀自趟血,顺着下颔不断滴在衣物上,她的,自己的。
外面一圈是身着黑衣黑帽,手持弯刀的侍卫及地上不断涌动的蛊虫将他们两人很好的护在中间。侍卫的外围即是一群虎视眈眈的敌兵,足有上千人,殿外仍不断有人朝这边喊杀着。
场面不知何时因何静谧下来,乐非拓的咳嗽显得格外突兀,嘴里喃喃说了一句什么,白君兰温柔地摇了摇头,回了一句,再度面向众人,顿时面无表情,冷冽异常。
若曦从这角度望去,正好看见他们的嘴型,“君兰,对不起,失败了,我…”,白君兰抢在之前回道“没关系,说好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眼里酸酸涩涩,有什么东西轻轻拨了拨,好似有什么被不知不觉藏了起来
白君兰静静扫过众人,众人心头一凛,似有一阵阴风吹过,白君兰朱唇轻起,“今日,妾身要诸位有来无回。”语气轻柔的好像情人间的细语
顿时,有人笑了起来,可目光触及地上涌动的东西,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然而却有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你这妖后,还敢说这大话,当年你自恃姿色,勾引五国君主,甚至不惜让他们为你发动战争,怎地,如此多年过去,还是改变不了你祸国殃民的本色。”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出现一位十二三岁作仆人打扮的少年,却气势非常,此人便是那个自称小彦的少年,他的旁边站着两个人,吸引去大部分人的目光,一白一红,形成强烈对比,不仅衣着连同发色也是如此
白君兰妩媚一笑,左手轻轻撩了一下碎发,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少年,“是不是大话,试过就知道了,顺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祸国殃民。”
“怎么,真要落到无家无国才知悔改?”少年嗤嘲一笑,转而说道,“巫王,若你肯亲手斩了这妖妇,巫国虽改姓,但在下可保你一世荣华,可得好好想想,当年费尽心思娶到了她,可又得到了什么,”不等人回,继续道,“云香公主尸骨未寒,她便同你大婚,世人只说巫王薄情负义,却不说她以另嫁他人胁迫你,而后接连几年诞不出子嗣,长老们只逼着你收养义子,只你不愿被乱了乐非家的血脉顶着压力周旋,可愁白了多少头发,之后,千年不受战争侵扰的巫国,边境不断受到骚扰,如今她生出的女儿也被天机子预为修罗转世,事实的根源指向谁,巫王,您说呢?”
乐非拓神色复杂,唇瓣动了动,只抓着最后一点,道:“曦儿自小善良可爱,你们为了掩盖狼子野心,竟不惜把脏水泼在一个稚儿身上!还有脸面指责他人?”
到底还是未经事的孩子,三两句被驳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通红,终回了句:“我总不会假传了天机圣人的话。”
白君兰在少年出口时,就一直注视着乐非拓,见他逐渐变幻的脸色,一颗心冷热交替,终于渐渐息了下去,乐非拓却浑然不知,仍顾自沉浸在与少年的对峙当中。
本就如此,不是吗,大婚的第二天,秋娘警戒自己,“早就告诉过你,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乐非氏,巫国会因你们的结合在这世上消失,这是千年祖训!而你,终会失望!”总是不信,如今却是一一实现,他早就怀疑了。。。
幸福苦痛有时也是一霎的事
白君兰低垂眼帘,不愿或是不敢去正视乐非拓,只转手将他交给侍卫,再次对众人一笑,这一笑倾城倾国,众人不觉闪神
少年皱眉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忽然有些不耐烦,向着身旁两人招了招手
巫后手指微曲,缓缓举至头顶,轻屈脚腕,先慢慢旋转,而后越旋越快,白皙纤细的手指拈出各种优美手势
众人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这厮杀拼搏的时候,还有人闲情跳舞!跳的人还是必死无疑的妖后!
巫后放缓旋转速度,长袖一挥,弯腰侧身,回眸一笑
明明是笑,众人却觉这笑为什么这么遥远,这么不可捉摸,只想上前看看清楚,美人是喜事悲,不自觉凑近一点
巫后回身长袖一甩,如行云流水般的飘逸,神情飘忽,似是悲戚不已
众人见美人悲戚,心神俱痛,却对胸口传来的尖锐刺痛毫无知觉,只道美人的痛更重,需前去好生安慰
巫后在殿中旁若无人地翩翩起舞,周围惊恐的叫声接连不断,终于有人抓住喘息的瞬间喊道:“快闭上眼睛,这舞迷人心智!”有人听到了忙闭上,可仍止不住身子向前飘去。
巫后娇笑道:“妾身告诉你们,挖了眼珠子才可呢”
话语刚出,顿有人不受控制般自插双目,鬼哭般的嚎叫直要掀了屋顶去。
“呵呵,真听话,哦,对了,没了耳朵才能听不见妾身说话呢”凄厉的嘶喊再度要破了人的耳膜
巫后忽然收了怖人的笑颜,冷冷道:“有来无回,我白君兰从来说一不二!”手上的动作不停,如蝴蝶般蹁跹在血海之中
这一夜,四国使节终其一身都无法摆脱的血狱修罗地。
白纱裙轻轻掠过巫王的蛇袍,白君兰凝望着乐非拓,泪雨朦胧,痴痴问道,“可还记得花凝阁上那个起舞的少女?”话一完,舞风突变,仿若在百花齐放中悠闲踱步,正是当年所跳之舞,有如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骨子都酥了,连断耳剜目也不觉得痛
轰轰轰!若曦脑袋炸的嗡嗡响,本因生病而起的潮红瞬间退却,面白如雪,迭情!竟然是迭情舞,怎么会这样?!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母后会迭情,迭情不是只有乐非家女子才会?
不是父王才姓乐非吗
“这支迭情舞,浅浅要时刻记着,不能忘记,它能保护你,因为它是乐非家女子的守护之舞,以后还要传给你的女儿哦”
“浅浅,迭情舞你妈妈已经教给你了,现在是外婆要告诉你的,迭情可为乐非家的女子保命,要善用它,乐非氏单脉相传,且都是女子,你的出生对我们来说是个意外,此去另一时空,是福是祸,唉,好自为之吧”
“你们家的女人真蠢,爱上个男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要我说你们家的女人真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放在古代都可以立贞洁牌坊了”
“切,我看是贱,男人都不要了,还巴巴贴上去”
“不过倒是都很漂亮啊,你看那老太婆七老八十还跟贵妇一样,气质真好”
迭情不仅是守护之舞,竟也是主杀之舞!各种念头冲嚣着若曦的大脑神经,头痛欲裂,胸腔闷得快要爆炸,若曦双手抱头,几欲失声尖叫,把这些冲进来的东西通通赶出去,可眼前这一幕却生生把要吐出来的叫声遏制在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