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瑶让若霜备了些滋补药材,在内室,若霜对婉瑶低语道:“主子要去淌这浑水吗?现在宫里可都在瞧荷婕妤的笑话呢。”
婉瑶叹了口气说:“我也是看在柳儿一片忠心的份上,再说荷婕妤也是个可怜的人。今日去劝说一番,日后必不再涉足她的事,可好?”若霜也只好点点头道:“请主子准了奴婢和您一块去。”婉瑶点点头。
一边平秋抱了两盒补品,嘴中嘟囔道:“这些都是兰主子赠予主子的,主子您平时都没用上呢,倒是都送了荷婕妤。。。。。。”
婉瑶失了笑,道:“就你个小丫头话多。。。。。。你主子我平日身强体壮,不用那些补品。”
平秋撅撅嘴道:“主子就是心肠太好。”
婉瑶和若霜但笑不语,三人一起随柳儿去了荷婕妤的素蕊殿。
一进素蕊殿,一股浓重的中药之味扑鼻而来,但三人均连眉头都没一皱,柳儿将婉瑶带至荷婕妤的闺房门口,中药之味反而淡去些许,看来柳儿说荷婕妤拒喝药确实不假。柳儿进房中唤了声主子。然后又说:“主子,婉贵人来看望您了。”
荷婕妤边悉悉索索稍整理仪容,边说:“快请婉贵人进来。”
婉瑶跨步行至荷婕妤床榻前,被荷婕妤如今的憔悴模样一惊,随即又行了个礼:“荷婕妤吉祥万福。”
荷婕妤苦笑一身,道:“婉妹妹何必多礼,如今这宫里哪还有荷婕妤这号人。”
婉瑶温柔一笑,缓缓道:“荷姐姐忧心太重,于养病不利啊。”
荷婕妤恍惚地答非所问:“可怜我的孩儿,还没面世就离去了。”说着,手不由自主地扶着平坦的小腹。
婉瑶叹息一声说:“逝者已逝,荷姐姐请节哀啊。”
荷婕妤突然眼带厉色,猛然盯着婉瑶道:“我的孩儿是被人害死的,我自问从不曾害过任何人,为什么她们就那么不能容我!”
婉瑶被荷婕妤的转变有点惊吓到,但还是劝道:“荷姐姐,不论是怎样,你该先把身子养好。”
荷婕妤的眼泪一下涌出,道:“妹妹不曾怀过身孕,不知为母之心啊。我曾经看过我那天穿的鞋,被哪个黑心的狗东西涂了东西,才以致我不小心跌倒,失去了孩儿。”
婉瑶惊骇道:“不是华嫔推了你吗?”
“那是误传,华嫔也该死,见我即将滑倒,却冷眼旁观,不出手相救。”荷婕妤曾经风淡云轻的表情已经不复存在,满脸的怨恨和愤怒,“我恨透了这宫里的虚伪的面孔!”
婉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明白为何在素蕊殿里没见几个下人,想是都被荷婕妤怀疑,赶了下去。
婉瑶面带忧色地说:“荷姐姐,不论如何,你要保重身子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自己把自己困在牢笼里,那不是正中了那坏人的意吗?荷姐姐向来聪慧,怎么想不通这点呢?”
荷婕妤停止了哭泣,点点头道:“妹妹说得对,姐姐之前是糊涂了。”
婉瑶微笑道:“姐姐能明白就好,妹妹带了些滋补品给荷姐姐。妹妹祝姐姐早日康复。”
婉瑶安慰了荷婕妤一阵,准备告辞,临走前,荷婕妤道:“妹妹今日病中送药之情,姐姐记在心里了。”
婉瑶听着她的语调,似有深意,又似只是感谢之意,只当是字面意思,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姐姐请好生养病,待姐姐康复之后,妹妹再来恭贺。”
“妹妹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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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晴空无云,月色如洁净的清泉,婉瑶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这秋千还是婉瑶命康福自行搭建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心里在想着白天的荷婕妤,不仅暗叹一声。
原先如此备受瞩目的女子,一失去皇帝的宠爱,就如同一颗陨落的流星,没了光彩。原本的荷婕妤,已失去了清新脱俗,只剩下怨恨。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自己会怎么办呢。
第二日,平秋来报,华嫔召见。婉瑶先是疑惑华嫔怎么会召见自己,而后又忧虑不会是因着昨自己去见了荷婕妤吧?压抑下心中的烦躁,换了装,带着若霜迁往华嫔的昭信宫。
到了昭信宫,婉瑶给华嫔行礼,华嫔却没有立刻请婉瑶起身,婉瑶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华嫔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婉瑶半蹲着身子,右腿稍稍有些发酸,这时华嫔才叫婉瑶起身。
华嫔高傲地坐在正座,睨着婉瑶,淡淡一笑,道:“听说婉贵人昨日去探望荷婕妤了,本宫怎么从没听你妹妹晴月说起过你和荷婕妤要好呢?”
果然来了!
婉瑶谦卑地笑着说:“妹妹与荷婕妤也不曾交往过,妹妹也不知昨天柳儿怎么来找我了。妹妹见柳儿说得悲切,就去荷婕妤那劝说她要保重身子。”
华嫔笑意更深,道:“想不到婉贵人有如此好心肠。”
婉瑶笑着答道:“娘娘谬赞了,婉瑶只是觉得同是宫里的姐妹,相互关心而已。”
华嫔忽而转了话题,道:“婉贵人还没侍寝吧。”不等婉瑶接话,又自顾自地说:“婉贵人可是和本宫同年进宫,都有近三个月了吧。婉贵人的妹妹可都侍寝过了,你这姐姐怎么反倒落后了?”
虽然婉瑶是个现代人,也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听华嫔的话,婉瑶心想:这宫里头的女人张口闭口侍寝侍寝,侍寝不就是和皇帝睡觉,然后那个那个嘛,怎么就这么不害臊呢。婉瑶稍红了脸,道:“圣意不可揣测。”
而华嫔却会错了婉瑶的意,以为婉瑶的脸红是因为落后晴月了,一脸赏赐地神情:“本宫可帮婉贵人达成心愿。”
婉瑶却奇怪华嫔怎么那么好心,以她的善妒怎么可能把别的女人往皇帝身边推。
华嫔抬起手,看着自己细嫩的纤手,道:“当然,你也要帮本宫一件事。”
婉瑶心想: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这午餐我还不想吃呢。正在思索怎么巧妙地拒绝,华嫔似乎看穿了婉瑶的犹豫,对着光看自己的手指甲,斜睨着婉瑶,貌似不经意地提起:“晴月昨天打碎了本宫的如意紫玉佩,那是皇上的御赐之物,现在都还在后殿跪着呢,你说我该怎么罚她呢?”
婉瑶的心一下就被揪住了,晴月虽然是才人,但是位份太低,且住在昭信宫就要接受华嫔的管教,这下被华嫔抓住错误,甚至那个玉佩根本就是华嫔嫁祸给晴月的,但是只要不出人命,惩罚晴月是完全由华嫔说了算的。宫里的刑罚,那种表面不见伤可实际上让人疼的死去活来的方式多了去了。婉瑶背上的冷汗一下便冒了出来,进或退,该如何取舍,一时间脑中纷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华嫔瞧出了婉瑶脸上的慌乱,嘴角扯了一个嘲讽的笑,道:“婉贵人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差人来知会本宫一声,本宫好为你安排。不过要快点想啊,晴月可到现在为止都没吃没睡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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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云珠殿后,屏退下人,婉瑶慌乱地抓住若霜的手,道:“若霜,怎么办?”从进宫到现在,虽身处**,但婉瑶处处避事,所以也从未亲身经历过什么阴谋暗算,这下着实慌了手脚。
若霜扶着婉瑶坐下,道:“主子您先别急,咱们好好想想对策。”
婉瑶难过地说:“我还能有什么对策,那如意紫玉佩听说是皇上赏赐的极其珍贵的物品,晴月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绝对少不了皮肉之苦。早知道见荷婕妤会惹上事端,我就不去了!都怪我!”
婉瑶曾经答应过父亲进宫后要照顾晴月,虽然晴月有些小心思,但是婉瑶不愿意晴月因为自己而受伤。
若霜想了片刻,疑惑地说:“华嫔到底要主子帮她什么忙?”
婉瑶突然想到,说:“荷婕妤那有华嫔的眼线!我知道华嫔为什么要找我了。荷婕妤曾说华嫔并没有推她,荷婕妤是自己滑倒的。而荷婕妤肯定在皇上面前说是华嫔推倒她的,想找个倒霉的给她的孩子当陪葬。可惜皇帝只是冷落了华嫔,并没有处罚她。华嫔想让我去给她脱罪!”
若霜觉得有理,点头道:“荷婕妤小产后除了主子没人去探望过,那么外人看来主子和荷婕妤是交好的。如果说主子作证荷婕妤诬赖华嫔,那么华嫔就脱了罪,但荷婕妤可能就。。。。。。彻底完了。”
婉瑶睁大眼睛,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婉瑶现在心里三不愿:不愿侍寝、不愿晴月受牵连,不愿出卖荷婕妤。
若霜到底是宫里的老人,没一会便沉稳下来,道:“主子可以去找舒主子,让舒主子去向皇后求情。华嫔向来骄横,这回受了皇上冷遇,正是皇后立威的时候,想着皇后应该会插手此事的。”
婉瑶想了想,犹豫道:“再把舒玉也牵扯进来,这样好吗?”
若霜道:“主子何不先与舒主子商量看,此事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