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为虽不明白此地是何地,此时是何时,但她肯定,她穿越了。
她离开那个生活了近三十年、努力打拼的地方,那个给她地位、金钱、成就和爱情的地方,那个给她伤心、绝望、打击和失恋的地方,来到了一个无人认识她的世界,唯一的好处是和自杀有一样的效果,就是可以远离他,离开那个纷扰、物欲横流的时代,她可以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宁静,不必担心客户的反应,不必担心销售的情况,不用看财务报表的变化,不用应酬喝酒,不用熬夜开会。
但具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时代,还需要她进一步探清楚,当然,这对于方为而言,已不是什么难事,方为在生意场上多年的历练,早就成了社交达人。
婚后第二天的清晨,方为慢慢睁开眼,就对自己说:“享受每一天吧!”
还是照例,吴妈、冬雪、秋风进来侍候她起床,当然,这次没有楚天成,这更合方为的意。
“吴妈,我脑子有点胡涂,给我讲讲吧!”方为,一边下床,一边问。
“我看你也有点胡涂,昨天说的什么话啊,吓死冬雪了”冬雪接过话说。
“冬雪,你怎么能这样说小姐呢”秋风说。
“没关系的”方为笑笑说。
冬雪吐吐舌头说:“看,小姐没生气,嘻”好像赚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小姐脾气好,当然不生你的气,要是换个主,早把你嘴打烂了。”秋风说:“小姐,别理她,我看你挺清楚的,昨天就该那样,就不能懦弱了,我看你昨天对姑爷说闭嘴,真是太厉害了,就该这样。”秋风崇拜的看着方为。
“秋风,不许胡说”吴妈转向对方为说:“小姐,你不能这样,这样是要吃亏的,会得罪姑爷的,到那时,小姐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本来,姑爷就不喜欢咱们,咱们讨好姑爷都来不及,怎么能这样和姑爷讲话呢!“
方为无所谓地笑了笑说:“管他呢,吴妈,你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吧,我记不得以前的事,还有一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一个月都说不起话来,还有。。。。一定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才让我失忆了。”正好拿此事掩饰一下。
吴妈眼中立时闪出泪花:“对,一定是那一次意外,才让你这样的,幸好太太保佑你,才有因祸得福,让你有了和死去的太太一样的声音,赢得楚老太太的关心。”
“那你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呗,我是怎样出生,为什么嫁来楚家,还有,东房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个叫茵茵的女人和我一起嫁”方为坐在桌旁,静静等着回答。
“小姐,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好,我就慢慢讲给你听吧!”吴妈慈爱地看着方为,让方为觉得有一种像小时候听妈妈讲故事的感觉,那种遥远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
一个月过去了,经过吴妈断断续续的讲,加上方为旁敲侧击的问,方为渐渐地理出了头绪。
当然,这一个月,楚天成再没来过,方为也乐得开心,他要真来,方为还真不知如何面对,不过,方为也做好了铺垫,一个月从来没给他过好脸色看,当然也没见过几次面。方为明白,一定要把他俩的关系搞得糟糕透顶,最好水火不容,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
由于之前,方为的身体不是多好,所以基本上都在自己住的小院里调理,不曾出远,偶尔,楚家老太太,或素蓉姨过来看看,见面谈谈话什么,方为也就是顺嘴答音,她们不觉得有何异样,毕竟以前的江婉若也不爱说话,而且同样也是外地人,和她们本来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加之受惊失忆什么,方为当这个江婉若,也不是很困难。
虽然老在房间里有点无聊,但此时的方为,好奇心还是到达了一个顶点,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从服饰到家居,从饭菜到建筑,甚至与吴妈,秋风冬雪的谈话,方为都抱着极大的兴趣。
经过吴妈近一个月的悉心照顾,方为的身体基本上回复原来的状态,让方为尤其感到高兴是,自己心智明明已经29岁了,可是身体却停留在了16岁上,所以方为急切的想出去走走,运动运动,哪怕先走出这个小院,逛逛这个所谓的相爷府也好啊,只是每次,吴妈都以身体不能见风为由搁浅,其实,方为不是一个无主见的人,她想干的事,没人能阻当得了,只是,她实在无法对抗吴妈的眼泪。
方为此时,躺在床上,梳理着这一个月来,她收集到的有关她的一切信息。
“江婉若,首先这名字,我就不喜欢,一点也不张扬,柔柔弱弱的,叫出来感觉不到一点气场”方为此时想着:“要我做回以前的那个江婉若,简直不可能。”
方为之所以做不回以前的江婉若,那是当然的,因为这是两个性格迥异的两个人,此话要从方为了解到的信息说起:
江婉若,父亲是江念祖,江舟道台,母亲方靖妤,当时方靖妤娘家在江南有着庞大的家产,以产茶为业,家业做得很大,可以说当时方靖妤的娘家,家大业大,很是风光,但是几世经商,祖谱上没出过仕途人才,江念祖则是靠读书科举当官,后来娶了方靖妤后,江念祖利用方家的财力影响在仕途上也可算是顺利,但后来,就在方靖妤出嫁三年后,方家渐渐败落,与兄弟争产有一定的关系,当然,一个大家族的迅速败落不仅仅是兄弟不和,但具体的,吴妈也不太清楚。
江念祖为人懦弱,且在官场上一无所长,在就江婉若三岁时,也就是方家败落时,江念祖由于没有了方家经济上的接济及官场上的打点,官场也不顺,而方靖妤由于没有娘家做后盾,又只是生了女儿婉若,于是江念祖以无后为由,接二连三的娶了二娘和三娘和四娘,方靖妤性情刚强,又不懂得圆滑,在妻妾争斗中总是处于劣势,随着娘家的败落,刚开始江念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至后来,江念祖完全站在几个年轻漂亮的妾室一头,不念及当年方家如何帮他,方靖妤本来性格就刚硬,终于在一次家庭纠纷中突发急病去逝,当时的江婉若才八岁。
于是江婉若便落入了一个灰姑娘的俗套,先是被后妈们虐待,然后,婆家人风光迎娶。本来,以江家的门庭嫁入楚府本是高攀,若不是江婉若和楚天成是指腹为婚,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江婉若的处境更可怜,几个后妈妒忌的心里痒痒,恨不能亲手掐死她,所以在没出嫁时,时时找她的麻烦,而江婉若并没有继承母亲的刚硬,性格上更偏向父亲,为人软弱,处事小心,宁事息人。
顺着时间的流逝,终于到她十六岁了,可以出阁了,舟山在南方,大帅府在北方,所以路途遥远,提前就出发了,嫁妆当然不会多了,但人还是不少的,随她而来的,除了吴妈,秋风,冬雪这两个丫头,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赵伯,一个是小元。
来到了大帅府的时候,距婚期还有三个月。
就在距婚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大帅府将其安排在另外一个别院,这是按照当地风俗,新人婚前头一个月要分开住,不可见面,除此以外,也方便花轿迎接,总不能从大帅府接出来,再接进去吧。
刚住进别院,意外就发生了,一伙匪人挟持了江婉若,幸好,当时赵伯和小元舍命相救,加上闻讯赶来的帅府官兵,总算有惊无险,可是这个惊有点大,饶是如此,江婉若还是被匪人拖出大帅府所在的易安城,被营救回来后,脖子有很重的勒痕,嗓子一直出血,不能说话,目光呆滞,一个月就这样过来了,直到出阁,当然,洞房以后的事,方为是很清楚了。
除此之外,方为还了解到:
易安城,齐朝国都,是个规模很大,也很繁华的城市。
齐朝,就是江婉若所在的国家,也就是方为穿越来到的时代。
在这个大帅府,她嫁给的是大帅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帅印之人,而这个大帅也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
至于吴妈,她是方靖妤的陪嫁丫头,是江婉若的奶娘,在方靖妤死后,一直由她带着江婉若,其实和亲娘没什么区别,年龄刚四十岁,其实也不算大了,只是当下流行女人早婚早孕,所以,方为即使当了江婉若,也不喜欢叫她奶妈,因为,吴妈毕竟只比方为的真实年龄大十一岁而已。
除此之外她有一个女儿叫春晓,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没能随嫁过来,这一点方为很是不理解,因为,吴妈早年丧夫,这一南一北的,见个面也不容易,这样也太不人性化,春晓等于说是没爹也没娘了,倒是秋风、冬雪跟着嫁过来了,真是奇怪。
不过,方为认为世界上的事,都是有因有果的,肯定里面有原因,以后再想办法把春晓弄过来和吴妈团聚吧!方为自认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她一向对自己的头脑和谋略很有信心。
秋风和同来的小元是一对孤儿,亲姐弟,冬雪更是没有亲人,是当年江婉若母亲花钱买来侍候江婉若的,两人比江婉若还小一岁,以方为的观察,秋风更机灵,冬雪则憨厚。
方为理了理凌乱的信息,分析一下:认为自己是来到了古代,只是这个时代,并不在她所学的历史中,据方为所知,这个齐朝已经建立了三百多年了,目前处在鼎盛的时代,齐朝取代了宋朝,宋朝之前的历史和方为所学一样,就是在宋朝之后,才出现变化,出现的这个齐朝,一直延续至今。
这个空间的历史并没有按照一贯的历史潮流,也就是历史老师所教的唐宋元明清延续下来,当然和方为所学的历史从那个流段也就不一样了。
如果历史是一条大河,到了宋朝结束时,就出现了两条分支,一支是方为所学的,一支是方为不知的,方为所来到历史小河,就是她所不知的那一支,不过,她也不是太较真,既来之则安之。
所以方为认定,她所穿越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空间上的穿越,她并没有回到她所学过的历史中,而是另外一个空间,这个可不是她所熟悉的历史,所以,这场穿越空间的故事,还需她小心谨慎的谱写。
这些也就是方为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通过有限的人脉了解到的,她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吴妈并没有说明白,比如,江家与楚家有什么关系,一南一北,如何能指腹为婚的,楚家老太太到底承诺了什么,为什么瑞夫人听到她的声音面带不悦,还有,为什么吴妈弃亲生女儿而千里迢迢的来陪她,总之,应该还有好多故事。
晚上的月亮很亮很漂亮,方为看了看,觉得有些乏了,“明天一定出去。”睡意袭来,方为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沉沉得睡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吴妈和冬雪已经来到房间里,方为看了看说:“吴妈,秋风这几天我一直没看见,去哪了?”
“她去照顾赵伯和小元去了,赵伯和小元一直很担心,一直想来看你,可是大帅府内眷院,不让外人进来,尤其是外面的男人。”吴妈边说,边要给方为穿衣服。
“吴妈我自己可以穿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能老让您帮我穿啊,再说这一个月,我也学会穿这个地方的衣服了,而且我的身体不是恢复健康了吗?不过,这一层一层又一层的,穿起来还真麻烦”方为掉转话题又问:“赵伯和小元不是和你们一样,是随我嫁过来的吗?为什么说他们是外人,难怪我养病这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们的面”方为还真想看看吴妈口中所说的,舍身救主的两个人。
“小姐,你不记得了,他们是来送亲的,不是陪嫁,你嫁过来后,他们本是要回江舟,可是一来他们负了伤,身体还没好,二来,他们也不放心小姐,所以一直住在别院里,可是帅府的那个管家不让他们进来看小姐。”冬雪接过话说。
“秋风就只有小元这么一个弟弟,分别后,这一南一北,还不知道什么再见面,唉!”吴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在江舟,赵伯和小元无亲无故,没有小姐你,他们在江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方为没理会吴妈悲伤,管自己什么事啊,对于方为而言,除了吴妈,秋风和冬雪,其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方为这次没要吴妈穿衣服,坚持自己穿,虽然吴妈有点惊异,不过还是顺从了。
因为方为想出去走走,所以决定换件适合户外运动的衣服穿,方为径直走到衣柜,打开看,立刻失望了:“这衣服也太少了吧!”
方为发现,这个江婉若的衣服还真是没法和自己比,自己的衣服足可以开一个规模不小的服装店了,仅高跟鞋就近三百双,在方为的高档别墅里,专门有一间房子放她的衣服和鞋子。
“这个落差也太大了吧,衣服还真是少的可怜啊”方为自言自语的说,同时挑选合适出行的衣服。
“小姐。。。。。。”冬雪掩面哭泣。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冬雪的突然哭泣吓了方为一跳:“你哭什么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了,告诉我啊”
“小姐,要不是我们,你的嫁妆、衣服怎么会这么少,怎么会让大帅府的人看不起,都怪我们”冬雪轻声的回应。
“啊,什么意思,你和我的嫁妆有什么关系啊,少就少吧,少了更好,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添置,这样,更合我意。”方为一想到以后逛街买衣服的乐趣,心里一乐。
“小姐,你真得都忘记了吗?”吴妈随后给方为了一通解释。
原来是这样,吴妈,春晓,秋风,冬雪等等,属于方靖妤房里的,也就侍候江婉若的这一干人等,在江婉若出嫁后,江家打算卖掉,那些妾室本来就不喜欢正妻屋里的人,所以江婉若出嫁后,正好处理掉,而且江家本来家境就不好,不养闲人。
本来在没出嫁之前,江家妾室就已经打上主意了,是江婉若以死相挟,才作罢,当然,江婉若死了,他们更合意,只是江婉若要是死了,就不能嫁入大帅府了,不能嫁入大帅府,就拿不到礼金了,拿不到礼金,就违背了江家人一贯的作风了。
大帅府的礼金对于江家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江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面子还得看银子呢。
后来,江婉若在自己出嫁之时,用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一一换取了吴妈、秋风、冬雪等人,所以,嫁妆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只是春晓为什么没能带来,方为很是奇怪。是春晓和江婉若关系不济,这不可能啊,和吴妈关系这么好,又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怎么会?
正当,方为打算问一下的时候,秋风回来了。
秋风一看就知道哭过,方为也知道为什么,要和自己的亲弟弟一南一北的隔开,不知何时再见,当然伤心了。
看着秋风的红红的眼睛,方为按下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追问春晓的事情,免得引起吴妈的伤心,这间房间的伤悲太多了,不要再增加了,而且,就算问明白了,以方为目前的能力,还不能有效的解决吴妈和秋风的眼泪,只能徒增伤感。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的眼泪在你们的脸上安家的,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办”方为心中默默的说。
衣柜的衣服虽少,还是给方为了一个惊喜,这几件衣服是绝对的纯手工制作,针脚细密,即便是袖口和衣领处这些细节都有所点缀,彰显着制作衣服的人不凡的刺绣功底,和制衣功夫。
方为捡了件淡绿色的穿在身上,觉得还可以,就是有点肥,不能充分显示出女人的玲珑曲线。
方为注意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不仅叹了口气,16岁的自己还没完全发育呢,是要胸没胸,要个没个,姿色中等,怎么与世人争呢!方为的好与人争的本性慢慢露出来了。
“不过,那也好,这样,楚天成就不会喜欢我了,省得来找我”一想到这,方为高兴了起来,并且马上开导了一下自己:“幸好没发育,幸好现在是16岁,要是让楚天成这个王八蛋看见我20岁成熟美丽的样子,一定会迷上我的,到那时,还真不好甩掉他。况且,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我要想变漂亮,随时可以。”方为对镜前还算满意的自己笑了笑。
吴妈看着方为对着镜子傻笑,不禁也跟着笑了,秋风、冬雪看见了,也跟着笑了。。。。。。
方为就在这个时候下了第二个决定:要让大家永远这么笑下去,不惜任何代价。
(作者注:第一个决定是方为打算当一回江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