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的夜里,西厢房内传出一声惨叫。惨叫声惊醒了周围房间内的卫士,片刻后大批的人马来到房间内,一个血淋淋的尸体成横在地面,脖子,胸口两处有明显的齿痕,齿痕处向外汩汩冒着黑血,死去卫士的脸上充满了惊恐。
当时负责昌河城治安的吴大立刻对尸体进行了检查,体温还没有冷却,伤口的齿痕似是犬类噬伤。
吴大仔细查看了放进内的环境,没有打斗的迹象,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房间内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正常的让人感觉到诡计!
正当吴大等人勘察现场的时候,死去的卫士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嘴咬在毫无戒备的侍卫身上,众人这才发现,死去的卫士口中多出了四颗粗大的獠牙。仿佛僵尸的牙齿,泛着黑光,就在侍卫张开嘴巴的时候,一股腥臭的味道弥散在房间内的空气中。
“尸变!”
其余的卫士将已经死去的侍卫用长枪架起,牢牢地控制着,使他动弹不得。
另外有人快速的为被咬的卫士涂抹着疗伤药。
片刻之后,被咬的卫士脸色铁青,胸口一阵剧烈的喘息过后,将头偏在一旁,死了过去。
吴大看着眼前这诡异的状况,立刻命人去找来医术高明的医生为刚刚死去的卫士诊断,见惯了生死的侍卫们都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小心翼翼的戒备着。
医生进入房间,最早死去的卫士已经安静了下来,被他咬过的卫士铁青的脸色也变得正常。医生仔细检查着两人的伤口,久久之后对着吴大摇摇头说道:“吴队长,在下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无解啊无解。”
吴大向医生问道:“大夫,您能看出这是什么毒,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吗?”
医生沉思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良久之后才对吴大说道:“像是毒,又不像是毒。从伤口的情况上判断,是毒;但是从症状上判断,更像是一种传染病,只是这种传染病传播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
两人从房间中走出,吴大留下了四人看守停放着尸体的房间。
一个小时之后,四名看守尸体的卫士从门外消失了。
半个小时候,六名神志不清的黑影,摇摇晃晃地从房间内走出,在月光下沿着墙角向大将军府中的各个角落走去。
这一夜惨叫声连连,七十三人被感染,引发尸变。
恐怖的气氛在大将军府这个整个昌河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迅速蔓延着。
柴召与孙猛二人得到了部下带来的消息,迅速做出反应带重兵包围了大将军府,并对尸变的人群进行了屠杀。
这些人不畏刀枪,一个个悍勇无比。除非砍掉头颅,否则就会无休无止,没完没了的战斗。
战士们看着自己昔日的战友,一时间狠不下心来,仅仅是用长枪控制住这些尸变的死人,希望能在太阳出现之后,用那正义的阳光炼化这些被邪恶的东西控制住身体的灵魂,给他们一个归宿。
太阳出现了,这一夜死去的七十三人在阳光下变得萎靡不振,渐渐的成了阵阵死人的样子。
就在众人抬着这些死尸准备用火焚烧后掩埋的时候,七十三个尸体再次复活,瞬间又有三十多名士兵被感染。
恐怖的气息并没有因为太阳的出现而被驱逐,反而更让这里的士兵感觉到了从心底向上涌出的阵阵寒意。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让这些被咬人群中的一人用利剑在第一时间内砍掉了自己受伤的手臂,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半支断臂连带的手指在地面上活动着。
受伤士兵那恐惧多余疼痛的惨叫声,让整个大将军府内的士兵都心有余悸,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十几米,与这群尸变的昔日战友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柴召不敢下命令屠杀这群汉军士兵的尸体;孙猛更不敢下命令屠杀这群汉军士兵的身体。尽管两人都知道这些死尸是一个巨大的危险,但是面对这些曾经跟随李天恩征战的士兵,他们谁都不忍心让他们死后还被乱刃分尸。
就这样,活人与死人对峙着。
天空中的秃鹫在不停地盘旋,黑压压的一大片,从秃鹫口中传出的那种让人感觉到压抑的叫声更加加重了现场的恐惧气氛。
阳光被大片的秃鹫遮挡。在天空滑翔而过的秃鹫施舍的那片刻的阳光照在活人身上的感觉,可以使他们稍稍松一口气。随着阳光再次被遮挡,那阴森的感觉重新返回到身体。
一次次的放松与紧张之间不停的转换,这里的每个人的衣服都被身上的冷汗打湿,所有的人都快要达到忍耐的临界点。
是疯狂还是胆怯只有时间才能知道真相。
柴召与孙猛看到眼前的情况,互相对视了一阵,向部下下达了撤出大将军府,将这里团团包围的命令。
白天就这么过去,夜晚再次降临。
闹鬼的信息迅速在昌河城内流传着,这座军事城堡中那气壮河山的杀气已经被鬼魅所带来的阴云代替。
大将军府外,一堆堆的篝火燃烧着,昔日热闹的大将军府现在一片寂静,只有墙外的火堆中不是爆响的劈啪声。
“擦、擦、擦、擦”的声音响起。
被这不寻常声响吸引的在墙外警戒的汉军战士一个个浑身上下布满了一层鸡皮疙瘩。
“擦、擦、擦、擦、擦、擦”的声音越来越密。
所有的人都隔着墙向里面观望着,尽管没有人能穿过厚厚的墙壁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们都能判断出,墙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那就是骨头在不断地与墙壁摩擦,摩擦,再摩擦。
摩擦声整整响了一夜。
这擦擦声就仿佛是勾命使者在向所有人发出的邀请,让人毛骨悚然却有避无可避。
天色放亮,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白天毕竟是属于阳光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死人不惧怕光明,但是内心中那种光明可以战胜黑暗的自我暗示对所有的人都起到了舒缓情绪的作用。
擦擦声终于停止。
大将军府恢复了寂静。
天上再次出现的秃鹫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身上发出腐肉气息的食物。
随着第一个秃鹫下去享用美餐,接二连三的秃鹫都俯冲向地面。
墙外守卫的士兵看到天空中降落在院中,正在食用自己战友身体的秃鹫,心中一阵难过和愤怒。
一个百人队进入了院落,想要驱逐凌空落下正在啃食战友尸体的秃鹫。
更多人登上了墙头,手持强弓硬弩为他们警戒,为死去的士兵祈祷。
五分钟过去了,贪吃的秃鹫不停的转换战场。
十分钟过去了,驱逐秃鹫的士兵被带进了大将军府中央的位置。
二十分钟过去了,秃鹫没有起飞,府内的人依旧在忙碌。
第二十一分钟的时候,大片的秃鹫同时震动着翅膀,向天空冲去。刚才的食物突然有了活动能力,这让这群以腐肉为生的秃鹫感觉到了恐惧,它们用最快的速度飞向了天空。
秃鹫飞了,但是那个进入大将军府的百人队没有翅膀,他们只有腿,无法飞上高空。
活人与死人之间的战斗再次发生。
一百七十多个尸体,机械木讷的移动着,虽然机械,但是依旧杀伤力十足,速度并不比生前缓慢。
大批的士兵被他们撕咬。
百人队全军溃灭,墙头上的战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着活人变成死人,然后再变成已经死去的可以活动的人。
吴锋刚刚执行完任务,带着自己的小队漂亮的斩杀了一个由七名鲁国剑手组成的杀手团队。
回到昌河城后的吴锋心中的激动被眼前的事情打击的一扫而空。孙猛看着吴锋以及他身后的队员一个个疲惫中带着忧愁的样子,叫过吴锋向他讲述了这两天来大将军府中发生的情况。
吴锋站立着,一直站立着。尽管刚刚带队回来身体极其疲惫,但是他依旧还是站立着,脸上那副冷酷的面容此刻更加寒冷。
孙猛最后对吴锋说道:“柴召将军不忍心杀死这些已经尸变的士兵。而我一个魏国人而且还没有军职无权下令杀死这些已经死去的士兵。眼看着昌河城的局势将变的难以掌握,如今能有回天之力的只有主人一个人了。”
吴锋向孙猛点点头,口中说道:“我去。”
孙猛站起身,来到吴锋面前拍拍他的肩头说道:“要快。”
两个男人之间不需要什么言语,大家彼此之间都清楚对方的诚意。过多的言语只能让双方的交流变得做作,虚假。
吴锋转身离开了孙猛的房间,来到外面找到了一匹脚力优秀的战马,离开了昌河城,一路不停歇的向李天恩所在的庞县奔驰而来。
吴锋马匹在昌河城内奔跑着,他能感受的到这次离开时与上次离开时昌河城的变化。从斗志昂扬转变为死气沉沉。
尽管士兵们操练的喊杀声依然震天,但是这喊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恐惧与发泄,致使声调走音。
二十多万士兵的意志已经达到崩溃的临界点,如果短期内依然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昌河城将不攻自破。
而这里的所有士兵将在心里留下一个永远都无法抹去的阴影。那就是昌河城是一个鬼地,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踏进这里。
对着这个庞大的军事要地来说,一旦这个心理阴影留下后,这些战士将失去在这个战争堡垒作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