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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孝庄

自从那日太子发飙之后,她这个玲珑阁的地位瞬间就变的尊贵了起来,除了新挑来的宫女太监们都很守则,本分之外,就连太子东宫里的贴身宫女彩音也都三五不时的前来打点打点,说是帮忙,其实摆明了就是太子安排来视察工作的。碍于太子的面子,那些原本狗眼的奴才们便也都打足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她这个还不能言语的小主子。

宫里的生活是绝对舒适但是也极其缺乏家庭温暖的,每日里,除了乳母之外,她几乎听不见任何人的言语,敏妃一个月也只能来这里探望他们三次,每次也就仅仅的一个时辰罢了。望着敏妃那常常因为思念十三阿哥而敖红的双眼,她就心酸的直想奔回去赖在老爹的怀里,一刻也不分离。

从她被康熙拘在这闷死人的皇宫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始作俑者康熙大帝的影子,转眼间都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除了乳母之外,她见的最多的也就是太子那张温润的脸,从来没有想过,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大清王朝,最先受到恩惠的居然是来自于那个在历史被描写的很不上台面的太子胤礽同志,偶尔盯着他逗弄自个的温暖神情,那眉脚眼底都像是从画中拓印下来的拓本,工整俊秀的让人无法相信他不是从画中走下来的美少年。

也不知道胤礽是着了什么魔,下了书房,最爱逛的就是她这个玲珑阁,每次来,都会带着些新鲜玩意,小到拨浪鼓,大到进贡来的潍坊巨型彩筝。他似乎不大与其他的阿哥们亲近,除了康熙之外,最亲近的就是皇祖母孝庄了。

来这玲珑阁,大多数的时候,他会抱着她说上一整天的话,乱七八糟的内容,却是有趣的紧,除了他在书房里学到的东西之外,就是偷着从太监那听来的市井生活,涵盖的面很广,说的也前后不怎么着调,但是却似乎极其符合他那才十二岁的稚龄。在他不甚伪装的的言谈里,除了康熙的亲自训导之外,常常出现的就是那位威严有加,却也慈祥和蔼的皇祖母,因为在现代对于康熙这个爱恨交加的太子并不喜欢,所以了解到的历史知识也不多,可是听着他说自己从小的生活经历,她就会觉得有一种心酸的疼痛,哪个帝王不孤独,他虽然还不是帝王,但却因为太子的身份,从小便要开始学习孤独,这样的成长历程又何其不是残酷的呢?

或许是因为他的母后赫舍里氏也是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彼此拥有这样共同的经历,便让他从一开始就看她有着几分的不同,凡是玲珑阁的事情,也就表现的格外上心。她其实很同情他,因为这小小的年纪,高高在上的地位,严厉的父爱,没有亲情的手足,他的生活似乎除了锦衣玉食之外,就是孤寂寒冷的严冬,他思念母后的狂热已经到了要将他湮没的地步,可是他却浑然不知的深陷其中。他,终究不过也是一个因为寂寞而逐渐孤寂的帝王子孙罢了。

和平日一样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她的小日子每天都遵循着同样的轨迹,这日估摸着太子快要下书房了,便又开始幻想着今天又会有什么新鲜玩意,却谁想一声太皇太后驾到的通报声,直接震的她浑身一阵哆嗦,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太皇太后?孝庄?天啊,那个名扬历史的大玉儿来看她了?哦,兴奋啊,无与伦比的兴奋啊,她可以见证那个号称是科尔沁大草原上第一的美人儿了。感谢上苍,感谢菩萨。

正躺在摇车里晕乎乎的咧嘴大笑,一定神就望见了一位形容略显清癯,五官却深刻秀美的老年美女映在她的眼帘里。这位老太太没有像一般的宫中女子装了大大的丝绒旗头,只简单的梳着个两把子头,稍有银霜的秀发间也单单只插了根雕凤缠丝东珠簪,一身赤金色的攒丝万寿福字旗装,虽略显娇艳但倒是显得那略带肃静的妆容下,华贵的生彩了几分,有种低调的奢华感。

正打量着这位老太太脸上那慈爱却未曾到达眼底的笑意,还没确定是不是孝庄本尊,就听得了立在她身边的一位看上去利索能干一脸清秀的佳人抢着先开了口。

“太皇太后快看,这小丫头怕是被太皇太后的美貌给迷住了,那直钩钩的眼神,像是被施法定住了一般,呆呆的真是憨态可掬呢”

“瞧瞧,瞧瞧,全紫禁城都找不出个和你这个丫头一双的,看那伶俐的小嘴一张一合,就突突的寻了哀家的玩笑来开,哀家都几岁了,还能迷得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看的掉了魂儿,看哀家不告了皇上,扣了你这个月的奉银,让你站到西门那去喝西北风去。”

“太皇太后饶命啊,苏沫儿说的可是句句都是真话,皇上前个儿瞅着画师给太皇太后画的朝服像,还呆呆的立了半晌呢,直言太皇太后的容颜竟然和儿时的记忆一样,一点儿也没变呢。”

“快停了那张抹了蜜的嘴吧,也不知道玄烨给你了什么好处,巴巴的就知道帮着他给哀家贴膏药,哄得哀家这个老婆子,穷开心,乐的你们这些编了假话的小蹄子们,背地拿着双份的赏钱偷笑。”

“太皇太后就是圣明,连苏沫儿这点小算盘都瞅出来了,苏沫儿下次可不敢这么算计讹主子们的赏钱了。”

“看看,说的多可怜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你派去玄烨身边当差,苦了你似的,巴巴的想多讨点赏钱,存着做嫁妆呢。”

“太皇太后,苏沫儿可没有想过要嫁人,苏沫儿要像姑姑一样要守着太皇太后一辈子。”

“看看,这钱最终还是被你讹去了吧,瞅着你这么句话,哀家要是再不赏,估计你就要告到皇上那去,直接给你指了婚,奔出宫去了。”

听着她们的一答一唱,她恍惚的以为自己现在是在看那康熙王朝的电视剧。只是现在的场景让她感觉到的除了真实以外就是更真实。

盯着她看了一会,孝庄扶着苏沫儿的手,落座在离她不远的炕床上,唤了平日里伺候她的乳母奴才们上前问话,不同于方才与苏沫儿对话时的慈爱,狭长深刻的眉目里,藏着一种她不能辨析的冷冽。

“哀家听说,自从这玲珑格格入住这开始,这太子就常巴巴的跑来这,是吗?”

“回太皇太后的话,自从格格入住以来,太子爷遵着万岁爷的旨意,是有常来。”

“嗯,遵着万岁爷的旨意?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玲珑阁的大小事务,都是万岁爷亲授了太子爷负责照料,就连这玲珑阁也是太子爷亲自授意换了的宫名。”

“除了太子爷之外,还有哪位阿哥格格常来”

“回太皇太后的话,除了太子爷之外,别的阿哥们并没有常来,只有敏妃娘娘来探望十三阿哥的时候,会顺路抱着十三阿哥前来瞧瞧。”

“嗯,那皇上有经常过来吗?”

“回太皇太后的话,没有,自从玲珑格格入宫以来,皇上并没有前来探视过一次,也无宣召过一次。”

“哀家听说这丫头一出生就破了相貌,皇上和太子可知道这事?”

“回太皇太后的话,太子是格格入了这玲珑阁之后,才知道的,万岁爷是否知晓,奴婢不得而知,不敢妄自揣测。”

“嗯,退下吧,苏沫儿,把那丫头抱起来给哀家瞅瞅。”

温暖馨香的怀抱把她搂着送到了孝庄的面前,原本以为她也会有幸被孝庄搂抱一回,谁料想,这位行事极其难以揣测的女人却只是就着苏沫儿的手,细细的打量开了她的面相,挥挥手,示意让苏沫儿取了罩在她额际的蚕丝绣花百蝶小帽,原本还清冷的眸光在接触到她额角那盘横占据的痕迹时,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却又明显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可怜那凝霜,苦苦的盼了个孩子,还生生的落了这么个模样,哀家,瞅着心里真不好受啊。”

“太皇太后,这玲珑格格虽是没有得到个好相貌,但到底是凝霜格格的亲身骨肉,好歹也圆了格格的夙愿。”

“哎,造化弄人啊,若哀家当日若是知道,皇上最后能够那般的深明大义,割舍得开儿女情长,哀家又何须活活的去摧残凝霜那苦命的孩子。”

“太皇太后也别自责了,这都是命,是凝霜格格的命,但凡格格没有那一半的汉族血统,没有那狐媚出了名的娘亲,老祖宗也绝不会拦着格格入宫,也不会防着格格成为第二个董鄂氏了。”

“苏沫儿啊,在这硕大的宫闱之中,怕是除了你姑姑,就只有你能懂哀家的心了。。。。。”

“老祖宗,您可千万别这么想,皇上虽然不常表达,但皇上一定是懂太皇太后的心的,不然当年为何会在太皇太后已经同意凝霜格格入宫之后,又亲自给格格指了婚,让格格风风光光的嫁给了西林大人。老祖宗这颗为了大清,为了皇上的苦心,皇上一定都是感怀在心的”

“哀家不管玄烨是否懂哀家的心,是否怨哀家的狠,为了大清,为了玄烨,哀家都只能那么做,哀家那是怕了,哀家输了一次,哀家不能输第二次。。。。”

“太皇太后。。。。。”

“皇上把这个丫头从西林的身边夺来,养在身边,哀家知道,这是他还放不下,当年哀家做的事,玄烨未必都是不知晓的,或许,他这是在为了哀家赎罪啊”

“太皇太后,不是的,皇上,皇上。。。。。。。”

“苏沫儿,哀家看着玄烨长大,哀家怎会不知道哀家自个的孙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若不是这丫头生来就没有那享受尊贵的福气,不然哀家怕是又要做一回狠心的皇祖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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