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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射鹄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招惹了胤俄那小魔头,自从那日好心陪他受罚起,她就彻底的被他给赖上了。因着别的阿哥都要去上书房进学,所以这个号称无聊之极的小屁孩便每日天不亮,就起了她去他的院子里陪他解闷。而他也仗着屁股上的发炎的棒疮,恶搞般的让那些哥哥们无不对他言听计从,要啥给啥,当然也包括每日里按时的把苦命的她给拎到他的面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明知道不该和这些阿哥们走的太亲近,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她也不敢有太过于强烈的反抗表现。毕竟她只是一个依附于大清王朝,依附于爱新觉罗家的臣女,只是一个才四周岁大的普通女娃娃。面对皇权,面对阿哥,她只能臣服,只能遵从。

“玲珑,玲珑。。。。。”

不用看,光听声音,也知道是那个混世魔王胤俄来了。自从和他有过交集之后,这位小爷就直接把她的玲珑阁归到了光顾排行榜的首位。有事没事就喜欢过来溜达溜达,当然,胤礽在的时候会有所顾忌,有所收敛。

“别躺着了,赶紧随了我去园子,看热闹去。。。。。。”

“不去。。。。。。”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热闹,就直说不去,我可是特意跑来的,好玲珑,随了我去吧,八哥,九哥,他们都去了,就等着咱们了。”

“不去,太子哥哥今日布置的功课,我还没有完成呢,不去。”

“去吧,去吧,太子哥哥和三哥,四哥也去了,待会让三哥和八哥求求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肯定就不会说你了。好玲珑,去吧,今天皇阿玛难得心情好,要在园子里射鹄子,你就随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要说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不喜欢凑热闹那是假的,可她虽然身形只有四五岁,心智却已然不是这个年纪,所以,即使面对胤俄的一脸期待,但她的直觉性想法还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她并不恐惧康熙,但是她已经习惯能躲一次就是一次,她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既然不想花心思去博得他的宠爱,那么就要适时的减少回避一些不必要的见面,减少冲突的发生机率。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意见,个人总结的清宫生存法则,不具备大众认同性,所以也就压根没有办法说服的了面前这位霸道的小爷。

“八哥和三哥都说了,让我来接了你去,说是待会谁博了头彩,就求着皇阿玛给咱们一天假,去大阿哥新建的府上玩。玲珑,看在这头彩的面子上,你就去了吧。。。。。。”

这人哄哄的热闹她倒还真不感兴趣,不过想想可以有机会走出这紫禁城去看看,又能亲眼目睹清朝阿哥们的射击风采,这样的诱惑倒也不免让她的心开始有些痒痒。可是一想到去凑热闹的结果,是可能要直接面对康熙,她的心情就怎么也雀跃不起来。不过最后的结果,她还是半自动半无奈的被拖去了御花园。

刚迈过御花园的角门,她就敏感的感受到了一股灼热人浪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用细看,也知道那些该来的不该来的,为着康熙今个难得的兴头,自然是乌压压的出动了一群。别说那些叫不上名,不常见的,光是围坐在康熙身边的那些姹紫嫣红,就瞅着她有点眼晕。刚想偷溜着打道回府,却只觉手上一紧,便直直的被胤俄同志,直接突破重围拽到了康熙大大的眼皮跟前。

貌似康熙今天的心情真的是非常的不错,不仅拉着胤俄恩威并重的关怀了一番,就连她也顺带着被问了两句最近的生活情况。规规矩矩的答完话,康熙似乎挺满意她的表现,挥挥手就让他们自行活动去了。

胤俄不用说,自然是拉着她一头就贴到了八阿哥的身边,玲珑还没有站定,就看见了胤礽投射过来的温暖眼光。刚想微笑招手回应,忽然就感觉到了立在康熙身后苏沫儿眼里射过来的冰冷注视,脑袋不由的一大,只好躬身在轻声叹息的间隙里,规规矩矩的给胤礽请了个安。

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胤礽穿着杏黄色的纳绣云纹夹袍端坐在康熙的身后,清朗朗的衣裳颜色衬着他还略有些苍白的病容更加的莹白透光。看的出来,他的精神头还不错,但还是不禁有些担心他手上的伤好些了没?

前些日子,上骁骑课的时候,马倌儿没留意不知怎么的马儿就惊了,把胤礽给摔了,虽说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手肘上的大块乌青可是到了今日也还没有消退。或许是心有灵犀,胤礽对着她抬了抬左手,示意她放心,她便毫无吝啬的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不用说,今日的比试,胤礽自然是不能上场,但为着康熙的兴头,也要到场来助威一下。

而大阿哥被康熙着了差,出宫办事去了,因此今日上场的也就从老三开始,到了老八结束,四位年纪适当的阿哥们。或许是康熙觉得自个家的争彩头没啥意思,便又准了几个亲王大臣们家的贝子和侍读们一起上场,旨意一下,气氛便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了。

不一会,就瞅着几位阿哥们准备停当,出了列,还真别说,换了行装的装束,少了分优雅却多了一分的俊朗,看着那四位小爷脸上一脸的肃杀,不用想,又得为了这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们轻叹一声悲哀。看来今日这场比试,怕又是只能赢不能输了吧!

比试的几个阿哥中,除了裕亲王的儿子保泰之外,就属三阿哥胤祉最大了,原想着只是混搭着比比准头,谁想着康熙竟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分组试之,由四位阿哥一组对抗由亲王后裔组成的一组。赢的那一组,康熙还同时允了重赏。

三阿哥胤祉,自从奉先殿一故,她倒是并不陌生,她喜欢他身上那种才子般的韵味,感觉就像是看学校里风头最劲的风云帅哥,不过不是冷酷型的,而是俊雅型的。先前在胤俄那里看过他教导胤俄写字,那时,只觉得他儒雅淡漠,却没想到气质书生般的他手执弓箭时,竟然也是这般的威武硬朗。和胤祉一比,他身旁站立的那位看上去在气质上就要输了几分,虽然同样也是身带贵气,但却明显的张狂粗俗了几许。

“玲珑,你往边上站些,这里能看的更清楚些。你瞧,三哥哥现在比试的这个人是二皇叔的三儿子保泰,是亲王贝子里,一等一的骑射好手,听皇阿玛说,保泰的马上功夫,可是皇叔亲自教授的呢!”

原来是福全的儿子,想想以往在电视剧里出现的福全形象,倒是突然觉得这位贝子确实和那描述刻画中的福全有几许的相似,不禁感叹那导演是否也穿越回来看过。

正走神中,只听得众人一阵欢呼,第一场比试就结束了。没有悬念的,三阿哥和那位保泰贝子打了个平手,两根羽箭都稳稳的扎在了大红色的鹄上,中心分毫不差。

康熙很是满意自个儿子的表现,微微颌首的同时也不忘夸赞了几句同样一脸喜气的保泰。三阿哥之后,自然是酷版的四阿哥上场了,对于他,玲珑的感觉上总是有着几许的熟悉,或许是电视剧看的太多了,仿佛看着他的那双眼眸,她就能感受的到历史残忍的温度。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但或许是心底关于历史的累积太多,因此她总是用一种近乎于心疼的心态去妄自揣测他隐藏在眼眸背后的情绪,就比如,此时此刻,她分明就揣测到了他眼眸里的疲惫,却还是强压着精神,抖擞了上阵。他的这种压抑,是与生俱来的?抑或是生活日积月累赋予他的?

胤俄继续在她身边叽里呱啦的分析赛事,她却清晰的看到了,从他手中飞出去的箭,在最后离弦的分秒里,颤抖着偏了些许的分毫,虽然一样是扎在了鹄心,却已然是比旁边的那支羽箭,少了寸把的准头。

他的懊恼和失望,压抑的丝毫没有痕迹,但是康熙淡淡的一眼扫视,却让这个原本挺直了脊背的少年的脸上闪过稍瞬即逝的一丝黯淡,即便是如此,他退下去时的唇角却依然是保持着那原本坚毅的弧度。

“四哥怎么会输了呢,平日里,四哥的箭术可是经常受谙达的赞扬,今日怎么会输给了海善。他平日里可是我们中间最不中用的文弱书生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中用呢?”

“玲珑不知道,他不喜欢骑马,不喜欢射箭,以前比试他就总是输,从来就没有赢过,再说了,他喜欢看那些汉人的书,老是捧着那些古书,写那些扭扭捏捏的诗词。九哥说他是文弱书生。”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哪里会懂得这些皇子身边伴读的辛苦,输也不是,赢也不是,与其不能表现,不如就此韬光养晦,她不相信这个看上去清朗俊逸的少年,真的只爱风月,单从方才海善眼眸里那一闪而过的懊恼就能清晰的分辨。懂的韬光养晦的人,就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

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可是她却忽然一怔,从几何时,她竟然会有了这般的心思?她不过是一个与这个时代毫无关系的现代人类,她不懂权谋,不懂政治,也不懂生在皇家的点滴心智。她的梦想就是攒够了银子,可以独立生存了,就拼命地逃离出这大牢,去过快乐的穿越生活。可是,为何她突然懂得了韬光养晦,懂得了以退为进?懂得了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感受他们成长过程中的一切?是胤礽的教习,逐渐改变了她心中对于自身归属的印记?还是宿命的轮盘,已经开始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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