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卡那,塔罗牌中的22张王牌的总称……”一个仿佛化了烟熏妆一般的少年抓了抓蓬乱不已的头发,用空洞洞的眼神看着目前大一,闲得差一步去跳河的洛影逝和目前高三,请了病假在家修养的费晓媛,然后定怏怏地问道,“你们又有谁得罪他们了?别把霉气传染给我就成。”
洛影逝当场赏了他一记爆栗:“小样的啊,敢诅咒你哥我?长能耐了啊,怎么的,想单挑是吧?”
“得了,二位都是武术冠军出身,就不要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书生了吧?”那个黑眼圈浓重的少年连忙举手讨饶,“你叫我查‘大阿卡那’,我最多就百度搜索一下,你们也知道塔罗这个组织多少神秘啊,政府的资料库里都没有记录的,你们叫我怎么查?上哪儿查去?”
“唉……这也是大实话啊。”洛影逝头疼不已。
“我看二位还是请回,有什么进展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二位,好吗?”那少年无力地摇晃脑袋,“我还得去补个觉,昨晚一夜没睡累死我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黑眼圈少年的家里退了出来,洛影逝的表情让过路人全都退避三舍,那怎么看都像是要去械斗群殴的小流氓才会有的表情。
“走吧,我请你喝饮料。”费晓媛拉住他,指了指街边的一家街客。
“算了,要女孩子请客,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洛影逝从牛仔衣口袋掏出一张红色的大票子冲她扬了扬,“够你喝一天了。”
“你也不怕找来的是假币……”费晓媛冲他翻了个白眼,以往的小淑女风情荡然无存。
二人高高兴兴地去喝奶茶的时候,那个黑眼圈少年却怎么也乐不起来,他刚刚迈过阻拦在电脑椅和床中间的一叠脏衣服、一堆电脑杂志和几只牛奶瓶子,躺在那被褥凌乱得像是几星期没整理过的床上合上眼睛,就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咔”声,随之而来的是风吹进来的声音。
该死的窗!他半开半闭地睁着眼,正往窗边看去,一个冰冰冷,又硬邦邦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脑后:“如果识相,最好不要动,不然,我的手指头轻轻一动,你就完了。”
用眼角的余光看去,他看见一个肤色特别白皙的人坐在自己的床边,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毫无疑问,是手枪。
他无语问苍天地闭上眼睛,举起了手。
拜托,就算要我做俘虏,也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姓名……”黑眼圈少年被五花大绑地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全身上下,除了嘴巴、鼻子和耳朵,基本都被捆的捆,绑的绑了。黑暗中他听见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开口问他话,很低沉,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但是那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绝不能归属到20岁以上的层次去,而且,依稀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方桐宇。”他很爽气地回答。
“费家的大小姐和洛家的大少爷和你是什么关系?”那个神秘女孩继续问道。
“发小。”他依旧有一说一。
“他们找你干什么?”那个女孩继续问。
“这个……商业机密,不得外泄。”方桐宇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守口如瓶。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要你查塔罗,尤其是‘大阿卡那’的事情。”女孩突然笑了起来,“国际特工都查不到的消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够知道什么?”
“你才多大,就说我是毛头小子。”方桐宇极不乐意地哼哼唧唧。
“如果我可以告诉你塔罗的一切消息,你还会这么跟我说话吗?”女孩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冷,“你有没有想过,在你面前的极有可能就是一位‘大阿卡那’?”
“想过。”方桐宇机械地点点头。
“有胆色,我虽然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不想什么都告诉了你,所以,我只拣鸡毛蒜皮的事情说。”那女孩笑了起来,“回去告诉洛家的少爷,我就是杀了他父亲的‘倒吊人’,事隔多年,问问他还记得我吗?他父亲用来传讯的式神他应该看见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罪证’。”
鸡毛蒜皮?杀人对于她来说,就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方桐宇打了个寒颤。
“仔细地听好了啊,我从来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女孩似是换了一个坐姿,黑暗中传来的椅子的吱嘎声,“塔罗组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阿卡那’和‘小阿卡那’彼此都是不认识的,甚至‘大阿卡那’之中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另21位都是何方神圣。‘魔杖’的14人负责的是与塔罗的首领沟通,人事任命这类的事情;‘圣杯’的14人负责搜寻一切方便‘大阿卡那’们行动的消息,面面俱到;‘宝剑’的14人负责接生意,并将行动的指令下达给负责此次任务的‘大阿卡那’;‘星币’的14人负责钱,收钱给钱,都是他们在管。当然要凑全四组宫廷套牌的人员也决非易事,塔罗的长官很聪明,他不是按月发薪水,而是一次性发完此人效命期间的所有报酬,那些穷了一辈子的人很快就会把钱都花光,为了不再变成穷人,就会向组织俯首称臣一辈子。”
“我是‘倒吊人’,含义为牺牲,我负责的不是杀人,而是杀‘大阿卡那’,犯了错误,坏了规矩的‘大阿卡那’的同志们,都是由我来送上路的。”倒吊人笑着说,“因此我的任务总是最少的一个。另外,奉送给你们一个有用的消息,目前人在本市的有5位‘大阿卡那’,分别是倒吊人、坚强、恶魔、皇后和正义,三女两男,身份各异,除了我,都是有任务在身的。而且,除了我是认识另外四位的,他们彼此却并不认识。”倒吊人咳嗽了两声,“他们很有可能就在你们的身边,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是你们唯一可以保住自己安全的选择。”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方桐宇犟头倔脑地来了一句。
“你不得不信。”随着她的话音响起,方桐宇的眼前突然一亮,自称是倒吊人的女孩就蹲在他的面前,她的肤色奇白,却是毫无生机的白,她的头发很短,略微有一些黄,额发遮住了眼睛,她的半张脸几乎都被灰色贝雷帽的阴影给遮住了,只有小巧的下巴和白纸一样的嘴唇露在微弱的灯光下。他见到这个女孩的脸,没来由地颤了一下,这个女孩子让他联想到了命不久矣的重症患者。这个想法随即被他驱逐出境,怎么可能?对方绝不是能够小觑的小绵羊,她可是“大阿卡那”中的一位,专门猎杀同类的倒吊人,能够杀死其他身负绝技的杀手,只能说明她的强大在“大阿卡那”之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就算她的面色差了点,也绝对不是病弱女流。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重症患者,我有再生障碍型贫血症。”倒吊人的声音异常平静,“医生说我绝对活不过一年。”
“什……”方桐宇顿时张大了嘴巴。
“其实在现在看来,这样的病只要找到合适的供体进行骨髓移植,运气好的话就不会有事了,我又是塔罗的一张王牌,钱是不缺的,怎么会在这里数着日子等死呢?你是想这么问吧?”倒吊人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看着她扶额的动作,方桐宇知道她没有撒谎,蹲久了,她就眼睛发黑了。他觉得这个少女给他的冲击感实在太大了,他心里所想的一切都一字不差地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对方的读心术是何等的高明可见一斑。
“组织为了治好我也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斥资重金复制了一个我,以备移植骨髓。”倒吊人说到这里突然笑了出来,“可惜,他们不久就发现,即使每一次的手术都异常成功,但是我就是好不了,而很快的,我的复制人也出现了一样的情况。是老天不允许我活着。”
“你……”
“你走吧,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去寻找谜底吧。”倒吊人突然下了逐客令,身后的门突然开启,方桐宇顿时感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揪住了领子,丢了出去。
他跌跌撞撞地从那间房子里逃出来,连回一下头都做不到,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冲着。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条死胡同,刚才囚禁他的房子,是那死胡同的最深处。
“还好吗?”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倒吊人身后响起,他向她伸出了手。
“别假惺惺。”倒吊人毫不领情地拍开他的手,想要自己站起来,却跪倒在地板上,全身发软,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身后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正要扶她起来,天花板上却垂下了一缕黑色细丝,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他仰头一看,一个白衣女子倒吊在天花板上,嘴角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地板上掉落,流进了缝隙之中。就在这片刻,倒吊人已经站了起来,两个人形的怪物以极其小心的姿态搀扶着她。那男子嗤笑了一声:“连站起来都不行了,你还有余力召唤僵尸,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你只是组织派来监视我的,我想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要是不想看,我就杀了你好了,临死的时候多拖几个人下水,我可是很乐意的。”倒吊人眼中的寒光像黑暗中的一枚细针,刺得他不由退后一步。
“本来就是一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样子,可是你偏偏还要饲养僵尸和冤鬼,连最后的一点生气都被它们吞食掉,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男子用着恐吓的口吻吓唬着。
“在达成目的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倒吊人的语气仍然无比镇静自若,“我说过了,我若是要走,塔罗也好,ELYSION也好,都要一起带走,说到做到。”
“鸭子嘴就是硬,怎么煮都煮不烂!”那男子低声骂了一句。
“我想吃老天母的鸭舌了,快去给我买。”倒吊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当场绝倒。
“搞不懂这死丫头!”那男子出去买菜。
饲养死物,摆明了是想寻死;想要吃东西,摆明了是想活下去。
她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唉,女孩子家的心思还是别猜的好。他认命,乖乖地去买鸭舌。
“切西尔,今天有鸭舌吃哦。”倒吊人抓住正要开溜的一只小黑猫,抱在了怀里,“你吃不吃?”她揪住猫头上翘起的一撮毛,小猫一扬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她摸摸小猫的下巴,“也不知道这话是说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