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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公子子婴(一)

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排开人群迎了上来,这人身材高大,面色如玉,厚唇之下点缀着几根短须。

这人走出来,先转身对着车子,躬身行礼,一脸尊敬神色道:“姑母大人回来咸阳,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侄儿一声,姑母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侄儿可是一直都想念的很。”

车里发出一声轻笑,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道:“你是子婴侄儿!这些日子可好?”

子婴又躬身行了一礼,才恭恭敬敬地回道:“多谢姑母挂念,侄儿一切安好!”

车里那声音,忽然怒道:“你这孩子也真是,平日和那群儒生厮混,修身治国的本事没学会,这些繁文缛礼却是学的十成十。”她看似发怒,但语气亲切,言语间,都是流露出对这个侄儿的关切之意。

子婴在一旁诺诺无语,和贾易交手那人却哼了一声,显然看不上自己跟前这个表兄。

秦国自商鞅变法开始,一直推行“非功不侯”的法令。即按军功大小来授予爵位,没有军功,便不能被授予爵位。子婴虽然秦始皇的亲侄子,由于自幼喜文厌武,颇重儒家思想,自然不会有领兵出战的机会。也因此,即便他身为大秦公子,依然无官无职。和贾易交手那人,则是秦始皇刚刚提拔的一批新人中之佼佼者,其祖父、父亲在大秦军队中,拥有甚高威望,他本人更是继承父爵,算是位高权重。一时看不起自己这个表兄,也在情理之中。

车里那人,早把一切看在眼里,摇头哀叹一声,心中暗自想到,如果想在军中重新树立威望,称为大秦军中第一世家,第一个要打击的,自然是北伐匈奴,使得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蒙氏家族。第二个要打击的不是手握重兵的冯去疾父子,而是他们王氏家。

蒙氏家族有蒙恬、蒙毅兄弟,一个善于野战,握重兵于外,一个主理政务,受宠于内;想要搬到他们,怕是没人有这个能耐。

反观自己王氏,公爹与丈夫先后过时,儿子一向妄自尊大,目空一切。若非自己仗着一个长公主的名头,加上公爹和丈夫两代封荫,那些大臣疏难谏亲,才对王氏无可奈何罢了。

自己皇兄英明,知王氏忠心一片,视为之心腹。若那日皇兄荫蔽不在,就凭自己儿子那手段,如何能周旋于庙堂之上,只怕自己照看不到,王氏便有灭门之祸,所以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这时子婴的声音传入车中,道:“姑母若无其他吩咐,侄儿先告退了,等改日必亲自上通武侯府,看望姑母。”

长公主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不愿意看到侄儿难看,抬手掀起车帘,阻止公子子婴离去,指着贾易道:“这个是你的门客,手上功夫是不错,下回来通武侯府时,一起带过来,看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个差事。还有你也是,以后不能这样游手好闲的了。”

公子子婴面带苦笑,低声应道:“这人与侄儿素未谋面,只是刚才见他有些本事,才过来向表弟讨个人情。姑母还不清楚,侄儿那些俸禄,如何能养的起食客来?”

长公主暗叹一声。如今皇兄年迈,朝廷上以六国国士所代表的山东势力,和关内贵族所代表的秦国故旧势力,对立的情况,愈演愈烈。如今在这场斗争中,处于中立地位只有蒙氏和王氏两家,若能把中立地位的蒙、王两家任何一家争取过去,另外一方即使有当今皇帝撑腰,怕也难逃最终落败,夺爵身死的局面。所以长公主更加紧张自己的儿子,生怕他站错位置。想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多给他找些帮手。

自己这个侄子,到是有些本事,却是可惜平日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一旁的和贾易交手那人早看不惯,母亲对这废物公子的态度,冷笑一声,对着公子子婴道:“表兄既然有事,如此我便不耽搁表兄了。至于这个人,本侯有言在先,撑过十招,本侯便不追究他的过失,刚才本侯虽然留手,也算他过关,你可以一并带走。”

公子子婴哦的应了一声,显然料不道这一向自视甚高的表弟,几日居然会如此好说话。遂向姑母告罪一声,带着贾易匆匆离去。

等两人离开,到无人处,贾易思量再三,对公子子婴问道:“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为何出手相救吗?”刚才那人不论分说,寻个理由便向自己下手,还有这个子婴和那人显然不和,却肯为自己出头,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跟在他一旁边的子婴道:“当然可以,但先生必须先应承我一件事情,让我请先生喝杯水酒如何?”

心里冷笑一声。公子子婴确是厉害。心机深沉,故布疑阵。无论贾易答不答应,他都始终掌握主动。

卧底的生涯,使得贾易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低声道:“无功不受禄,公子好心,在下心领,只是在下还有其他事务缠身,怕不能陪公子尽兴。”出口便是毫不犹豫的回绝,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使他不能开口说话,以免事情变的更为复杂,节外生枝,超出自己的承受。

子婴见他一脸决绝,就要离开,迟疑了片刻,道:“贾先生,我知你挂记尊夫人安慰,也知你是真豪杰,才请你你陪我喝上一杯,若先生肯来,我保证会让先生不虚此行。”

贾易听完,不怒反笑,到此他对子婴更高看了一分。这人对自己的了解充分,绝非一日之功,既然他言语间那思烟威胁,贾易便不能推脱,心里暗道,自己不过一个市井之徒,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怕他什么!

两人抵达一处叫芙蓉别馆的会馆,子婴直接带贾易到别馆后面,进入一所独立的大房中,特别遣了两位貌美的侍婢服侍他沭浴更衣,等贾易除去自己一身污秽回来,这里已经摆好了酒菜,当场除了公子子婴外,还有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女人,这女人让人一看,便知是这个别馆的妈妈桑级别的人物。

子婴请贾易入席,那女人两手轻轻一拍,一队六人的舞姬从房门口进来,先朝三人盈盈一拜,才长袖舞动,轻歌曼舞。

城门口耽搁了半日功夫,又陪通武侯打了一架,贾易的肚子早就饿了。虽然美色当前,可是却抵不住肚中馋虫。而且眼前这个公子,更让贾易小心翼翼,这些王公贵族,那个也不省油的灯。

想起思烟和以前在丰里的简单生活,又想起前世想尽一份孝心的老父母,可能那种平安恬静的生活,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了!

两人席地而坐,相互把盏,既然子婴不把话挑明,贾易也索性装起糊涂,该如何便如何,一声也不再开口问他。

六名歌姬忽然身体一分,她们身后走出一个美人儿,这女子长像优在思烟之上。

她一副瓜子脸蛋,温玉般的精致可爱,远处观看温润剔透,宛如一块无暇的翡翠。不着胭脂,艳若桃花,不擦水粉,清秀绝伦,一握秀发乌黑如墨,似瀑布般披在香肩。身材窈窕,短袖之下,手臂白嫩如藕,故目四盼,动人心弦。

这美人儿犹如丛中牡丹,在六人中翩翩起舞,俏脸含笑,但又并无一般风尘女子那样的眉目含情。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扣人心弦的神光。

贾易看着她,心里叫了一声我的妈啊!自己两世为人,就是前世那些模特明星也见过不少,像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子,却是头一次见到。

心中暗想,忍不住轻轻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欣赏起歌舞来。

那女子见贾易注意自己,身子一晃,便倒了过来,直接扑入他怀中。美人入怀,贾易又非圣人,君子不动手,但也要混个眼饱。他顺着往坏中一看,见那美人儿,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峰峦叠嶂,美不胜收。她那一对粉臂顺势滑入自己胸口。

贾易心里冷笑一声,扶起这个尤物。

她一脸惊异,她是看准了男人醉后乱xing,又兼情报中说这个男人从未经过人事,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定力。

贾易转过身来,望着子婴,见他也是一脸诧异,呵呵一笑道:“公子勿要误会。在下练习一门绝技,碰不得女人。”

子婴听闻,朝一旁那老女人望了一眼,一时气急,竟说不出话来。

那美人儿反应却快,对着贾易含羞使礼,对身旁另外一名婢女道:“先生筷子落地,还不快去更换一副过来。”

一旁那侍婢低声应了句,便出去传人来换。

贾易对那正要离开的婢女,喊了声,便道:“且慢!”

那美人儿盈盈一笑,柔声道:“莫非先生是嫌弃郭媚样貌丑陋,想要秋雨服侍?呵呵!若是这样,先生吩咐一声便是!”

贾易看了一眼郭媚,哈哈一笑道:“只要是个男人,见过小姐一眼的,怕是一生也难忘了!怎么会有丑陋二字,只是在下这就要走,小姐盛情,便只能心领了。”说完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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