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妃对任何朝廷来说都是件大事。
凡届挑选秀女之期,由户部行文全国都统,将应阅女子年岁等,由参领、佐领、骁骑校、领催及族长,逐一具结呈报都统,然后汇咨户部,户部上奏皇帝,皇帝批准何日选看秀女后,户部马上再行文各部都统,各地方官员造具秀女清册。
由参领、佐领、骁骑校、领催、族长及本人父母或亲伯叔父母兄弟之妻,亲自带秀女送至皇城神武门,依次排列,由户部交内监引阅。这算是第一次挑选。
凡经太监挑选被记名的,须再行选阅。这是第二次挑选,凡不记名者,听本家自行聘嫁。如各地方官员女子,因有事故,不及与选者,下次补送选阅。未经阅看之女子及记名之女子,私相嫁聘者,自都统、参领、佐领及本人父母族长,都要分别议处。
被选秀女的年龄,必须是13岁至17岁的未婚女子。经太监两歇挑选后,最后报皇帝选定,或被纳为妃嫔,或指婚给亲王或王子为妻。
**之中,第一位的是皇后,只许一个,主持内宫事务。第二是妃,其中皇贵妃一人、下设四妃。第三位是嫔六人。皇后居中宫,妃嫔居东西十二宫。第四位是贵人,第五位是常在,第六位是答应,这就不限数额,只看皇帝的精力与喜爱了。
皇家选秀,三年一次,当然也有一年一次选秀女活动,算是选秀的一个补充形式。这一年一次选秀女,主要为挑选宫女,以服侍内宫各位后妃。内务府所有年满13岁的女子,都要经过挑选,凡选定的,大部分到宫中做宫女。在做宫女期间,如果被皇帝看中,还可升为妃嫔。如果皇上看不上,须要服役至25岁,然后才能放出宫,可以婚嫁。
当司马赫拿到女儿的信,看到上面简简单单的写到“红玉佳人入**,差强人意留府中。”再看看小宗子送来的红玉,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意,但心中暗惊,这种事情万一被他人知晓,必定是掉头的死罪,但念及司马菀一向做事谨慎,便先将红玉留在府中。
司马赫对小宗子说:“你且回去,回禀贤妃娘娘,就说娘娘的心意老臣心领了,但兹事体大,望娘娘三思而后行。”
小宗子回到宫中,将司马赫的话带给司马菀的时候,司马菀正在梳妆,她微微扬起嘴角,看着镜中的自己,安安静静的笑。
日子安安静静的过,皇上虽不见得日日就寝素锦宫,但也是时常前来探望,赏赐东西更是不必多说。
一日,司马菀在宫中与何常在,谢婉仪闲聊。只听得门外吵杂,她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命芷若出去瞧瞧。
“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样大吵大闹,也不怕主子心烦。”谢婉仪用指尖挑起一颗果盘中的樱桃蜜饯放入口中,“贤妃娘娘,您的厨子做出的果品真真是精致,不愧是皇上的宠妃……”
“婉仪姐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您那边的水晶小笼包和素味玲珑蒸饺的味道……”
“呵呵,那是我从家带来的厨子,若是妹妹哪时侯想吃了就叫了去做。”
“那妹妹就先行致谢啦。”
“得了,就你嘴甜。”
谢婉仪和何常在说着,司马菀只在一旁微笑着默默然。
“贤妃娘娘……”
“哪有那么麻烦叫我妹妹便是。”司马菀微笑着说。那种笑已不再是昔日的简单美好的笑容,有一种威仪与无形的压力,让听话的人感到紧张而压抑。
“奴婢不敢……”谢婉仪自知失言,连忙行礼请罪。
“姐姐这是作何,何必如此,你我自家姐妹……”司马菀浅笑着说,伸手去扶。
“娘娘……”芷若走进来,看看谢婉仪和何常在,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刚才姣娘子的轿子从门口经过,丢下了这个。”芷若说着将一支黄金凤钗呈到司马菀面前。
司马菀细细端详那支凤钗。
“据说皇后娘娘解除了姣娘子的禁足,不日还要册封她贵人。”芷若低声的说着。
司马菀只是看着那支凤钗,扬着嘴角,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最近她的脸上经常浮现这种微笑,神秘的,近乎诡异。
“什么?姣娘子不仅被放出来了还封了贵人!”谢婉仪大惊失色。
何常在看了她一眼,提醒她淡定。
“芷若,拿了这个,送过去,就说我恭喜她了。”司马菀将一只荷包递到芷若手中。
“这是……”何常在小心翼翼的问。
“这是贵妃娘娘送给我的,我想莺儿一定会喜欢。”她缓缓的说,眼中尽是笑意,但那种笑意令人胆寒。
且说莺儿。
在遗妃宫当差,她受尽冷遇。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干命令她干这干那。料峭三月,她只有一件单衣。遗妃宫的管事宫女是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势力的女人。莺儿这种依着主子得宠,飞到枝头变凤凰的奴才她见得多了。既然落到了这遗妃宫,想必日后也不过终老此地。等死而已,何谈礼遇,什么粗活累活都一股脑统统扔给莺儿。
对莺儿来说,这一切都是她一辈子莫大的耻辱。当然,她曾经也不过是个奴才,但是,毕竟她是皇上的女人,曾经在温柔富贵乡中呆过。
“司马菀,你让我受的这些苦,我迟早会加倍奉还!”莺儿日日重复着这句话。每每提到司马菀都咬牙切齿。
她明白,她必须从这个等死的地方出去,只有出去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不然的话,她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怎么才能出去呢……
**嫔妃只要有了身孕便可提升品级,迎接册封。对于莺儿来说,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皇后娘娘,救我。我莺儿日后肝脑涂地效忠娘娘,万死不辞。”简简单单的二十三个字,呈到皇后面前的时候,皇后犹豫了一下,随即浅淡的笑了。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默默的说着,眼角带着笑意。
“娘娘,您的意思是……”张公公在一旁低声的试探道。
“本宫一向慈悲为怀,能救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出手相助。”
“可是娘娘,恐怕这样会惹到贤妃啊。”张公公皱着眉头,弱弱地说。
“**最忌讳的就是专宠,如今皇上对贤妃的宠爱可谓有目共睹,她也不会抱怨什么的。”她说罢,便走近佛堂,在佛前跪下,微微闭上眼睛。
张公公见状也不便在说什么,只得领了旨意去遗妃宫将莺儿带出来。
莺儿看到张公公的时候,大喜过望。
扑倒在张公公脚下,大喊着“奴婢谢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谢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蓬头垢面之下,实在令人动容。
“传皇后娘娘口谕,姣娘子,莺儿,在遗妃宫诚心悔过,念其身怀龙儿,特加封贵人,赐号‘姣’,进宫暂居海棠苑。”张公公说罢,面向旁人说道:“来人啊,为姣贵人洗漱更衣,随杂家入宫。”
莺儿这才起身,脸上早已是涕泪横流。
“姣贵人,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皇后娘娘她老人家可是为了你,得罪了不少人啊。”
“莺儿谨记皇后娘娘大恩大德,日后定会知恩图报,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罢,宫人便簇拥了莺儿沐浴更衣……
“司马菀,他日我若走出这遗妃宫,我定要至你于死地!”这句埋藏在莺儿心底,被她重复了千千万万遍的誓言如今已迫近现实。
“司马菀,我莺儿回来了。”她暗暗的,狠狠的想着。闭上眼,任温泉水腾起的湿气包裹……
另一边,司马菀暗想,皇后,算你狠。竟想出此等方法制衡我。竟让莺儿又出来了,而且,还怀了龙种!你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不知不觉,握紧双手。
“娘娘,您的手……”芷若一声,司马菀低头,看到护甲插入皮肤,鲜红的血渗出,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本宫也觉得倦了。”司马菀笑着起身。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何常在携了谢婉仪,行了礼,走出素锦宫。
“何妹妹,我觉得今日贤妃有些怪异。”没走几步谢婉仪略带犹豫的说。
“能不怪异吗,莺儿又出来了。而且还是皇后娘娘放出来的。”何常在叹了口气,缓缓的说。
“怕是有有一场血雨腥风了吧。”
“我们势单力薄,说不上什么的,还是三缄其口,不要卷入其中才是……”何常在仰首望天,不禁悲从中来……
像自己这样福浅命薄的女子,面对这种**的激烈争斗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呢?唯有沉默,唯有明哲保身……**的女人谁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谁不是为了家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