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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你十分泪七分

日历一页页的翻过去,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这天下午,杂志社有些冷清,格子刚想趁机眯一小会儿,清脆的电话铃声,立马打乱了她的美梦。号码显示,莫小北的。

“今晚我去你家吃饭,让伯父给我做几个拿手菜。听见没?”

“嘿!你以为自己是慈禧啊?摆这么大的谱?还电话遥控指挥?”

“少废话!我不是在外面忙吗?怕待会儿忘了,对不起这张辛勤劳动的嘴。再说,清朝时候还没发明手机呢!”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去寒舍蹭饭?是不是哪根筋搭错啦?或者心血来潮要微服私访?以前可是请你都不去……”

“你丫就知道得理不让人。实话告诉你吧!我被人放鸽子了,心里憋得难受,想找你陪我说说话,可以吗?”

“怎么,庄明变爷们啦?这倒是一景,火山终于爆发!”

“你损不损?我都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了,还幸灾乐祸。”

“我是为人家庄明叫屈,革命都解放这么多年了,你还时不时地对他吆三喝四。每逢遇到不顺心如意的事情,总是拿他当出气筒,轻则分手,重则打骂。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早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谁叫他是我男朋友来着,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干脆剃光了头到五台山当和尚去。”莫小北发狠的说。

“男朋友是用来爱,用来疼的。不能当成你的专属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得给他做男人特有的尊严。”

“那还不把他美到天上去。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庄明一个男人,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地是,我还不稀罕呢!随便从大街上划拉个就比他强。赶明儿我就摽个帅哥,气死他。”

“小心泥鳅没捞着,却放跑了金龟。落得两头空!”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是鲤鱼吞秤砣,铁了心啦!”

格子一听哈哈大笑,“他是金龟你是鲤鱼,同属海底动物。说不定八百年前曾经是一家子!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必掐来掐去的呢?”

“我KAO!你丫现在耍贫嘴的功夫,简直和王朔有的一拼啦!”

“哪能呢?人家是文学界的大师级人物,好比参天大树。我充其量是树下的一颗坚韧的小草,作为仰慕者,只是灵魂上和他处在同一个高度。要是哪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往下扫一眼,我立马撒欢地开出一朵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最美丽独特的狗尾巴花来。”

“夸你胖,你还喘起来了。真是拽着胡子过河,牵须(谦虚)过渡(度)!”

“是吗?我还有这缺点,怎么早没发现?!多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得瑟成什么样呢!看来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让我在错误的道路上及时的悬崖勒马。没事抖个小机灵还行,要论大智慧,赢家绝对非你莫属。”

“为什么?”

“你的智商比我高好几站地呢!”

“这话听着舒服。”

“那我就给你录下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播放,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样做的后果,十有八九被扭曲成变态型的自恋狂。”

格子笑了笑说:“看来头脑还足够清醒……”

“哎,有人在叫我,不跟你瞎掰啦!记得回去的时候买两瓶我爱喝的红酒,法国路易十三。”说完,莫小北便匆匆地挂了电话。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路易十三,免税还7000多块钱一瓶呢!以为我中了头彩,还是有个印钞机老爸,‘轰隆轰隆’转几声,钱就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皮夹里永远装着一张支票,只要大笔一挥,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上面尽情地填上阿拉伯数字。无论后面几个零,随时可以兑现。

人作为个体,有时是很抽象也很矛盾的。不知道‘非我’和‘自我’之间。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鲜活的生命。自我意识是不可能孤立存在的。但要想从这种混乱的状态中分离出来,却是举步维艰。

黑格尔的辩证法中明确地阐述了人类只有以动物为参照物,才可能了解自己。但人的精神,却在一切动物中保持着超然的地位,这就将精神的自我认知抛入了没有参照物的绝境之中。人最深沉的爱的是爱自己。但又必须通过爱别人,或者恨别人的方式来展示自爱。无论是被人追捧的沾沾自喜,还是指点江山的激扬文字。自我,都是在通过外人对‘属于这个自我的外物’的评论中获得着对自身价值的认识。通过一组外部对象,自我意识建立了起来。但立即,自我意识就会发现,任何一个外部对象都是对‘自我’的一种讽刺。

于是,自我意识与本来无关的外部间就构造了一种特殊的爱恨关系。欲望就是自我意识的不满足状态。这是一个蹊跷的悖论关系。一方面,没有‘非我’就没有‘自我’;另一方面,没有‘自我’也不会‘有非我’。自我意识从诞生那天起,就被卡在了‘我’和‘世界’之间进退不得,无限摇摆。解决这种痛苦的最主要的手段就是通过把外物变成自我的一部分,来消除其外在性,使我们暂时停歇内心的挣扎,为‘自我’找到一个落脚点。这正是物质欲望的本质。

每个人都在利益的驱使下无止境地索取着可以带给自己荣耀的筹码。从而忽略了生存的真正的价值。‘非我’和‘自我’的纠结也如同一对连体婴儿血脉相连。

回到家的时候,她爸正在厨房里不停地忙活,煎炸烹炒。她妈在一旁做小工,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我说格子,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小北是喜欢吃辣的还是吃甜的?”

“她不挑食,您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哪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人家小北可是第一次来咱家吃饭,怎么着也不能太寒酸啦,!隆重一点总没错……”

格子摆着水果拼盘说:“爸,您和我妈也别太累了?我从超市买了些现成的食品,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

“怪不得今天左眼皮直跳,原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伴,这闺女没白养活,知道心疼咱们啦!”

“爸,瞧您这话说的?敢情平时在您的眼里,我就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甩手大掌柜?不折不扣的啃老族??!”

“能够进行自我反省。证明你还是有培养前途的。”她爸打着官腔说。

“妈,您也不管管我爸。都六十岁的人了,还像个老小孩似的!”

“六十岁怎么了?世界上把这个年龄段划分成中年……”

“你们父女俩!就没有一天让我耳根清净的时候。”

“估计是因为我和爸的生辰八字不合,有些犯冲。”

她爸带着围裙,手里挥舞着铁勺说:“格子,又在说我坏话呢?”

“没!在夸您呢!”然后,她站到她妈的身边,小声的抱怨道,“我爸的耳朵真灵,简直都快赶上顺风耳了。”

“格子,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在向上层领导告我的黑状?”

“哪敢!不信您问我妈?”说完,格子冲她妈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哎,女大不中留。”

“妈,听您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嫌我在家碍眼啦?”

“恋爱结婚相夫教子是每个女人必须经历的过程。只要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自己的天地。你就能切身的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同时还能感受到美满的家庭所带给你的甜蜜幸福。恐怕到那时候,就是妈想留也留不住。”

“我才不要那么早嫁人呢!”

“这可由不得你,除非你想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

“妈,您这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老思想老观念。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很多人都选择独身,这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别人的事,我不管。可你是我闺女,就不能做出一些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事。”她妈用无比严肃的口气说。

“行,一切听从党指挥,总可以吧?”

“我还不了解你,光嘴上说的好听。一旦遇到事情,还是我想我素。”

格子微微一笑,揽着她妈的肩膀,故作撒娇的说:“知我者,母亲大人也!”

“你啊!就知道拿好话甜糊我。”

正说着,就听见莫小北扯着大嗓门在外面喊,“格子,快开门……累死我啦!赶紧出来帮忙。”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准备扶贫救灾?”

“少废话!还不快拿进去。”

格子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礼物,幽默的说:“我建议你以后再来我们家,什么都不要买,直接给超市购物卡就行,方便实惠。”

“钱罐子!”

“说对啦!现在流行一切向钱看,我是紧随时代的步伐。”

“你丫是不是非要逼我跟你动粗啊?”

“乐意奉陪。”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说着,莫小北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啊……你干吗?掐虱子呢?”

“你们两个在闹什么呢?还不快进来吃饭?”

莫小北推开她,径直走进屋,很有礼貌的说:“伯父伯母你们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来就来吧!还买这么多的东西,以后可不准这样啦!”

“就是嘛!小北,你伯母说的对,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千万别客气!”

“格子,这番话让我感动的都快哭啦!”

“别介啊!我爸妈为了迎接你的大驾光临,整整忙了一个下午。你过来看,八菜一汤,级别多高。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还是蔬菜水果一应俱全。国家领导人出巡也不过这待遇吧?”

莫小北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伯父伯母!给你们添麻烦啦!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一定很辛苦吧?”

“你别听她瞎说,不就做个饭吗?能累到哪里去?来来来,别愣着!先尝尝伯父的厨艺,看到底怎么样?”

“嗯,真香!”莫小北夹起一块麻婆豆腐,吃了一口,然后接着说,“不是我要拍马屁,就凭伯父这手艺,绝不比御膳房里的大厨逊色。”

一席话,说的朱志国眉开眼笑。

“这么好的菜肴,怎么着也得和伯父喝两杯!哎,格子,我的酒呢?”

“呶,二锅头。够劲儿,还价格公道。”

“你丫够抠门的?一分钱都能掰成两半花。”莫小北压低声音说。

“我这叫好钢用在刀刃上,坚决支持国货。”

“那你就是明摆着在说我崇洋媚外?”

“NO,这顶帽子可是你自己扣的?”

孙兰英看着她们俩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便好奇地问,“小北,怎么不吃啦?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没有。挺好的,我都喜欢吃。”说完,莫小北拿过二锅头,麻利的启开瓶盖,斟满酒,恭敬的端起来,“伯父,我先敬您一杯!”

“好好好!”

格子看着她爸那满脸的高兴劲,忍不住提醒道,“您老悠着点!小北是我们社里出了名的海量,喝酒就跟喝白开水似的,素有‘千杯不倒’的美称。”

“一看小北就是女中豪杰,独立性强,精明能干,就像电视剧中的杜拉拉,比你可强多啦!”孙兰英笑呵呵地说。

“妈,要不我退位,让她做您的女儿?”

“那敢情好!就怕人家小北不答应?”

“伯母,您太见外啦!我求之不得呢!”

“哎,你这是来吃饭呢?还是故意来破坏我们家的安定团结?”

莫小北没搭理她,继续跟朱志国喝酒。

“我说,这是我家。你对主人这么没礼貌,不怕被驱逐出境啊?”

“你家就是我家。从今儿起,我不仅拥有了天底下最好的干爸干妈,同时还有一个特不懂事特不乖巧的小妹。”

“脸皮够厚的!”

“过奖!比起雷倒亿万人民的凤姐差远啦!”

……

吃完饭,莫小北没有回家,她趴在床上,酒气熏天的问:“格子,你说我是不是挺令人讨厌?要不然,庄明怎么就不像柳渊对你一样去珍惜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比如,庄明会给你讲笑话写情诗,但柳渊就不会。所以什么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

“我不需要那些没用的文字和纸片,我需要的是能够感受到得实实在在的爱情。难道这也有错吗?”

“不要用你的思维理试图去改变一个男人,那只会适得其反。维持爱情常新的最好方法就是给它一双翅膀。”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我放弃女孩子该有的虚荣心,容忍他在生活中某些细节的忽略,努力迫使自己去迎合他不协调的脚步。可我付出这么多,得到的却是一次次的心碎。每次吵架后,他怎么就不能放下大男人的身架来哄哄我?你知道吗?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爱的都快没有自我了。”

“其实,真不知该如何劝你?庄明本来就是一个不擅长用言语去表达爱意的人,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不然,你也不会选择他。再说,你们分分合合多少次了,如果说彼此没有感情,那是假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两个不同的人走到一起靠的就是缘分,要懂得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爱一个人好辛苦?我今天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哪怕他低一次头,这辈子我都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可是没有……他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他。你说我是不是很贱?贱到了骨头里?”

“爱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既然爱了就不要后悔。”

“这段路我走的小心翼翼,期望能够到达幸福的彼岸。结果呢?受伤的一直是我。这样平淡的感情还需要坚守吗?!”

“该放弃的不要留恋,该坚守的不要放弃。”

“格子,你总是这么理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换位思考一下,遇到类似的感情纠葛,或许我比你还无助,比你还脆弱,比你还菜。”

“庄明,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恨你恨你恨你……”莫小北疯闹了一会,如同疲倦的小猫一样蜷缩着安然入睡,脸上还残留着斑斑泪花。

格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拨通了庄明的手机,厉声的训斥道,“你小子太过分啦!哪有这样欺负我姐妹儿的?”

“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我真不是故意失约的,实在是单位里的事太多太杂,忙糊涂啦!”

“这么说,地球离了你还不能转了?”

“我知道是我做的欠妥,你要打要骂都行。”

“别跟我论堆,我不吃这套。赶明儿你必须诚恳地向小北道歉,而且还要保证不再犯同样低级的错误。”

“这有点强人所难吧?堂堂的大老爷们向女人低头,要是让同事们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吗?”

“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抽?把身边的美玉愣是当成顽石,忽视了它的真正价值所在。如果你爱小北,说句‘对不起’能死啊?”她在电话里低低的骂道。

“对!大丈夫能屈能伸,两万五千里长征都坚持走完了,难道还差最后这一哆嗦?是不是啊?”

“我看,你小子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庄明在那头嘿嘿笑着说,“格子真会夸奖人。”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小北为了你在我们家喝的烂醉。你倒好,还滋润的跟空气似的,有没有良心啊?就凭你那副熊样,她能跟你,八成是你上辈子做牛做马换来的。别人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哪像你,动不动就惹她生气?”

“这你可冤枉我啦!再冷血的动物也是有感情的。起初我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怀里怕碰了,整天拿着跟个无价之宝似的。可我是个男人,总得有自己的事业吧?要是老被女人拴在裤腰带上,那还不让人在背后说我庄明是吃软饭的,什么事都靠着女朋友。”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管怎么着,事业归事业,感情归感情。两者不能混淆一谈。现在小北被你气得要死要活的,几乎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我看着都难受。再说,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她怎么就偏偏爱上你?”

“这不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吗!好格子,我错了成不?帮忙说几句好话。只要这事摆平了,我一定登门拜访,负荆请罪。”

“历史学的不错,还知道将相和。早干嘛去了?晚啦!”

“别介!你要不帮我,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我庄明这辈子非打光棍不可。”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过过脑子?什么叫煮熟的鸭子?小北还没决定要嫁给你呢!别自个在那边偷着乐……记住,我只帮你这一次,要是你还不吸取教训,依旧继续惹她生气,我便毫不客气的替她休了你。”

“是是是……我谨尊教诲,谢谢格子!”

秋天的夜晚是静谧的,漫天的星星遥遥相望,诉说着思念。这个时侯,范柳渊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像我想他一样的想我呢?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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