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景色宜人,四面八方的游人聚集在这里神侃、拍照、喧哗和购物,不明白他们来到有太多美丽传说的地方奢侈的消费,究竟是欣赏眷恋?还是有某种功利的亵玩?无论是以怎样的姿态,高雅也好,龌龊也罢,那都是看似很正常的需求,社会现象。
格子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上白堤过断桥,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许仙与白娘子借伞定情的画面。她不喜欢许仙,太懦弱。白娘子的痴情放逐在这样一个凡人的身上注定是一场劫数。人与妖的结合怎能完美?世事伦常,爱情还是无法逾越世俗的理念。法海作为正义者的形象不惧诱惑把蛇精镇压在净慈寺对面的夕照上的雷峰塔下面,算是替天行道吗?可人们津津乐道和向往的还是那段浪漫的传说。祈愿在这断桥之上邂逅一个人,改变自己平庸的命运。缔造一场感情的盛宴。也不枉费自己紧锁的青春年华。
她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心里有些酸楚,“柳渊,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呀?我好想你!好想你!”突然间,她感到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下麻嗖嗖的,脑海里马上蹦出一个字‘贼’,于是,充满警觉地四下望了望,并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谢天谢地,钱包舒服地躺在里面没有缺失。然后,她微笑着长舒一口气。
过了一会,麻嗖嗖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哎呀,真笨!”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怎么把包里的手机忘了呢?”原来出发前,为了不被其他的琐事困扰,安静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疗伤,特意把手机铃声调成了振动。闪烁的屏幕上两只可爱的米老鼠相依相偎在一起,似乎也正在嘲笑她的愚蠢和落单。
“亲爱的,你去哪里了?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吗?”电话那端传来莫小北埋怨的声音。
“我在杭州,想一个人静静。”
“真行啊!扔下一大摊子的事,自个跑南方玩情调,就不考虑姐弟几个还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呢?”
“小北,我现在好烦,没心情和你耍贫嘴?”
“谁跟你贫了?我在说正经的呢!难道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回撒丫子玩失踪,明摆着让我们做烙板鱼,里外被人烤吗?”
“难道没有我这个掌勺的大厨,你们还都不吃饭了?”
“哎,就是。没你,这饭还真吃不下。”
“对不起!我……”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为了一个抛弃你的臭男人搞得自己半死不活的,何苦呢?要是哪天让我碰到柳渊那小子,非抽他丫的十个大嘴巴子不可,让他满地找牙去。”
“小北,别说了。他并没有欠我什么,爱与不爱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他有权利选择离开。所以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麻烦你告诉主任,我过两天就回去,好吗?”
“要是叫主任知道你在南方就死定了。现在杂志社鸡飞狗跳的忙的就差上墙揭瓦了。他找不到你急得像红眼狼,恨不得见谁咬谁。我只能骗他说你这两天身体极度极度的不舒服在家休息,女人问题。主任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说他一个鳏寡老男人整天混在女人堆里研究是非,也不怕心理变态。”
“你嘴下就不能积点德?怎么说他也是我爸的老战友。按辈分我们都得尊称他一声于伯。再说他平时对我们大家都不错。”
“想跟发点革命牢骚,就被你用枪眼堵住了。得,只要你心里舒服就当我刚才的话是放屁好了。”
“呸呸呸!哪有这样自个损自个的。我是就事论事,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莫小北这辈子就无条件地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我爸另一个就是你。在你面前牵扯到做人的立场原则的混账话,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特霸道。我……
“停!那些煽情的话就此打住!还是留着回来再说吧!要不然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非掉一地不可。”
“小北,你还是那么可爱!”格子很牵强的笑了笑,接着说,“拜托你有时间多去看看我爸妈,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会尽快回去的,让他们放心……
“哎,亲爱的,你还真把我当外人啦?什么你爸妈的那么生分?记住喽!那是咱爸咱妈。常回家看看这事,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谢谢你,小北。真的。”
“又来了,又来了,简直受不了你。谁叫你是我妹妹来着?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能做傻事,知道吗?”
“嗯,有你这个姐姐真好!”
挂断电话后,格子没有心情再去饱览平湖秋月的迷人景色。她真的很纠结,“深爱着一个人好辛苦!我爱你!这不仅是一句简单的表白,更是一句有分量的承诺。柳渊,我爱你,我就爱你的决定,我选择你,我就选择你的全部。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个岁月,我都会耐心的等待你回到我的身边。哪怕是眼泪流干了,化成一汪相思的湖水,我也依然等待,等待你的归来。”
……
晚上,格子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就披了件外套沿着石卵铺设的小路来到了兰桂坊的酒吧街。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径直走了进去。
“小姐,喝杯什么?”调酒师礼貌地问。
“玛格丽特。加冰。”
“好,请稍等。”
“谢谢!”
复古的设计,精美的装潢,渗透着浓厚的文化韵味并同时融入了时尚的元素。悠扬的旋律静静地流淌着,摇曳的灯光,脸上带着轻松和喜悦的客人。
格子有些疲惫地把头靠在胳膊上,打量着这个年龄不大的调酒师。身形高大,板寸头型,白色的休闲衫搭配蓝色的牛仔裤。反挂在脑袋后面的眼镜,随意而有特色。他拿起调酒器,露出招牌笑容,接着将调酒器抛掷到半空中,贴着烟花的酒瓶在手中上下翻飞,反射出的光泽化成美丽的彩虹,眼前一片璀璨。但无论被抛得多高,瓶子都像是被吸铁石吸住一样,始终逃不出他的手心。
调酒师的英文名称是‘bartender’或‘barman’是在酒吧或餐厅等场所,根据传统配方或应顾客的要求,专门从事配制酒水、销售酒水,并让客人领略酒文化和风情的人。工作任务包括酒吧清洁、酒吧摆设、调制酒水、酒水补充、应酬客人和日常管理等,并不是简单的杂技表演似的抛两下酒瓶,耍耍酷而已。当然,并不是人人都能从事这份工作。调酒师讲究的是手指、手臂要灵活,动作要协调,而且色、味、嗅觉等感官也要灵敏。
不多时,一杯蓝色的玛格丽特酒摆在了她的面前。
“1949年全美鸡尾酒大赛的冠军,它的创造者洛杉矶的简.杜雷萨。玛格丽特是他已故恋人的名字。在1926年,简.杜雷萨和他的恋人外出打猎,玛格丽特不幸中流弹身亡。简.杜雷萨从此郁郁寡欢,为了纪念爱人,将自己的获奖作品以她的名字命名。而调制这种酒需要1.5盎司雷博士龙舌兰酒+0.5盎司波士蓝橙力娇酒+2/3盎司柠檬汁。杯口饰以盐粒,杯中放入柠檬片。之所以在酒中加入少量的盐。据说也是因为玛格丽特生前特别喜欢吃咸的东西。”那个年轻的调酒师对她讲述着酒的来历。
晶莹剔透的专用酒杯中神奇动人的蓝色让人仿佛置身于加勒比海边。轻尝一口,可以感觉到一种烈酒的火辣。但一瞬间这种热力就又被青柠的温柔冲淡了,后味有股淡淡的橙香。如同简.杜雷萨和玛格丽特的爱情一样,热烈,又有一种别样的哀思。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哦,没什么?被你讲的故事感动了。”她自嘲地说。
“您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也许吧!”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下来吗?”
“随便。”她头也不抬的接着说,“那你不用工作?”
“现在是休息时间。我……能跟您聊聊吗?”说着,他从旁边拿过一杯咖啡推到格子面前,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你想从一个孤独寂寞的女人这里得到什么?”
“请您不要误会!我们店里的宗旨,是提供最热忱的服务,让来这里消费的每一个客人都能够体会到真正的快乐。”
“投其所好是精明的商业之道。你们老板很会做生意啊?”
“您过奖了!我就是酒吧的股东之一。”
“开玩笑吧?你看上去顶多不超过二十三岁。暂且先不说室内充满艺术气息的装潢,光这个繁华地段的月租金就比普通人一年的收入都要高。所以,往往这个年纪的老板,不是‘富二代’就是‘暴发户’。”
“难道这有关系吗?”
“商场如战场,硝烟弥漫。这么年轻是不应该去趟这份浑水的,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读万卷书,又有什么用?毕业后,还不是照样找不到工作,养活不了自己。何况这样的例子在现实中比比皆是。比如,有的当掏粪工,有的走街串巷的卖糖葫芦,有的摆摊卖猪肉,甚至有的出家修佛。虽然我并不会质疑他们的能力,也不会鄙视他们的劳动,但这的确是一种资源浪费。”
“你的话多少有些消极。我不否认现在的教育模式存在不少的漏洞,可这也不能抹杀它的无穷价值。如果没有知识,我们就是一群文盲,所谓的‘睁眼瞎’。日常生活中,该怎么去辨别质量的真伪?该怎么去了解国内外的实事?又该怎么去计算利润的得失?这些最简单的例子就说明,文化依然是我们的精神食粮。”
“冒昧问一下,您是老师吗?”
“不是。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想,桃李满天下。”
“我说呢?一般擅长用大道理说服人的,不是老师就是教授。”
“对这两者,你很反感吗?”
“说不上来。其实做老板,不一定非得历经沧桑或者是学历有多高。主要是学会用人之道。你看我的小店,条件不是最好的。但客人们就是愿意来这里打发时间。”
“这里面有什么独到之处?事先声明啊!我不是来探取商业机密的间谍,也不是你的同行。只是感兴趣而已。你可以拒绝,也可以保持沉默,我不会强人所难。”
“您很坦诚,是不错的谈话对象。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雇佣了一批受过高等教育的优秀人才,他们负责在背后帮我出谋划策。”
“那还是利用了知识的力量。”
“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没上过大学不等于成不了百万富翁。”
“你是指李嘉诚或者比尔.盖茨吗?哪只是奇迹,但不多。”
“您有时很悲观吗?”
“人生是苦是辣,只有尝过了才知道。”
“那您可以往里面加糖啊?”
“太甜了,同样不真实。还是酒精好,可以麻痹自己,忘掉一切。”说完,她伸出手拿起那半杯玛格丽特酒,一饮而尽。胃里犹如烈焰焚烧。
“借酒销愁愁更愁。逃避是最愚蠢的方法。”
“可不逃避又能怎样?与其在痛苦中受折磨,不如试着学会忘掉。”她幽幽的说道,“问一句题外话,你有女朋友吗?”
“分手了。”
“不爱她?”
“非常爱。可她一心想去美国。”
“这点你不能接受?”
“对。我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
“后来呢?”
“后来,她嫁给了一个高鼻子的老外。比她大二十多岁。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真正的感情,纯粹是利益交换。她得到想要的绿卡,而他得到身体的满足。”
格子微微的笑了笑,非常友善地说,“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遇到困难和烦恼就要学会自身化解,时刻拥有乐观的心态和愉悦的心情。这是你给我的启示。看得出你的心理年龄很成熟,却又不世故。很阳光的男孩。”
“纠正一下,是男人。”
“有区别吗?”
“当然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男孩、男生都是幼稚的代名词。往往是形容那些生活在单纯的校园里,而没有被现实的社会所浸染的那类人群。”
“所以你很排斥?”
“排斥谈不上。只是有些不太喜欢。”
格子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诚恳的说,“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也该走了。不过跟你聊天真的很愉快。你是我遇到的最有意思的男人。”
“同样。您是我遇到的最有品味的女人。”
“我们是在互相吹捧吗?”
“只要您高兴,那未尝不可。”
“谢谢!”
“请问,以后我还能见到您吗?”
“世事无常。但愿吧!”
……
其实,在这个城市里,作为匆匆的过客,所有的繁华和浪漫都似乎抛离了她的世界。远处一首歌传来,粗犷震撼唯美。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为何我总要追求。
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双手,你这就跟我走。
这时你的手在颤抖,这时你的泪在流。
莫非你是正在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
噢……你这就跟我走。
噢……
徜徉在经典的老旋律中,很容易就把人拉回到遥远的少年时代。那是5月份,在北京举行的‘国际和平年’全国百名歌星的音乐会上,爱和管弦乐团的专业小号演奏员崔健。身穿一件大长褂子,背着一把吉他,两裤脚一高一低,蹦到简陋的舞台上,唱出了自己创作的歌曲《一无所有》。从此这首歌风靡了大街小巷,开创了中国摇滚乐的先河。
激昂的歌声,撞击着脆弱的心灵。如同夜空中流星划过的一道轨迹,带着思考中的感慨与叹息,飘落于年华的锦绣,记忆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