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闹的佣兵城,因为这一场大战显得有些萧条,虽然是晚春的微风,但卷起的尘土却让人感受到了深秋的孤寂,平日看惯了的古老店铺,也因为这心情而显得更加沧桑,就好像这整座城市一下老了几十岁。
晟轩迈步走在城中,看着原本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街道,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这佣兵城变得萧条了,变得陌生了?还是因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喧闹,而陌生于意外的寂静?
此刻的他没有时间感叹这些,快步的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了佣兵城的中心附近,但在这里他却再次有了片刻的犹豫,因为从这里三个方向通往三个不同的目的地。
玫瑰旅馆,书店、还是佣兵工会?脑海中瞬间浮现这三处地点,然后他便飞快的打定了主意,一种深埋在骨子里的对师长的尊敬,决定了他此次第一处目的地。
就在晟轩快要走到书店的时候,寂静的街道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位老人,确切的说是一位拄着怪异巨大拐杖的一位驼背的老妇人,那条拐杖足足高过她一倍有余,而她的背已经弯到与地面平行,便让她的头费力的朝前探着,才能吃力的看清道路。
一件宽大的水蓝色长袍已经沾满了岁月的痕迹,一些边角的地方当年也许绣着金线,但现在却已经被磨的花白了,不过这一切都依然难以掩去它昔日的华丽。
老妇人蹒跚的朝着这边走着,一边走还一边不住的剧烈咳嗽,每一次晟轩都担心她会跌倒,忍不住想要上前搀扶,但每一次老妇人都倔强的稳住身子,将巨大的拐杖在地面敲出铿锵的声音,一步步的艰难行进。
看着如此痛苦的老妇人,他不由心中奇怪,既然身体已经这般虚弱了,为什么还要拄着一条明显累赘的大拐杖呢?她完全可以选一条轻巧的,也许这会让她的步履变得轻快一些。
终于老妇人再次剧烈的咳嗽仿佛让她耗尽了力气,抬起的拐杖没能拄到实地,朝着旁边一滑,让她的身体也跟着一歪,眼看便要栽倒在地。
看到这里晟轩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即将摔倒的老妇人搀扶住,同时开头询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要不要我扶您到旁边歇歇?”
但就在这时,老妇人的头突然抬起,好像她的背在瞬间也不那么驼了,她的手看似飞快又好似缓慢的在他眼前洒下什么东西,随后一双冰冷的目光突然射来,仿佛看透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一直看到他的前世!
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远古森林当中,到处是一片的寂静,就连风都没有一丝,一切实在太过安静祥和,不由让人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就是那一沙一石一草一木,就是那自然中普通的一物。
但接下来的瞬间却让他的心猛然一惊,因为眼前的森林已经完全消失,代替它的是无尽的黑暗,不断蒸腾着黑烟的土地上白骨如林,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恐惧,而在更远处的黑暗当中,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正飞速的奔来。
没等晟轩作出任何反应,甚至那份恐惧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眼中的景象已经如流光般飞速变幻,速度实在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分辨,随后一切全都消失,只有微醺的暖风吹着恼人的沙尘,在空寂的街道上打着旋。
而他的手中还在搀扶着老妇人,“孩子,谢谢你!”老人说了一句话,随后开始更加剧烈的咳嗽,晟轩不得不将她搀扶到一旁的石阶上,让她稍作一会。
老人再次抬眼看了看他,随后长叹一声,“哎,真的是老了,谁也挡不住时光的沙尘,早晚要被淹没其中、、、、”说着老妇人不顾他的阻拦已经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直到此刻晟轩才感觉到那拐杖的沉重,还有老妇人看似虚弱至极的身体里蕴含的惊人的力量。
他不无恐惧的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老妇人依然艰难的步伐朝前迈去,同时看到她的手在空中一招,仿佛有无数的光芒化作手中的尘沙,化作一个小巧的沙漏,最后隐没在那件古老的水蓝色长袍之内。
“老了,”老妇人摇着头超前走着,口中喃喃的说着,“看来是该我们休息的时候了,不管是谁都挡不住这时光之尘,、、、、、年轻人早晚要成长的,、、、、、就让他们去承担吧、、、、、、”
老人消失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的多,仿佛上一刻她还在不停的咳嗽,但下一刻她已经踪迹全无,耳中只留下那几句断续难懂的话。
在佣兵城中看到任何古怪的人都不应感觉到奇怪,就好像古老兵器铺的老人,就好像那家普通的小书店的店主,还有那个冷漠的店主的朋友。
晟轩收拾心情快步走到书店门口,然后恭敬的朝里面通报一声,熟悉的柔和声音再次响起,“回来了?快进来吧!”在那声音当中,让他仿佛是一个离家的孩子,回到了自家长辈的身旁。
当晟轩走出书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显然这次见面双方相谈甚欢,气氛融洽的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这只是他趁机讨教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并没有试着请店主和他的朋友出手,不知道开口之后是否还能这般融洽了。
拜访两位心中的长辈之后,他便径直来到佣兵工会,他与格里森也是约好了在此见面的,当他一脚踏进工会大门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己脚步的回音,平日里热闹无比的大厅,现在却只有几只苍蝇在无聊的转着圈。
看来战争带来的影响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佣兵这个行业更是不能幸免,看到老麦诺无聊的哄赶着苍蝇,却并没有打死它们,显然是打算留着它们打发更加无聊的时间。
当老麦诺抬眼看见晟轩的时候,眼中突然爆发出的喜色,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而接下来的热情更是让他受宠若惊,不过细想一下也不奇怪,毕竟老麦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外人了。
好一阵寒暄之后,老麦诺终于将话题转回了他的本行,“自从上次公国征召任务之后,你们的佣兵团已经晋阶S级,却始终没看到你这个大团长来办理晋级手续,我还以为、、、哦呵呵呵,又扯远了,你是打算现在就办理,还是留着以后再办?”
就算是办正事,老麦诺的话也总是让人听不出正式的口气来,不过这并不影响晟轩的好心情,听到自己的佣兵团再次越级晋升,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只是心中又有点隐隐的悲伤,那些昔日的伙伴如今还剩下几人?
“我想在工会发布任务,雇佣中级以上的法师。”“雇佣法师?”老麦诺听到这话眼睛差点没有飞到晟轩的脸上,嘴巴更是半天无法合拢,旁边的工会人员更是嗤嗤窃笑,就好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哈哈哈,你想、、、你想雇佣几名法师,哈哈哈、、、、还有什么其他条件、、、、用什么作为报酬、、、、我帮你登记看看。”老麦诺强忍着笑艰难的说着,不由让晟轩微微皱眉,“这事有这么好笑吗?”
“不是好笑,是十分可笑,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两国正打的如火如荼,所有在法师协会登记的都已经被征召,就算是散修的法师也早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你这个时候还想雇佣到法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老麦诺笑过之后丢下了一番尖酸的话语,顿时扑灭了晟轩心中的希望。
“可我现在继续法师,而且要很多,起码要一百名,”说着晟轩将一袋金币塞在了老麦诺的手中,出奇的是这次对方非但没有笑,而且还真的仔细帮他考虑了一番,“这样啊,我看你只有一个办法了,去求胡里奥大公吧,这个时候只怕在公国境内只有他军中还能有几名法师。”
金币的力量果然强大,不但能够止住嘲笑,还能够开动脑筋,虽然晟轩也知道最后的希望要落在这位大公身上,但经过外人的指点之后,便更加坚定了。
格里森直等到晟轩询问完毕,这才悄然的走到他身旁,两人迈步出门的瞬间,他却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老麦诺,眼中露出了警惕和惊奇的目光。
多日不见,这位风度洒脱的大公,脸上却满是疲倦,甚至鬓角已经出现了银霜,不由让晟轩暗吃一惊,但大公看见他的时候却依然是那么的热情,随后询问一句,“这位是、、、”“是我的朋友格里森。”大公随意的扫了一眼,见对方修为不过八九阶的样子,便没再注意,“怎么没见雷格回来?约瑟芬可是几次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这次来就是找你想办法解救雷格!”听到这话大公的眉头却难看的皱起来,“看来你也遇到了困难啊,我们进去慢慢谈吧,我这里也是焦头烂额啊,还想找你帮帮忙呢。”
“出什么事了?”一进客厅晟轩便焦急的询问,而大公则抓起酒瓶快速的倒了三杯酒,然后抓起一杯狠狠灌下,“哎,我的公国只怕要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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