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我们讲讲那些你的那些训练么?”何子衿问。他心中自然明白,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杀人游戏,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训练呢;延国是不是有更多的像这样的课目呢,项国虽然也有自己的影卫死士训练,但是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琀裳本来兴趣盎然,此时却流露出些许不情愿。她看着流祤,忽然想起那个被自己枪杀的男孩,那个她唯一后悔过的事件。难道她要告诉他,她曾经杀光了所有一起训练的女孩,而成为佼佼者吗,她摇摇头:“我不想说,没什么好说的。”随即,她把头转向一边,看着何子衿:“何司徒,你是不是在想经过这样训练的人到底有多少,并且考虑给项国也训练这样一批人呢?”
何子衿被她猜中了心思,也并不隐瞒:“在下确实在考虑此事,姑娘一人可顶一只军队,大大加大了战斗力。这样看来,徒增威胁。项国必须加强防御,用以自卫。”
琀裳冷冷地轻蔑一笑:“何司徒不像是个妖魔,为何想建立一座地狱?我忘了告诉何司徒,只有妖魔才能建立那样一个地方。”
“是吗?”何子衿说,“既然小姐说训练小姐的地方是地狱,那里只有妖魔,那么,从地狱里走出的小姐是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琀裳顿时感到一股冰冷从头顶灌下。
何子衿饶有兴味等着琀裳做出反应。
……
“司徒大人想知道,琀裳是什么?琀裳就是琀裳,不是别的什么。”她迎着阳光,流露出丝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慢慢转身,眼中迷离,看着流祤。“你们没有经历那样的过往,不过如果你们想听地狱是什么样,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当我说完,如果何司徒还想效仿,那么在琀裳心里,何司徒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琀裳?如果你不想说大可不必勉强。”流祤温柔地说。
“我也没什么兴趣,带兵打仗,戎马一生要的就是真正战斗的胜利,”万俟看向子衿,“对于暗杀影卫一类的,和我无关。”万俟筠看向子衿,流露出坚定的神情,“我项国也不会建立那样的训练机制。”
“可是,二皇子……”子衿提出异议,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以后若是想再次得到此类信息说不定会难上加难。
“不要说了。”万俟举手一挡,拦住了子衿还想说的话。“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是否可以回答。”
“将军请说。”
“这次退项军救延国的任务,是训练的人派出的吗?”万俟筠想,训练琀裳的人谁,此人若真存在,如此做便绝不是项国的朋友。而肯定是项国巨大的威胁。“你若是不好说,不说也罢。”
琀裳摇摇头:“不是,我这次出现在韩京完全是巧合,只怕韩京被攻下,我可能就要流离失所,所以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这么说,你不是延王的人。”万俟筠很大方的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这让人不可相信。”
琀裳笑:“当然不是,在这里,我就是我,没有亲人,没有上级,没有任务,什么都没有。我现在是个完完全全的自由人了。”她开心的笑容洋溢在精致的面孔上。
“原来如此……”万俟筠了然于胸。
流祤心头则是一紧,怜惜地看她:她的没有同时代表了她的寂寞,她的孤单,她的无依无靠。说起来她只是个14岁的少女,纵然有万般本事,没有人怜惜地女孩去哪里感受幸福。母亲萧美人的话还在耳畔:
“祤儿,等你有了心爱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怜爱她,给她她的世界,让她永远感受到你的疼爱。不要让她像母亲一样,一辈子看着那个人,依靠他一点点的温存。不要把爱分成几份,专注的爱一个人,完全的付出,得到的将会是一个女子完全真正的依靠和爱……”
琀裳站起身:“不说那些没意思的了。今天晚上在清留园,我吩咐让他们准备烧烤宴,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晚上就来吧,一起吃烤肉,还有我的特色料理。我对自己的厨艺也是很自信的。如何?流祤已经答应要来了,将军和司徒也来吧。”
“当然好。不过我被软禁于此,不能出去。”万俟筠有些遗憾。
“哦?那我把烤肉的器具和食物都搬来吧。我们把地点改到这里如何?”她看着流祤,忽闪着大眼睛,期待的表情让人不能拒绝。
“随你喜欢就好。”流祤完全没法拒绝。
“这样就好了吧?将军”琀裳等待万俟筠的回答。
万俟筠点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晚上的食物了,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绝对不比皇宫里的厨子差。琀裳先告辞了。”她提起裙子,翩翩地要离开。流祤也站起身,“我也不打搅了,晚上时候再来。师兄,万俟将军,告辞。”
“告辞——”
“告辞——”
流祤随着琀裳一起走出了昆明阁。
琀裳和他并肩走,所有路上的侍卫、公公和婢女们都像看艺术品一样望着他们。柳树在风中飘荡,暮春的风柔和地吹在耳际。湖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亭台楼阁在绿树成荫后,若隐若现。他们俩边散步愉快地交谈,琀裳给他讲着自己会做的各种菜式:鲁、川、苏、粤、浙、闽、湘、徽八大菜系应有尽有。
“你喜欢吃什么菜呢,流祤?”她问。
他笑:“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什么都好。”
琀裳接着问:“那你喜欢什么口味呢?辣的,甜的,酸的?”
“我的口味清淡。你呢?你喜欢什么口味?”流祤问道。
“我喜欢吃甜的。”她诚恳的回答,“女孩子喜欢甜食才可爱。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喝的呢?”
流祤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特别喜欢的,酒和茶皆可。你呢?”
“牛奶,”琀裳笑。
流祤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曾闻,北方天狼族部落的人们取牛乳饮用,九州各国很少有人引用牛乳,琀裳,难道你来自北方?”
“不不不,”琀裳摆摆手,“只是喜欢喝,你没有喝过吗?”
流祤摇摇头。
“真是太可惜了,把牛奶就是你说的牛乳倒到小奶锅里,小火咕嘟咕嘟地煮沸。加入蔗糖,那种浓香特别特别棒!我最爱喝了。尤其是晚上睡觉前,喝上一杯,人心会很快安定下来。你竟然这么大都没喝过,太可惜了……”琀裳为他“扼腕叹息”。不过她又想到了别的:“流祤,你今年的多大了?”
“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
“十七。”
“你的样子哪里像十七,我看最多十五。”琀裳端详他的面庞,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还没有“长开”,还只是少年的样子。
“过了夏天,到了九月就十七了。”
“你生日是九月?九月几日?”
“九月初七。”他答,声音温柔。“秋天和夏天交接的日子。你的诞辰是几月几日呢?”
“我?我阳历是6月21日的,阴历是五月初六的。”琀裳觉得貌似流祤也不明白阳历阴历的,就解释道:“嗯,我这里还有一套历法,被我称为阳历,你们用的是阴历的。你只要记得,我出生的日子是夏至那天。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过生日了。这条裙子就当你提前送的礼物吧。”她伸出双臂转了一圈,笑靥如花,“这条裙子真是太美了。我穿着好看吗?”
她在亭台楼阁,柳语花言中娉婷的姿态和生动的表情,让人心生怜爱。在阳光下微微淡黄的襦裙,衬托她美丽的容颜,轻轻一圈,若莺栾在舞。
流祤伸出双臂,扶住琀裳的肩膀,紧紧把琀裳揽进了怀里。
突然间,琀裳感到自己被温暖和淡淡的香草香气包围,醉人的感觉让她的身体不由得身体僵硬。耳边是流祤娓娓动听的声音:“别再说你什么都没有了,我要你知道,你会一直有我……”
琀裳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流祤看起来那么真诚可爱,她便颔首,把头靠在了流祤的胸前:“什么叫一直有你?流祤你能说的更明白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流祤抱着她,感到她身体的娇小轻盈,孰能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体里有多少伤多少痛呢?
“唐棣其华,偏其反而。胡不而尔,室是远其。”琀裳接起下句,有些神伤。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差别太大了,不知道是否有一天她就要回去了。千年的差距,如果有了感情,那什么去填补千年的时间差?
“如果真的想念,有什么遥远的呢?”流祤低下头,注视着她的眸子。“如此美丽特别的女孩,怎让我不想念呢?”
【原文】“唐棣(1)之华,偏其反而(2)。岂不尔思,室是远而(3)。”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注释】(1)唐棣:一种植物,属蔷薇科,落叶灌木。(2)偏其反而:形容花摇动的样子。(3)室是远而:只是住的地方太远了。
【译文】古代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唐棣的花朵啊,翩翩地摇摆。我岂能不想念你吗?只是由于家住的地方太远了。”孔子说:“他还是没有真的想念,如果真的想念,有什么遥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