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万俟玄宇聊了很久,关于九州大陆,关于自己的世界,关于两个世界诸多不同,万俟玄宇听得仔细,也问了很多问题,夜悄悄地深了。
琀裳困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非常享受每日足够的睡眠:“我以前在那个世界,几乎每天都不睡觉,即使睡着了也保持着紧张状态。到了这个世界,我慢慢学会了好好睡觉。”
她翻身躺在了万俟玄宇柔软的床上,她翻手拉开万俟玄宇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有丝冰凉,却带着干净的香气,口中喃喃道:“我困了,先睡了……”她感觉自己真的很信任身旁这个男人,说不上为什么,只知道自己真的困了。临睡前,她又多说了一句:“刚才那个男孩子,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知道。一个娈童而已,孤何须知道其名字。”
“你真是变态。”琀裳笑笑,“我不理你了,我要睡了。”在万俟玄宇身边,她竟然很安心,觉得床很舒服,自己定能睡个好觉。
“从未有哪个女子能跟孤促膝长谈接近天明,齐琀裳你是第一个。”万俟玄宇轻轻地说。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琀裳拳拳身子把自己裹好,便是要睡了。
万俟玄宇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渐渐听见琀裳呼吸长而平稳,没想到她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心中好笑,披了衣服,打开门静静地离开了。
琀裳睁开眼睛,躺平,呼了一口气。心里想,今夜给万俟玄宇可真说了不少话。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身份高贵,也一定野心勃勃,告诉他点先进文化,就够他揣摩一晚上了。
闻着枕头被子上淡淡的香气,琀裳安然入睡。
第二日,天朗气清。
几个仆从在太子寝殿门**头接耳。
“昨晚真是奇怪。”其中一个说。
“可不,太子竟然自己从房里出来了,搬到偏殿去睡。”另一低声说。
“那个景平公主现在还在太子的卧房内睡着,太子专门吩咐,今天谁也别打扰她,让她睡够了。”
“往常都是太子把宠姬娈童用完了就赶出来……今天倒是这公主把太子送了出来。”
“听说这景平公主单人就退了我项国大军,可见是有真本事的。”
几个仆从嘀嘀咕咕,小声嚼着舌根。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玄星来到太子寝殿外。她担心了一晚,可早上竟然听说了皇兄竟然自己离开卧房去了偏殿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此时,万俟玄宇已经去了宫里,她便赶紧过来瞧瞧。
正巧,琀裳打开门,睡眼惺忪地出来了,见到玄星,不禁莞尔一笑:“玄星,你怎么来了?”
玄星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吩咐道:“去,给景平公主打水洗漱。”说罢就上前拉着琀裳进了房间。
她拉着琀裳的双手,左看右看,检查一番。
“玄星,你看什么呢?”
“还好没有受伤。”玄星算是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语调淡淡地道。
“怎么会受伤呢?”
玄星冷冷瞥了她一眼:“昨夜……你和皇兄有没有……”
琀裳噗嗤一下笑了:“放心啦,我跟他聊了会儿,他就出去睡了。我们俩没发生什么。”
“……”玄星舒了一口气。
琀裳拉着她,问“话说回来,昨天那个少年如何?”
玄星又狠狠地看了琀裳一眼。
“快告诉那孩子怎么样?”
“倔强执拗……”玄星摇摇头,“手臂折断,太医诊治后已无碍。”
“无碍就好,那孩子怎么会来给你哥哥当娈童呢?”
玄星轻轻摇头:“只知他名为念薇。至于身世,本宫亦未细问。这种少年少女本贵族家的孩子,家道中落,或是父母犯法,便被变卖,为奴为婢,姿色上乘则沦为宠姬娈童……”
“长得好还是过错了。”琀裳叹气。
“也非如此。若是主人怜爱,宠姬娈童亦可以得荣华富贵,比如……”玄星欲言又止。
“比如什么?”
“比如三皇兄府上——齐梓归。”
“梓归?”琀裳大惊,却转念一想,那孩子好像也是娈童出身。琀裳知道梓归现在被万俟檩守护着,应该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想到这里,她也很安心。
玄星点点头,却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洗漱吧,去我那里用早膳。”
“好。”侍女打来热水,小心服侍她洗漱。边洗边说:“玄星,万俟玄宇呢?”
“琀裳,本宫说了多次,不可直呼皇兄名讳。”玄星担心,若是触怒皇兄,琀裳不知又要守何种惩罚。
“我昨天晚上叫他变态他都没生气。”
侍女一听,差点把端着水的盆子掉到地上去。她看了两个女主子没有发现,便匆匆退了下去。
玄星惊讶地看着琀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相信啊,玄星。”琀裳擦擦脸,道,“我说的是真的。”
玄星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惊异地看着琀裳:“你竟然……你竟然如此称呼皇兄……你不要命了吗?”
“呵呵,”琀裳看向来波澜不惊的玄星此刻终于有了表情,便笑道,“你那个皇兄私底下并没有那么凶。”
玄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担心又震惊的心情。
她沉默下来。在她印象中,万俟玄宇一直是个骄傲、放纵、暴虐的男人。他不容许别人对他的忤逆,他将尊严时时刻刻放在首位。他残忍、冷酷,对待其他女子向来都是当玩物一般。对于他,玄星万分敬畏。这是万俟玄宇第一个特别对待的女孩儿。她担心地看着琀裳,不置可否。
琀裳在侍女的帮助下洗漱完毕,穿上玄星为她准备的淡紫色衣裙,清雅淡妆,一头长发绾成世家女子最流行的发髻,再搭配上一对儿珍珠耳环,衬托琀裳典雅高贵的气质却又不失俏皮可爱的风采。
“琀裳,”玄星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近日府上准备迎接一位贵客,皇兄命本宫负责准备。你可愿意协助本宫?”
“什么贵客啊?”
玄星摇摇头,说道:“本宫亦不认识。皇兄吩咐要准备得谨慎周到,却也不需过多张扬。”
“我很乐意帮你,反正我闲着也是无聊。”
“先去本宫那里用了膳,再一同准备。”
“走吧。”说罢,琀裳拉起玄星,离开了太子寝殿。
众人看见琀裳平安无事地走出太子寝殿,都暗自惊讶——从未有一个侍寝女子可以平平安安且精神抖擞地走出太子寝殿。以往那些宠姬娈童无不梨花带雨满身伤痕被人抬离这里,而这个景平公主,竟然有说有笑,拉着玄星公主便迎着朝阳地往怀书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