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针躬身答道:“公主过誉了。”
太平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赶紧将衣裙做好。”
刘司针和杨司制微微颔首,躬身退下。韦姐姐道:“太平,快来看看钗子。”
我悄悄退了出去,“刘司针请留步。”二人停步回头,“上官小姐有何吩咐。”我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吩咐不敢,还请刘司针帮个忙。”
刘司针答道:“上官小姐请讲。”我说道:“请刘司针再做一件衣裙可否?”刘司针眼珠一转,道:“不知上官小姐想要何种样式的衣裙?”我想了想道:“是做给我母亲的。”
刘司针恍然点头,“举手之劳。”我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会否不合礼数?”杨司制在一旁摇头道:“上官小姐请放心,为宫人们做衣裙钗式也是尚宫局分内之事。奴婢也可为上官夫人做一支钗,配上刘司针的衣裙更为合适。”
我放下心来,拜道:“那就有劳两位了。”刘司针伸手扶住我,口中连忙道:“上官小姐不可如此,您是中宫殿女官,位在崔尚宫之上,不可对奴婢行此大礼,奴婢担当不起呀。”我笑道:“我以朋友的身份感谢两位也不行吗?”
她们一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两位不想与我做这内宫中的朋友吗?”杨司制微笑道:“奴婢二人能与上官小姐做朋友,可是几生修来的福气,上官小姐蕙质兰心,又孝义当前,令奴婢二人深感汗颜。”刘司针点头道:“看来咱们也得回去给家人做点衣裳了。”
……
看的二人去的远了,转身回入殿内。太平见到我,叫道:“一溜烟的又跑哪里去了。”我走上前去含笑道:“我拜托刘司针帮我娘做一件衣裳呢。”太平放下手中的金钗,“你娘还在掖庭宫?”
我点点头,她歪着头想了想道:“改明儿我让母后将你娘放回家去。”我心中想着这事儿哪是你说了能算的,口上却道:“多谢太平了。”
母亲尚在掖庭,自己却在大明宫里逍遥快活。天后何时能开口放母亲出宫呢?上一次天后给的赏赐我请求赐予八娘体面的死法,嗯!我要天后再赐我一次,给母亲出宫的机会。
令月楼夜晚的天空总是这样的璀璨安详,抬头遥望星空,夜空深邃依旧,群星灿烂如昔。
行步在廊道上,手指轻轻跟随脚步掠过一处处的幔帐。很久没再感受过令月楼的夜晚,我喜欢这里,平静又愉悦的心情,不像在承欢殿,压抑又心动。母亲此刻在做什么呢?贤呢?他在想我吗?
低头浅笑,做庸王妃吗?等母亲出宫,再寻个机会求天后吧。此刻,天后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在看几案上累累的文案。在承欢殿将养的那段日子,每晚梦回醒来,都能看见隔间书房的阑珊灯火,有时候做了噩梦,再看烛火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
天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摸出怀中的玉箫轻轻抚弄着,放在心间。旦,温文尔雅的旦哥哥,希望你在宫外一切安好,你大婚之喜婉儿未能前来参加,便在此送一曲与你吧,只不知你是否能够听得见。
擎起玉箫放在唇边,和着风吹草木的虫鸣声,吹了一曲《子夜四时歌》。秋风未有,却有明月;罗帐飘扬,只为寄情。旦哥哥,婉儿祝你和王妃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嘘!嘘嘘!”树林间传来几声浅浅的唏嘘声。我惊愕地站起身来,望了过去,一个模糊的黑影在林间摇晃,吓了一跳,低声喝斥道:“谁!是谁在那儿!”小心翼翼的走近,“再不出声,我就叫金吾卫了!”
“别!姐姐是我!我是泪儿!”黑影瞬间闪了出来,我眼中一亮,失声叫道:“泪儿!”还未有所反应,她叫了一声“姐姐”便扑在我的怀中,我抱住她,激动的低声叫道:“泪儿!可想死我了。”她泪流满面,哽咽着抬头道:“自姐姐进宫后,泪儿还以为再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我轻轻退开她,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一袭兰色的纱质长裙,看起来还是那般的淡雅脱俗,手挽一条深蓝色绣花飘带,乌黑的长发绾起,只插一只紫玉簪,没有太多的奢侈品,柳叶眉下,扇子似的睫毛下透露出黝黑明亮的星眸,眨巴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泪儿入宫了?”她轻轻点头,“进宫都快一月了。那天常公公突然来宣旨,我就入宫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姐姐为了帮天后办事身受重伤。”我心中一喜,天后原来放了泪儿出掖庭竟然从未向我透露过分毫。
“萍儿姐姐也入宫了呢。”她擦了擦眼泪,欢喜地说道。
“萍儿也进宫了?”我一惊,提起萍儿,我心中泛起一阵疼痛。八娘的女儿!天后不是下旨将刘仁堂余下妻女全部斩首吗?天后……
“姐姐,你怎么了?”她奇怪的问道,我不受控制的流着泪,“萍儿她好吗?”她重重的点头,“萍儿姐姐很好,今晚不该她值夜,所以没能来见姐姐。”
突然的咧着嘴笑了,天后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儿,我竟然半点都不知情,她是为了我吗?“八娘她……”我有些弱弱的问道。
泪儿脸色一变,说道:“八娘刺杀天后不成被赐白绫,萍儿姐姐总说要为她娘亲报仇。”我愣了一愣,萍儿的忿恨天后不可能不知晓,难道她也像放过我一样放过萍儿?她敢保证萍儿不会像八娘一样故技重施?
“姐姐……”泪儿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交到我的手中反握着说道:“这是上官家的剑谱,是干娘要我交给你的。干娘说,女孩子家在宫中,不是只有学识就够了,还得学会保护自己不被欺负。”
愣愣的接过剑谱,心中却在想萍儿,她知不知道她的母亲刺杀天后功败垂成是因为我的原因?
“泪儿,八娘的死……”她抬头打断我的话,“八娘临走之前曾对我们说,我们的父辈都是枉死的冤魂,一切都是天后的主张。八娘是为了给我们的父辈报仇所以才刺杀天后的,萍儿姐姐问过干娘,可是干娘却什么都不肯说。”
我心中暗暗着急,母亲为何什么都不肯说?她这一不说,照萍儿的脾气一定会认定了天后。我紧张地扶住泪儿的双臂道:“你叫她不要做傻事,这内宫中的禁卫何其多,保护天后的更不在话下。”
我有些焦急,泪儿却“呵呵”一笑道:“萍儿姐姐说了,有你在,一定可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