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阴冷的天气,郁芷萦站在窗外,凝视着一地的雪白,树枝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昨晚的地上也都结着冰,很滑,脚印也都混杂在一起,分辨不出是谁的脚印,郁芷萦想亲自问清楚程诺昨晚到底在哪,但又怕引起陈晴的误会。
“小萦,喝杯热茶。”尹寒递上一杯热茶,轻声道。
郁芷萦接过茶杯,可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尹寒拍了拍了她的肩,“小萦,你有没有办法查到二十年前所有领养夫妇的名单?”
郁芷萦皱了皱眉,“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
“艾云的儿子或许还没有死,我想找到他,这是爸爸拜托我的,而且小萦,你不觉得奇怪么?日记报复为什么会二十年后才开始?”
郁芷萦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这些报复行动都是艾云的儿子在幕后操纵?”
尹寒点了点头,郁芷萦喝了口茶,轻声道:“可是艾云的儿子二十年前就被颜凯南扔进了乱坟岗,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母亲,怎么会替她报仇?”
“或许是偶然的机会他来到了这个学校,又碰巧知道了艾云的往事和自己的身世,所以想要报仇呢!”
“你说的也是,不过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郁芷萦叹声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我答应爸爸一定要找到艾云的儿子。”
郁芷萦也觉得有些道理,反正现在案情也毫无头绪,找找也没什么,她拉过尹寒的手,道:“这个记录可以去各大孤儿院去查查,因为很多领养家庭都是通过孤儿院做中介的,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吧!”
尹寒笑笑,“不过你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去医院复查了,我们先去医院?”
郁芷萦无奈的点点头。
外面的天气很冷,冰天雪地的一片,郁芷萦裹了层棉袄,还是觉得寒意直冒。
医院的病人很多,一到冬天,许多老人的湿寒症就犯了,医院大多是老人,郁芷萦先去了莫然的病房,莫秋言也在,她最近总是来这看她。
郁芷萦轻轻站在莫秋言的身后,望着莫然,莫然的头发还是这么有光泽,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看起来起色好了很多。
莫秋言握住莫然的手,神情呆呆的,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莫姨……”郁芷萦轻唤了一声。
她似乎没有听到,神情还是呆滞的望着莫然。
“莫姨……”郁芷萦拍了拍她的肩,她猛地回头,郁芷萦顿时吓住了,眼前的人儿形如枯槁,厚厚的黑眼圈,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的皮肤也干燥的露出一块块死皮。
“莫姨,你怎么成这样了?”郁芷萦赶忙从包中掏出一块湿巾,为她擦拭着面部。
莫秋言的眼中泛出一抹亮光,她轻轻打开郁芷萦的手,声如细蚊,“小萦,用不了多久,小然就会醒过来,到时候要麻烦你多照顾她!”
“莫然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照顾她,只是你不是还在么?为什么把她交付给我?还有你为什么知道她会醒过来?”郁芷萦望着她憔悴的样子,心疼极了。
“小然的气色好了很多,最近还经常流眼泪,我想多看她几眼,便一直守着她。前些天,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脑部长了一个瘤,是恶性的,活不了多久了。更痛苦的是,我的记忆会慢慢衰退,到最后,我可能连我的小然都不认识了,我得趁现在多看她两眼!”
莫秋言的眸中闪着绝望而悲痛的光,透过窗棂的浅浅光线,闪出落寞的神色来。
郁芷萦的心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透不过气来,这个世界总是不公平的,好好的,怎么会得长脑瘤呢?
尹寒站在一旁也愣住了,他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是静静的搭着郁芷萦的肩。
此时,顾斯拿了一本日历走了进来,她依旧不说话,朴素的装扮,淡漠的神情,她的手指突兀的垂在身侧。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日历放下,就出去了。
莫秋言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谢谢!”
“莫姨,你很了解顾斯么?”郁芷萦有些疑惑,顾斯明明是个极其冷淡的人,怎么会对莫然这么关心,上次也是在医院碰到她。
“我跟她不熟,只是她常常过来照顾莫然,病房里的花,她每天都帮着换,也常常坐在莫然的身边,一坐就是半天,我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医院新请的护工呢!”
郁芷萦更加觉得奇怪了,莫然跟她非亲非故,她为什么对她如此照顾?难道她对莫然有愧疚之心,还是仅仅是帮忙而已?
正在思考之际,李有木又来了,他依旧是一脸的和气,手上还拿着病人的病例。
“李教授,怎么有空来看莫然?”郁芷萦直直的盯着他,他不是真正的李有木的事情,郁芷萦没有跟任何人说,一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二是不想打草惊蛇。
“刚好路过,便来看看。”李有木的嘴角弯出一抹和煦的笑意,看不出任何虚假。
“你的扁桃体炎好点了么?”郁芷萦问道。
“谢谢小萦关系,已经好多了。”李有木丝毫没有察觉郁芷萦的不对劲,也没有丝毫慌乱,一举一动都显示出良好的绅士风度。
“李教授,我和小萦还有事,就先走了!”尹寒拉过正要开口的郁芷萦,礼貌的说。
李有木点点头,就转身去了心理科,尹寒也拉着郁芷萦往脑科走去。
郁芷萦在上次与李有木会面之后,特地查了他家人的资料,发现他的妻子长期在意大利生活,过年都不回来一次,他一向都是一个人住,这样就很难查出他的底细。
“小萦,到了,你先去扫描室做脑部扫描,我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尹寒低声道。
每次检查,尹寒都要支开郁芷萦,他怕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会受不了,其实郁芷萦早就知道,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出医院的时候,尹寒的脸上挂着笑,那是他装出来的,他想让郁芷萦觉得病情在好转,但郁芷萦连问都没有问,只是笑着捏了捏尹寒的脸,大声道:“尹寒,我们去吃饭吧!”
尹寒一把背过郁芷萦,在路上奔跑着,路上的行人纷纷回眸关注,郁芷萦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了尹寒的颈窝。
郁芷萦想,不管自己的生命还有多少,至少现在,她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