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把我送回了相府,府里人等又是一脸的诧异。看着我身上披着的袍子,再看李放一脸宠溺地抱着我,继而一脸的了然。几个姨娘跪在地上行礼,脸上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挣扎着想要下来。李放却抱得更紧了,我哪里挣得掉?只好羞红了脸,藏在李放怀里,任他把我抱进了房里。
又是一番依依惜别后,李放走了,留下了一百亲兵,护我周全。相府里一下子人多起来,从前门到后院都立着身上背着“御”字的兵士。
红意见我这般模样,打趣道:“小姐,我明白了!那晚你身上的血就是皇上弄的吧?”
我面色一黑,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明明她没有找到伤口还说是皇上弄出来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和李放早就暗度陈仓了!隧喝道:“多嘴!”
红意不以为意,说:“我正忧心表少爷为何迟迟不来提亲呢?没想到是皇上!小姐,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接你进宫啊?我怕这样下去,小姐的肚子藏不住了……”
我一个枕头扔了过去,红意飞快地跑开了,撒下一路清脆的笑声。我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我和李放快成亲了!幸福来得太快了,让我感到有点不真实。
李放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汪贵来宣旨了。爹颤颤巍巍地接过圣旨。汪贵说了些恭喜的话,相府的打赏自是少不了的。二姨娘早将封好的银子作为茶资呈给了汪贵,汪贵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直道:“以后还得承蒙宸妃娘娘照应!”云云。
送走汪贵后。爹竟走到我面前跪下了,高声呼道:“臣商焕祯参见宸妃娘娘!”府里人等见爹跪下了,也齐刷刷地跪了一地,高呼着行大礼!
我连忙扶起了爹,说:“爹,这里没外人,你怎么跪下了?让笛儿如何受得起?”又叫众人起身。
爹严肃地说道:“礼不可废,君臣有别!”
我听得眼睛一黯,嫁给李放后连亲人都生疏了。
爹见状,又些感伤地说:“笛儿,你也长大了。爹本想把你留在身边多些时日,不想却如此仓促,你就要出嫁了!”
我动容地扑到爹的怀里呜咽着。
爹拍着我的背说:“好了,别哭了!都要当人家娘子了还这样爱哭,小心让弟弟们笑话了去!这是喜事,爹是高兴啊!”
我让爹说得破啼一笑。
相府又要忙碌起来了,上次易非的婚事就相当仓促,我的婚期虽然还有六日,但皇家的礼节繁杂,怎是易非那简单的婚礼可以比拟的?几位姨娘几日来忙得脚不沾地。幸而李放命宫中司织坊的女宫来相府为我赶制礼服,又让教习嬷嬷来教我大婚当日的礼仪。
这几天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忙碌,快乐,幸福,但又不真实。
十四这天,南成来了。我正好在试穿刚刚赶好的礼服。因着南成是内亲,也没有什么避违。南成看见一身嫁衣的我,竟是痴了。我摒退宫人,让红意看茶。
南成的神色中带着几分痛楚地说:“笛儿,你就要出嫁了!没想到这么快!”
我知他心里所痛,却不能点明,笑道:“表哥,你是来祝福我的吗?可有礼物送给我?”
南成听后笑了,说:“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大礼的。但得等到大婚当日才能送上的!”
我打趣道:“南家富有,这天下谁人不知?想那值钱的东西也难不到你,我只想要新奇的,不要值钱的!”
南成苦笑道:“这挑剔啊?可是难着我了!”
我笑道:“不防,等你成亲的时候你向我讨回来便是!”
南成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我又说错话了。这个话题太敏感了。我讪讪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良久,南成说话了:“笛儿,那天的事,我很报歉!”
我心知他说的是南嫣害我一事,却并不说破:“什么事啊?我都忘了。对了,表哥,你看我这身衣服可还合身?这袖口的花是不是绣得太多了……”
“笛儿!”南成痛苦地打断了我的话,“那天我真不知道姐姐她竟对你做出这样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我竟有这样一个心肠狠毒的姐姐!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好强,不曾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还是用在你身上!你让我有何颜面面对你,面对商家啊!”
我愣住了,这又不是他的错,他却这样自责。真不忍心看到他这样难过,我只好口是心非地安慰他:这事皇上还在查呢,不一定就是贵妃娘娘做的啊!那个……我听皇上说,在接我的马车里找到了皇后宫中宫人的腰牌,这事是皇后做的也未可知……”
南成沉痛地说:“笛儿,你还在和我装糊涂是吗?你明知道这事是姐姐做的,你是怕我难过才安慰我的吗?笛儿,我心里恨我自己啊!我没用,如果我早能发现她的阴谋,你就不会吃这样的苦了。我这些天一直在问我自己,如果当时是我比他先找到你,是我救了你,事情又会是怎样的呢?”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南成一直以为是南嫣的这一举动促成了我和李放的事,他不仅仅是自责,还有不甘心!我心中一痛,南成他还是放不开啊!我低声说:“表哥,祝福我吧!”
南成温情脉脉地看着我说:“笛儿,表哥祝福你!表哥祝你幸福快乐!表哥祝你夫妻和睦!表哥祝你早生贵子!表哥祝你子孙满堂……”到最后,南成已是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轻声叫道:“表哥……”
南成两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强笑着说:“表哥失态了,让笛儿笑话了!这是喜事,新娘子可不能哭的!笛儿乖,别哭了。易非不在,易安易学年幼,大婚那日,让表哥送你出嫁可好?”
我已是泣不成声,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南成说:“笛儿,这两天你也别太累,大婚那天礼节甚多,有你累的。表哥就先走了。”说完便走了。
南成刚走几步,又回来了,说:“笛儿,表哥有件事求你!”
我忙道:“表哥有事只管说,哪里还用得着一个求字?”
南成一脸沉重地说:“我姐姐生性好强,她必会百般刁难于你。你不必顾及我的情面,该如何处置都由你。只是日后若是出了大事,表哥求你留她一条性命!家中双亲仅得我和姐姐两个子女,如她有不测,爹和娘亲会伤心的。笛儿,就让表哥强人所难一次吧!”
我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但是为了南成,我能不答应吗?于是我说道:“表哥放心,从今日起,我和她二人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她不犯我,我不犯她。无论如何,我决不伤她性命!”
南成一脸感动地说:“笛儿,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