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听有人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是商平给我送饭来了。商平把托盘放在地上:“皇后娘娘请用饭!”
我瞟了一眼,一碗白粥,两碟小菜,全是我未出嫁时早饭喜欢吃的!我心中一热,爹还是记得我喜欢我吃什么饭菜啊!只是他真的忍心杀我吗?想到这里,我没了半点胃口。
商平死死地睁着我:“娘娘,你多少吃点儿吧!这样饿着可不行!”说完又看向托盘上的粥碗。
“哪来那么多废话!”一个黑衣男子进来粗暴地拉开了商平。
门又给锁上了。商平刚才的眼神明显是在暗示我什么,我不由得端起那碗粥小心地用勺子搅动起来。什么也没有!难道是我理解错了?我不死心,一勺一勺地吃起粥来。直到碗已见底,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我彻底失望了。
放下粥碗,我才发现那碟小青菜里居然隐隐有白色的颗粒!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我吃青菜是不许放蒜粒的,许还这么没眼色放了蒜末?说是蒜末也不像,青嫩的叶子间一粒粒的白色物体竟有米粒大小,府中的厨子换人了?喜欢用这么粗的蒜末了?我心中疑惑,用筷子拔开菜叶一看,的确不是蒜末,是米粒。我小心地把青菜全拣开,碟子底上出现了用米粒拼成的四个字:今晚救你!
我心中大喜,忙用筷子把那些米粒拔乱,却发现那些米粒似乎是粘上去的,并不容易拔开。我笑了,这个传递消息的也是有心人啊!如果能轻易拔散的话,那等我吃完这碟菜,已是看不到这些字了。我背对着门口,生怕让守门的黑衣人看见我销毁证据,直到那些米粒一粒不剩地让我吃过了肚子,我才松了口气。
尽管一动手脚,身上的伤口还在发痛,但想着今晚我就能离开这里,我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是谁今晚会来救我呢?一定是爹!他还记着父女之情,不忍心看我赴死!除了爹,府中没有人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吧!商平是爹的贴身小厮,这事有他参与就太明显了!
当我还沉浸地父爱的幸福中时,爹的到来打破了我的美梦。
门锁打开,看见了爹那苍老的身影。我高兴得几乎要尖叫着扑上去抱住他时,却被他手里的东西给吓住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黑木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盛满褐色液体的酒杯和一条洁白的纱巾。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怔怔地问道:“爹,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爹双手颤抖着把托盘放在地上:“笛儿,爹来送你一程!你就安心走吧!去陪着你娘亲,总比在宫中受人凌辱强!”
“不!”我的眼泪决堤而出:“不!爹,你真的忍心杀了我吗?”
“爹也没有办法啊!”爹也哭了:“自古忠义两难全!爹选择了支持伯王,就只能舍了你啊!如果你昨夜没有闯入府来多好啊!”
“爹难道是因为皇上把你贬到了太仆寺,就对皇上心生怨恨了吗?”我哭着指责道:“爹难道不知道那只是南嫣所为,皇上也是被逼的吗?”
爹叹了口气:“一个英明的君王为何会受制于一个女人?皇上已不是当初的皇上了!他色令智昏,不听劝谏,早就不是一个明君了!先皇遗诏有训:如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我须助伯王去断嵋取得先祖信物,取而代之!如今我手执先帝遗诏,清君侧,除昏君,这是对渊源的忠诚,对先帝的忠心!”
除昏君!不错,李放现在的作为的确称得上是一个昏君了。但是,他是我的丈夫,我深爱的男人啊!我怎么能让他这样死去呢?我哭求着:“爹,皇上可是你的女婿啊!当初他与我跪在你面前,行翁婿之礼,对你是何其尊重啊!难道你就狠下心来去助伯王杀他吗?”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这话好多余。爹连女儿都不要了,哪里还顾得上女婿呢?
爹抹了一把老泪:“笛儿,爹帮理不帮亲!渊源如再不换上明君主事,只怕迟早会让景源给灭国的!笛儿,爹也不想这样啊!你还是去吧!鸩酒和白绫,你自己选一件吧!”说完,他狠心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我。
难道我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我看着斜射进柴房的阳光算计着时辰,离天黑还太早。不知道是哪路大侠会来救我啊!我怕我等不及了!再求爹也是无用的了,他的脑袋里只有对渊源王朝的愚忠!为了渊源,只怕是要他杀了全家,他也会照办,区区一个我,就不值一提了。
我得想办去拖延时间:“爹,笛儿明白今日难逃一死。但求爹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不要让我死得这样难看成吗?容我沐浴再换身衣服好吗?”
爹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我,只见我的衣服上早已沾上了柴房里的土灰,有的地方地昨夜跌倒时还划破了。他摇摇头说:“笛儿,沐浴就免了吧!这里找不到婢女侍候你!”看来他是怕动作太大惊动了三位姨娘和易非他们。
“更衣可以吧?”我见他口气有所松动,忙说:“只消把我往日在府里的常服拿一套来,我自己换上!”
“来人,去拿一套皇后大婚前的衣服过来!”爹向门外喊道。
商平应声而去,爹马上又道:“罢了,还是我去拿吧!”说完叹了口气,走出柴房锁上了门。
我在心里祈祷着爹别那么快回来,最好有事给绊住了,脱不开身,只要天黑了就好办了!
老天和菩萨们似乎都没有听见我的祈祷,爹很快回来了。他手中拿的竟是当初李纵送给我的绮罗纱做成的衣服!
“笛儿,穿上它吧!”爹沉痛地说:“这是成儿送给你的吧?如果当初你不进宫,嫁给了成儿,也就不会有今天了!孩子,记住了,下辈子投生千万别再嫁进帝王家!”
府里人都道这衣服是南成送来的绮罗纱做成的,哪知道这是李纵托南成送来的呢?我让爹说得心酸不已,含着泪接过了衣服。房门再一次关上了。我磨磨蹭蹭地穿着衣服。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笛儿,爹进来了!”爹推门而进:“让爹送你最后一程吧!”
我心急如焚,救我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来呢?表面却十分平静:“爹,还是把白绫拿开吧!笛儿听说,吊死的人,双目暴睁,舌头伸出口外五寸!笛儿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爹似乎看到了我吊死的惨状,拿去那条白绫狠狠地扔了出去!他把那杯鸩酒端到我面前:“笛儿莫怕,爹在这里陪着你,你只要喝下它,就会看到你娘亲了!”
我双手颤抖着接了过来:“爹,你难道要亲眼看着我口鼻流血而死吗?”
爹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用心:“笛儿,你就别再枉费心机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了!你这样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最终你还是逃不过的!不如去得有尊严一点!”
我心中大惊,看来如果我不喝下这杯酒,爹会强灌我了!我忍着心痛说:“爹,笛儿不能当着你的面喝下这杯酒!你就离开半个时辰,让我去了你再来好吗?爹,一会儿你进来不要看我的脸!只消让下人把我脸上的血污拭净便可!”
爹迟疑了,我忙趁热打铁,动情地说:“爹,女儿还有最后一个请求!等皇上百年之后,请求新皇让女儿与皇上葬在一起,好吗?”
爹看我一派赴死的样子,不疑有他,沉痛地说:“笛儿你放心,大行皇后一定是与皇上同穴而葬的!”
“爹,你先出去吧!”我无限眷恋地看了他一眼:“女儿这就去了!”
爹似乎再也受不了了,他大步走出门去,锁上房门说:“我半个时辰后再来!”
我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手心已让冷汗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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