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笙歌婉转
腿上的伤使我不得不卧床休息,现在我这个样子等于半个残疾,已经不能服侍德妃娘娘了,幸好康熙在山东待得的时间比较长,我只希望在他们离开前可以快点好起来,中间德妃娘娘来过一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叫我安心养伤,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想来应该是自己身子没有好的缘故吧,我也没有多想。
十三阿哥是每日必见的,上药时间定来报道,这工作也不假他人之手,总要亲力亲为才放得下心。看他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可求的了。至于那些绑架的人,我问了他,他也没有明说,说的含含糊糊,不过从他的口气中此事应该和他那些兄弟们有关,我也不想多问,毕竟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既然来了,我便陪他一起承受就是了。
坐卧在窗前,听园内侍女细细簌簌扫雪的声音,看着夜色澜珊处寂寞窗棂背后不易察觉的灯火,世界如此寂静,忽然感到丝丝落寞。
铺好新裁的宣纸,细细的磨好墨,我一字字的临摹十三阿哥抄的帖子。他的行书清疏细劲却又不失流美婉畅,实为我爱。再说,他总笑话我的字丑,虽然这已是被人从小讲到大经久不衰的笑话,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我还是挺难受的,女人是虚荣的,都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完美的。
屋外传来脚步声,随即而来的是破门时偷入的风雪,我抬眼,看十三阿哥拍打着玄狐皮大氅上的雪花。
“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给你送瓶药,我今儿刚从太医拿得的,听说治疗伤经动骨最有效!”他靠了过来,冰凉的手掌轻触我的面颊,见我怕冻地躲过,笑着将手放入自己袖内温暖着。
我放下手中的笔,伸手包住他的手掌,缓缓将热源传递给他,他的唇越靠越近,在我鬓角摩挲,我怕痒,便躲着他,他恼了将我固定住,喃喃道:“别闹,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好想你。”我顺势靠在他怀里,低低莞尔一笑,“十三爷每天都给我说甜言蜜语,不怕把我蜜死。”他嘴角微微一扯,继而把我搂紧,在我耳边坏坏地笑道:“现在就受不了了,那往后该怎求我,嗯?”我耳根一热,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屋子里一室暧mei。
“过几日,我禀了额娘将你先送回宫,所谓伤经动骨需百日,你这样子就不要南下了。”我不答,说真的,这几日,日日与他在一起,想到与他分开,心里着实难受。他见我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你且回去好好养伤,南巡路上我要侍架,没有空照顾你,你就不要让我担心了,我安排人送你,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着一两日,等南巡结束了,我就请求皇父指婚,好吗?”
“十三爷把话说得这么满,我说不行可以嘛!”我瘪了瘪嘴,虽是答应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写什么?”他拿起我写的字,那丑字,天啊,不要不要,可是我想阻止已经晚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你怎么还在写这几个字?”
“那也没办法呀,您只给我写这几个字!”我低头答道。
“怎么,是我的不是了?”
“岂敢岂敢,是宛梦太笨了,这几个字写到现在还不会,唉!”我佯装无奈。
“你这丫头,真是说不过你。”他宠溺的点了点我的鼻子,拿过我桌子上的笔,捻起笔写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好了,我记住了,这是你给我的保证书,以后要是你不守诺言,我就上官府告你去哦!”他笑着将我搂入怀中。
“我给您唱歌好吗?”我看到房间一角放着一架古筝,长夜虽漫漫,在这即将分别得夜晚,我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心中总是隐隐感觉,要留下些回忆,可是我们不是要一辈子在一起吗,南巡不是很快就结束了吗,可能是我怕与他分开的几天也觉得漫长吧,是我想太多了,在十三阿哥的搀扶下,走到琴前。
“您想听什么?”我问道。
“随便吧,只要是你弹的,我都爱听!”随便,天啊,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随便,一句随便,让我不知所措。
古筝不是钢琴,所以不是每首歌用古筝弹都会好听。中国风讲究的是典雅,这样想着,心里已有了主意。伊人月下戴红妆,不知伊人为谁,伤鸟儿尚成双,相依对唱忙,怎奈伊人泪两行,伊人独唱伴月光,唯有孤影共徜徉,柳叶裙下躺,貌似心亦伤,与伊共叹晚风凉,人说两情若在永相望,奈何与君共聚梦一场,戏中人断肠,梦中暗思量,自问手中鸳鸯为谁纺,回望月下孤影渐苍茫,不解风情落花绕身旁,戏中两茫茫,梦中在心上,任君独赏伊红妆………窗外,夜微凉,灯微暗,暧mei散尽,笙歌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