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回家(三)
回家的第二天额娘就病了,病势来的凶猛,大夫说是因为正气虚亏,素体虚弱和劳倦引起的伤寒,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重感冒,糟糕的是额娘一直高烧不退,我用冷帕子不断地给擦着她的脚心,到后半夜热才微微退了一点。
常常的甬道,似乎还能看到幽灵的飘落,“胤祥,是你吗?”墙角处有一人背对着我,直挺挺的站着,酷似胤祥的身影,我像往常一样,从后面圈住他,星光清冷,可他的身子却如岩浆般的火烫,他转过身不说话,亲亲地吻着我,此时我竟看不清他的脸,突然他猛地推开我,我一个不稳又坐回地上,语无伦次的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他蹲下来看我,
月光突然照在他的脸上,“天啊,伊都立,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伊都立一点点像我靠近,面目狰狞,是我从没看过的恐惧,我猛地爬起来,往回跑,可是甬道却越来越长,忍凭着我发了疯似的跑着,也跑不到尽头……
“宛儿,你怎么了?”睁开眼,是额娘慈祥的脸庞,“看你,怎么一头看,是不是发噩梦了?”我躺在额娘怀里,额娘为我用袖子帮我擦着汗,原来是场梦,我常常地舒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娘的额头,已经退烧了,这才安心,但也睡不着了,看着窗外,天已经发白了,所幸想起身却被额娘拉住,“额娘!”
“宛儿,你有什么心事就对额娘说,就像小时候一样,你最喜欢和额娘说了?”
“没有,宛儿没事,就是担心额娘的病!”我低着头,苍白着笑着。
“宛儿,你骗不了额娘的,我是你亲娘呀,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额娘!”我终于忍不住了,扑到额娘的怀里,“我想他,发了疯似的想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哭喊在房中回荡着,冰凉的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额娘的怀里。
额娘紧紧地搂着我,“丫头,不论你承不承认,这是你的命!”命,又是命,难道这个时代除了认命就没有出路了吗,难道这里的人的命从一出生就注定好。“难道我就要认命?”我看着额娘,带着倔强。
“不然呢?”
我的最后一丝倔强在额娘暗淡的眼神里土崩瓦解,“为什么这里的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这是命,这是怎么了,命,什么是命,为什么要认命,我的命又是什么……”
“夫人呀,听说您最近病的厉害,我特意带了些补品来看看你!”李氏皮笑肉不笑地从门外走进来。
“三姨娘好!”宛晴和我同时说道,关柱从来都是不理她的,她向我们笑笑,走过来,摸摸关柱的头,关柱嫌恶似得躲开到一旁。
“夫人,看您憔悴的,这碗人参汤是我亲自熬的,特意送来给您的!”
额娘欲接,我迅速上前,“姨娘好意,还是我来吧!”她点点头,等她把碗递给我的时候,我有意缩了一下手,“啪”,碗掉在地上,一地的碎片和人参汤,“哎呀,怎么办,真是该死,三姨娘,真的不好意思!”我假装可惜。
“没事没事,我再去熬一碗就是了!”看她一脸的不自在我就想笑。
寒暄了几句,也没人和她搭,便也识趣的走了。“姐姐,你怕她在汤里下毒吗?”宛晴问我。
我正要回答,关柱接道:“她敢!”
“那为什么你要打碎它,你是故意没接住的!”
这丫头的观察能力可以,我暗想,“如今这个家再不给她点颜色,她还知道三个多四个少吗!”
“那你也不能明着得罪她,毕竟她是你的姨娘!”一直没说话的额娘终于发言了。
我冷哼了一声,“在我眼里她只是阿玛的小妾!”我管她是谁,只要欺负我额娘的我就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这里的额娘阿玛还有两个弟妹相处没有多少天,却打心里有一种割舍不断的亲情,也许这就是血脉相连吧,毕竟我身上流的是兆佳氏的血。
又是一晚无眠,走出房,门外不远处是一条人工湖,湖的一头是山水造景,湖边错落着几墩大石,我坐上了其中一个,望着水里、天上的两个月亮,夜很静,不知道胤祥此时在做什么,看书?哄孩子?还是和他的侧福晋……呵呵,又开始想他了!
一阵长风吹过,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卷起了满地落花绕着我打转,旋着转着,最后纷纷沾上我的裙子,“姐姐!”身后传来宛晴的声音,我笑着回头果然是她,这丫头自从我回来之后就特别粘我,总是缠着我,我倒也不嫌烦,毕竟我俩年纪相仿,不过宛晴比我更像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德容言功样样精通,是我所不能企及的。
“为何不睡?”我问道。
她找了一个靠着我很近的小石头坐下,“姐姐也不是没睡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
我朝着她一笑,“我是睡不着!你呢?”
“我也是!”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为什么?”我不解,这丫头能有心事?
“姐姐,明年我就要进宫了,和你一样,选秀,我好怕!”
选秀,我一惊,明年,算一算,刚好三年,离我上次选秀刚好三年,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宛晴,姐姐是个特例,是个不成功的特例,所以你不要担心!”
“可是姐姐,我不想侍候皇上!”
“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是……”我很想说那个字,可是我憋住了,因为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相信。
“是什么?”宛晴追问着。
“没什么!”她见我话说到一半,猜我也不想说,便换了个话题。
“关柱总是闹着要去街上,不知道谁对他说,天桥下面有说书的,胡同口有买糖葫芦的,大街上有杂耍的,非得缠着我也去,弄得我也想去了,姐姐,我们明天去可好?”只要一说到关柱,我们就一定是开心的,他今年才七岁,常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忍得大家哭笑不得。
“好呀,不过不知道阿玛和额娘允不允?”
“没事,要关柱去,他是阿玛的必杀技,只要他去,阿玛一定同意!”我俩玩笑着,其实回来这么久,阿玛疼关柱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是家里的独子,只是宛晴和我们两个比起来,似乎没有比我们少了点什么,也许是我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