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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樱花般的邂逅

徐臣凝视着漆黑的窗,如夜的双眸幽暗沉寂,唇角抿紧,似乎困扰着什么。

“臣,你终于做到了。”晶亮的眸子闪着激动,少年站在他身后。

“会痛咦。”他是手按在心脏,喃喃自语。

杜君准一怔,手中的咖啡一震,褐色的液体溢出飞溅,在雪白的衬衫渲染散开。

痛?他以为这是臣要的。

“这里竟然会痛。”徐臣低语,他以为他的心不会再痛的,原来竟如此软弱,“是不是面对太相似的人,总是容易暴露软弱的一面,无力抗拒,无力狠心,看见这样的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倔强笑,装作满不在乎,却可悲的笑着流泪。

“……”杜君准哑然,这样他,脆弱,冷冰,他仿佛看见那时的“他”。

阳光刺眼

小小的他,蜷缩着身体,浑身伤痕累累。

几个年长的男孩围着他——

重重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他抱着头,定定地望着男孩们,

拳打脚踢间,嘴角的血滴落……,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泪却潸然泪下。

“臣。”杜君准惊慌地喊,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他,他以为他已经强大的刀枪不入,原来……

“而我不喜欢看见她这样的表情。”那会让他心痛,痛地他想毁了一切。

暗色西沉,丝丝秋风夹杂着凉意吹在身上。

门前的老梧桐稀稀零零,残留着零落的枯叶,孤寂的华灯初上,点缀着许许暖意,却温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怔怔的,她望着大门,心底紧绷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踏进门槛,脚步僵在空中。

已是晚饭时间,桌上会摆着她的碗筷吗?

看见她,爸爸会微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自嘲一笑,嘴角苦涩沉重,她并不是安薇,即使她夜不归宿,也不会有人担心她。

踏进安家,满室寂静。

阿姨坐在餐桌前,沉默不语。爸爸垂头,瞪着桌面。

桌上的饭菜早已冷却,一动未动。

安静站在门前。

听见脚步声,阿姨抬头,“你……”站起身,阿姨眼神复杂。

“我……回来了。”怯怯的,她垂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小女孩,等待大人的责罚。

爸爸猛地站起来,掀倒椅子,发出巨大的声音。

“你回来干什么?耀武扬威吗?还是颐指气使,你给我滚出安家。”安强愤怒,眼底厌恶。

“我……”

“你早就策划好的吧!处心积虑,引诱少爷,让安家成了商界笑柄,让我们颜面尽失,着就是你的目的吧!”安强的脸狰狞扭曲,“你以为徐家会接受你吗?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成为俆氏的女主人吗?像你这种低贱的杂种……”

“强,不要再说了,”阿姨抱住他,哭着摇头。

“为什么不能说,她本来就是那个贱女人生的,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受到的耻辱,我很她。”

心,痛得撕裂般。

安静踉跄,跌在门扉上。

她从来就知道爸爸不喜欢她,她从来就是多余的,但当听到她最爱的父亲说出来时,竟然会痛得死掉般。

她最爱的父亲很她,恨的想她死掉,恨得看见了就是耻辱,而她竟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取代安薇成为俆氏的女主人,爸爸就会看见她的存在。

“爸。”泪冲出眼眶,她看着他。

是错觉?是她听所错了?

“闭嘴,我从来就不是你的爸爸。”他恨她。恨了二十年。

“爸……”缓缓地,她跪下去。

如果是她的错,她可以改的,只要他说了,她什么都可以的,“对不起。”即使他不爱她,即使他恨她,但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她最爱的父亲。

跪下去……

她卑微的跪下去|——

恍惚,她看见曾经的自己也曾这么跪下去。

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白的刺眼,像死亡的颜色。

曾经,曾经——

苍茫一片,白的没有一点颜色,一点温度。

五岁的她,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冻得已经僵硬。

“妈妈,冷……”失温的身体靠在同样冰冷的怀里,她瑟缩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对不起,静儿。妈妈对不起你。”微弱的气息喷在头顶,女人气若浮丝。

“妈妈,不哭,静儿不冷了。”青紫的小脸抬起,看见母亲满脸泪痕,她艰难伸出小手抚摸着母亲的脸。不冷,即使又冷又饿,但不能说,因为说了,妈妈就会有哭。

“静儿……”妈妈颤抖握住她的小手,“你要记住,你永远是安家的女儿,你永远是安家的人,是我们对不起安家,,是妈妈罪有应得,是妈妈对不起你……”说着,又是一阵咳嗽,仿佛五脏内腹都要咳出来。

血,满手的血,染红女人的手指,血,滴落雪地,红的刺痛了眼。

血,越来越多,她惊恐的哭喊着,妈妈的体温在冰冷的雪地上越来越冷,任凭她嘶哑了嗓子,也一动不动。

血越来越大,风好大,大雪淹没了所有。

直至她看见妈妈曾告诉她是爸爸的男人

“爸爸……”她抓住男人的裤子,手中的血染红男人的裤脚。

“我不是你爸爸。”男人一脚踢开她。

她跌在地上,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生气,“爸爸……”小小的她爬起来,不能,她不能惹爸爸生气。跪下去,小小的她跪下去,“爸……爸……”爸爸不喜欢她,但她爱爸爸,看见第一眼就喜欢了,她要他救妈妈,她不要妈妈再咳嗽。

她直直的跪着。

妈妈说只要她乖乖的,爸爸一定会喜欢她的。

她会要爸爸喜欢她的。

相似的画面,相似的记忆,安静直直的跪着。

“爸爸……”她喃喃低语,她错了吗?她又让爸爸讨厌了,似乎她总是让人讨厌,不聪明,不讨人喜欢。

妈妈说她是安家的女儿,但爸爸从来就喜欢她。

“闭嘴,我不是。那只会让我恶心,,你身上流的血不是安家的,你肮脏的让我作呕,是她对不起我,是她下贱的作为堕落,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不不和她一起死在那个雪夜。”安强愤怒的尖叫,愤怒的冲过来。

“强,你冷静一点,安静是无辜的,对不起你并不是她。”阿姨从身后抱住失控的丈夫,泪流满面。

安静只是无辜的孩子,她什么也不知道,但他恨她,所有的怨恨都迁怒到安静生身上。

用力一挥,安强推开妻子的阻止——。

直直的跪着,安静定定的看着愤怒的父亲,看着惊慌的阿姨,她不躲,不避,她看着他的手高高扬起,看着灌满愤怒的巴掌挥下——。

啪——,她的脸向一侧甩去,她看着她的脸高高肿起……

他恨她,只有她死了,他才会消除他的恨意吧!

脸痛得麻木,她回头看着她最爱的父亲。

突然,她狂笑,笑得眼泪一滴一滴滴落——。

灿烂的笑颜,绝然的笑声,眼底的哀伤浓的化不开。

安强震撼,他看着自己火辣疼痛的手,看着她悲裂的笑颜,他怔住——

他很她,她的存在提醒他所受的屈辱,十五年前,当他再次看见她,当她跪下去,当她喊他爸爸,他突然心软,但他无法忘记她给他的屈辱。

十五年,他漠视她的存在,她渐渐长大,她出落的越来越像她,这只会让他更恨她。

但不管他如何待她,她总是喊他爸爸……

安强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身形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你……走了,我比想再看见你。”

安静跪着,笑容嘲弄。

“安静,你走吧!不要再刺激你爸爸了。”阿姨哀求的望着她。

悲沉的双眸动了动,她慢慢的抬头。怔怔地看着,怔怔地呆滞,她仿佛听见有什么碎了一地。

“安静,求你,你走吧!”脸色一惊,阿姨别开眼,难过的不忍再看。

她从未见过安静如此悲恸的表情,仿佛心死般。

从小她就乖巧的让人心疼,极少说话,淡淡的神色装作满不在乎,但转眸间一闪而过的渴望,泄露她在乎。

指尖戳破血肉,她咬紧嘴唇。

原来,她一直是多余的,荒诞的世界,她的父亲恨她竟然至此,恨得巴不得她消失——,

消失,只有消失,她才不会让人看见得厌恶。

慢慢地,她站起来。

转身——,她走出生活了十五年的家。

家?冰冷的建筑,从来不是她的家——,

即使她一直渴望它是,但它终究不是。

踏出大门,她的手指一僵,脚下呆滞。

缓缓的,回头——,最后一眼,最后一次,从此不再如此卑微的祈求。

眼底暗痛,安静猛地回头,如此卑微,如此悲哀,比死还让她难受,全世界她唯一不想让她看见的,但——

人影斜斜的站在门口,一袭粉蓝的真丝睡衣,柔弱娇媚,面容有着明显的苍白,双眸乌黑,她仿佛站了很久很久——。

是她,安薇。

心底刺痛,安静狼狈地逃开。

恨吗?是她夺走了爸爸所有的疼爱,她是安家的公主,她是模范的代表,而她什么也不是。

奔出安家,她仰头看着夜空,贝齿死死咬住唇瓣。

霓虹璀璨,灿烂的刺痛眼,只有仰着头,似乎才有什么东西不从眼里落下来。

黑色的奥迪在她身后慢慢地行驶,她静静地仰着头。

奥迪无声的在她身后停下,白制服的司机走下来,恭敬地行礼,“安小姐。”

转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我想一个静一静,请你回去吧!”

“安小姐……”司机为难的说,“少爷吩咐……”

“我不是他的犯人,你不需要每时每刻监视着。”她低吼。

“我……”司机委屈的怔怔。

“很抱歉。”安静吸气,绝然的心绪接近崩溃,“我只是心情不好,请你让我静一静。”她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司机怔怔,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她崩溃虚浮的背影。

同样的夜

徐臣靠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他按下通话结束键。

刚才司机打来电话,他沉默的听着。

“安静。”他低语呢喃,漆黑的双眸沉寂如夜。

当她说答应时,当她笑着哭泣时,他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她似乎影响着他所有的心绪。

“如果你想报复我,你的要求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纠缠不清。”轮椅滑动的声音响起,特护推着老人走进房间。

回头,他看见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父亲,“你以为只是这样吗?这只是开始而已。”徐臣勾起嘴角,嘲弄道。

“她不适合你,你们太像,只会万劫不复,”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太危险,安静如处子,性子却炽烈如火,这样的两人,她会毁了他,“她命宫太硬,性格太执,宛如玻璃珠,看似晶莹剔透,脆弱如珠,实则倔强不摧,不是你能驾驭的。”

他的儿子,他引以为傲的唯一继承人,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一生的心血。

驾驭?徐臣狂笑,不愧是他的父亲,即使娶妻生子也只是为了驾驭。他从来就不曾爱过吧!妻子、情妇只是生理的需要,只是传承的需要。女人只是可有可无,儿子只是供其挑选的继承工具。

而他,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你笑什么?”徐谦恼怒。

徐臣笑,笑得狂妄,妖艳的脸净是讽刺,“笑什么?”他冷哼,眼底悲哀,“父亲,你爱过我的母亲吗?”鄙视第一次这样问,明知会是什么答案,而他仍天真的问。

爱?徐谦嗤之以鼻,“那是什么东西?”无谓的感情是累赘,他不允许自己有堕落的软弱,这不是他要的,他亦不允许他唯一的继承人毁在无谓的感情上,“你爱她?”他锐利的盯着徐臣。

“如果我爱呢?你会不惜一切毁了她吗?”徐臣反问,漫不经心。

“如果必要,我会。”他决不允许她毁了他。

“你以为你还可以像从前一样?”他看着父亲,眼底轻蔑。

现在,他有足够的力量,他不再是那个傀儡的小男孩,即使是他的父亲,亦不能再控制他。

徐谦一怔,心里咯噔,“我还是俆氏的掌权人,你休想……”他强自反驳。

“是吗?”看着父亲强自镇定的模样,他有种报复的快感,走至落地窗,俯视漆黑的天际,如夜的双眸冷如冰霜,“我是你的儿子,也只不过是你提供的一个精子罢了,仅此而已。”

“你……”震怒,徐谦伸手指着他,脸色狰狞扭曲。

“特护。”徐臣喊道。

“少爷,有何吩咐?”特护应声进来,恭敬鞠躬。

“请父亲回去休息。”他命令。

“是。”特护推着轮椅出去。

徐强愤怒,猛地推开特护,“你想忤逆我吗?你只是我儿子,我可以让你拥有一切,也可以让你滚出俆氏。”没有他,他什么也不是。

转身,徐臣看着他,眼底冰冷。

徐谦浑身冰冷,一阵寒战,想要训斥却开不了口。

沉默,窒息的沉默,冰冷的秋风灌入房间,特护不寒而颤。

闭上眼,“是吗?”徐臣冷笑,猜不透的阴沉。

在他的目光下,他竟会感到惊慌,可笑,他竟然会怕他的儿子,“不要以为继承了俆氏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你也只不过我的一个傀儡,我可以让你马上就滚出俆氏。”儿子,他有的是,会让他继承俆氏只是他有他当年的风范。

“父亲,你真的老了。”他应该会了解他的,没有把握他不会轻易做没把握的事的,即使不是他继承俆氏,他亦可以让俆氏成为囊中之物。

“难道……”他是他儿子,他太清楚他的不择都手段。

敲门声响起,门应声被推开,“少爷,所有董事都到了。”管家恭敬说。

徐谦震惊,董事?他们为什么会来徐家,难道……只有真正控制俆氏才能调动董事成员,难道——。

徐谦脸色一片死寂,惨白的一片绝望。

“来人,会徐家家族别墅。”

“是。”侯待门外的两个人员应声进来,推着轮椅离开。

“你……混蛋,你们想忤逆造反吗?放开我……”

房门关上,吼叫、诅咒消失门外。

房间恢复沉寂,灰暗的窗帘被夜风吹起,又无声的落下,窗外秋风肆虐,孤寂哀伤。

心脏收缩,空洞的没有尽头,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填满。

他以为这是他要的,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极致的空虚,恐惧的冰冷,如冬夜的海水淹没了他,一片黑暗,一片死寂,连呼吸也是多余。习惯了暗黑,习惯了孤寂,难道他的生命只能以为所有?

他是他儿子,如果可以他情愿从来不是他儿子。

深秋初冬的风很冷,冰的的刺骨,打乱发,吹乱了心,。

抖索的身体,薄外套贴在身上,侵染的寒意染透全身。街上冷清清的,行人寂寥,行色匆匆地赶往家,偶尔有对情侣依偎走过,讶异的看眼孤单影只的她。

慢慢地走,穿过大街,横过小巷,双腿麻木,再也走不动。

临波而立,无边无际的湖面,岸边树枝光秃,丫杈枯黑。

凉透的夜风夹杂水的冷意袭来,没有一点温度。

怔怔地,安静低头望着脚下的湖水,深绿无影,幽幽泛着冷光。

如果掉下去——会死吧!她怔怔地想。

也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多余的本就不应该存在。

脚步向前,踏上堤坝横过扶栏,双脚半悬,她看见湖中模糊的只影。

会死的,会的,她并不会游泳,只要一分钟,她就不会再感到疼痛。

风乱了发,迷了眼,凉了心。

夜风中。只影摇摇欲坠,仿若秋风的枯叶。

“你要跳下去?”温润如玉,声音在夜风中荡开,代着丝丝暖意,仿若丝缎般温润的让人想要抓住。

猛地一怔,安静回头——

半脚悬空,蓦然回头,身体摇坠一下,往下坠落——

夜色黯然,夜风零落,少年站在岸堤,望着人影坠落——。

双手茫然地在空中晃动,像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冰冷的湖水淹没头顶,灌入口腔,在胸腔炸开,无形间,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拉着她不停不停地坠落——。

喉咙爆炸般疼痛,她挣扎,却不停往下坠——。

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冰冷和黑暗,没有尽头的痛苦……

结束了?……

或许……

死了,就不会再疼……

只是多余的,只是多余的,挣扎也是多余的,她不要再是多余的。

放弃,她任身体无力的下坠——。

湖面无波,仿若船过无痕。

不断地坠落,不停地沉沦……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那双手臂温暖地如冬日的一抹阳光,环抱着她。

睁眼,迷蒙的水帘中,她看见了那抹阳光。

扯动嘴角,她灿烂笑,用力的抓住,紧紧依附着。

冷,无边无际的寒冷,深入骨髓,胸腔痛得撕裂般。

皱眉,挣扎,她用力的呼吸。

阳光,她明明抓住了,为什么还是漫无边际的寒冷。

猛地睁开眼,安静捂住胸口喘息。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她挣扎着做起身。

洁净的被褥,温暖的床铺,宽大的衬衫包裹着冰冷的身体。掀被,她下床。

脚尖触上地上的地毯,过于虚弱的身体让她跌回床上。

门把转动,下一刻浴室的门被打开。

她回头——

少年站在浴室门前,雪白的浴袍,温润如玉的面容,柔美的无与伦比。他看着她,洁净的双眸,宛如最纯净的水,清澈得纯粹。乌黑的发丝垂落肩头,点点水滴悄然滴落。

他****着双脚,白皙的足踝洁净无暇,纤细的透明。

怔怔地,她看着他,眼珠一动不动。

天使?洁净、温润、美好的让人不敢亵渎。

“会冷吗?”温润如玉,她仿佛又看见那抹冬日的阳光,奢侈地让她不敢相信。

拍拍昏沉的脑袋,安静眨眨眼。

死了吗?所以才会看见天使。

“要洗澡吗?这样会暖和一点。”少年走至沙发坐下。

“哦。”她站起身,挪向房间套房的浴室。

“等等。”

回头,她看着他。

少年打开衣橱,递给她一套男性的衣物,“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将就一下。”

接过他手中的衣物,她轻声说,“谢谢!”淡蓝色的浴袍,洁净整齐,应该不曾多穿。

温热的水温,香松的精油,安静泡在浴缸里,舒服地吸气。

当水温熨烫冰冷的肌肤,她轻声呻吟,一天的悲哀仿佛也随水流淘洗而去。

靠在浴缸,室内水汽氤氲,袅娜漂浮,虚幻的如坠梦境。

是他?那个像阳光一般的人。他抱住她,抱住她走出黑暗,想阳光般环抱着她。

抚上胸口,疼痛地心有余悸。

是他,是他救了她。

走出浴室,安静举目寻找,他不在。

胸口泛起怪异的失落,她没有看见他,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在收拾床褥。

“请问,他……”她喃喃又止,她并知道他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张妈。”女人起身对她笑。

“张妈。”她低喃。

“你找少主?他在楼下。”

“谢谢。”安静点头道谢,然后走出房门。

挑高的设计,空间宽敞,这是一幢两层的单独房宅。房屋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有序,只是因为空间太宽,家具稀少而显得空旷冷清,仿佛不常有人住。

举目寻视。

只见少年坐在钢琴旁,钢琴古朴,历经岁月的痕迹。琴盖掀开,修长的手指放置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少年侧对着她,温润的脸,哀伤的神情,仿佛沉寂在遥远的回忆。

手指微动,清丽的琴声流泻而出。

轻快华丽,活泼动人,却夹杂着淡淡的哀伤。

曲子是她不曾听过的,淡淡的哀伤,如羽毛般触动心底。

琴声戛然而止,少年抬头,温柔如常。

是错觉,还是他掩饰地太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瞬间让人误以是错觉。

“你的琴声……好像藏着什么一般。”安静欲言,却又觉得不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温润的声音,华丽的声线,他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

“……”是错觉?他的神色,他的声音,毫无哀伤之色,“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许他并不想说。

少年凝视古朴的琴键,清澈如水的双眸迷离,“每个人都会有回忆,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就像这台钢琴,留下岁月的痕迹,想忘也忘不了,我的母亲死在这台钢琴上。”他轻语,声音温润如蒲公英的绒毛,软软的,轻轻滑过心底。

无法磨灭,无法忘却,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什么也不记得,只是真的可以忘记吗?

指尖轻滑过琴键,叮咚叮咚,即使死过,也无法忘却。

安静惊诧,心底骤然抽痛。

是错觉?为什么他可以用这样温润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像濒临死亡的老者,用着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哀伤的绝望。

“你信吗?”他温柔的笑,似真似假。

安静犹豫,用着这样的语调说着这样的话,她该信吗?

“原来你真的信了。”他笑,那笑温柔如春风。

“你……”安静恼怒,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叶夜。”少年说。

“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

“我的名字。”叶夜走向客厅。

“你总是这样可恶吗?说话乱掰,没有逻辑。”安静跟他在身后。

客厅只有简单的家具,简洁干净,正中央铺着雪白的纯羊毛地毯,一张摆着茶具的玻璃茶几。

“我以为以悲惨攻悲惨会让人好受一点。”他在茶几谦盘腿坐下。

“只是你的方法不怎样。”原来他想安慰她。

安静如他般坐下。

“是吗?”叶夜笑,娴熟的过水,滤茶,烫杯,泡茶。

沸水注入碎花的瓷器杯中,清澈纯粹,点点针状茶叶袅娜荡开,氤氲散溢,茶香弥漫。

茶香飘散,安静和叶夜对面而坐。

他的眼神温润,水汽氤氲,虚幻的恍如水波。

“安静,很高兴认识你。”她向他伸出手。

叶夜望着她,眼底似笑非笑。

高兴?也许有一天她会后悔认识他。

他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温热,细腻柔滑,温暖地让她不愿放开。

他放开她的手,为她斟上八分满的清茶,修长的手指做出请的姿势。

端起细白碎花茶杯,嘴唇贴上杯缘,她轻啜一口。茶香入口,清香弥漫口腔,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口。

“这是君山针叶茶,因为家母喜欢品茶所以总爱泡上一壶。”他为她再斟上一杯。

“很好喝。”他的声音轻而暖,她着迷。

“君山针叶茶生长在……”他细细轻诉,她细细品茶,茶的清香弥漫空气,夜安静温暖。

张婶端着姜茶走进客厅,看见叶夜为她斟茶,吃惊一怔。

少主竟然会为她斟茶,从小到大,能让少主斟茶的,她是第二个。

放下姜茶,张婶退下。

姜的味道混合着茶的清香有着说不出的魅惑气息。

端起姜茶,安静大大喝了一口。

不呛不烫,姜的微辣刺激咽喉,划入胸腔,吧、暖烘烘的。

她喜欢姜的味道,不辣不火,却浑身温暖,就如他给她的味道。

叶夜放下茶具,吃惊看着她,“你……喝掉了吗?”他诧异。

“嗯。”安静点头,欲尝未尽,“你不喝?”

他的眉几不可见的蹙起,“我喜欢姜的味道。”

“你不会……不敢喝吧!”安静大笑,他不是不喜欢吧!而是怕喝姜茶吧!就像小孩子怕打针一样。

叶夜也笑,笑容恼怒。

“喂,你是小孩子吗?竟然怕喝姜茶。”她笑地自若,“你真的好可爱。”

叶夜别头,懊恼不语。

安静凝视他,眼睛晶莹,“要不我给你去拿糖块,小时候,我妈妈总是这样哄我吃药。”

糖块?曾经也有人这样让他喝姜茶的……

他望着她,眼底温润。

安静起身走进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糖块。

糖块放在他面前,他看着她,纯粹的眼,氤氲如雾,他直直地看着她,眸光流转。

似曾相识,曾经她也这样看着他。

遥远的记忆,遥远的面容,他仿佛又看见她的脸。

艳红的身形,温柔的笑颜,憔悴的面容,她总是会抱着他,紧紧地抱住他,哄他吃完一包包药片,一杯杯姜茶。

恍惚,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岁月。

端着姜茶,他恍惚的凝视着她,眼底迷离。

他慢慢喝着,眼直直凝视她。

“喂,喝完很舒服吧!”暖暖的,全身散发出热气。

他的脸染上红晕,白里透红,灿若桃花,“很苦。”他皱眉,,温润的眼,残存的汁迹,他恼怒的像个孩童般埋怨。

“我喜欢你。”她抿唇笑,目光晶莹,喜欢他的温暖,喜欢他的洁净,喜欢他孩子气,不曾拥有过,不敢去奢望,但她竟然仍会奢望拥有。

他太温暖,温暖的让她迷恋,他太纯洁,纯洁的让她自卑,从不敢妄想,拥有了却再也放不了手。

喜欢?他一惊。

“你不要误会,我所谓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只是朋友的喜欢。”她急忙解释。

他凝视她,默不说话。

“不可以?连一个晚上也不可以?”垂头,她盯着茶几的玻璃,透明的玻璃清晰影出她黯然的眼。

是奢望?温暖如他,又怎么是她能拥有的。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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