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欧廷轩躺才床上辗转难眠。有些问题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母亲到底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态度?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和段子铭所说的那些有关联?这与子欣又会产生怎样的联系?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只是段子铭和自己想太多了,庸人自扰?
翻来覆去,没有一点头绪。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拉开床头灯,欧廷轩披上一件厚厚的外套,他想起了一个地方——书房,也许在那里会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说不定那些消失的文件就在书房!
欧家这座大宅是欧德年,也就是欧廷轩的祖父在世的时候请一个是设计师的好朋友设计改建的。在欧廷轩的记忆里,从祖父开始欧家掌管企业的男人除了公司,办公的地方都在这间书房里。
书房设计得非常考究,处于整座大宅日照时间最长的位置,里面干燥舒适,不用担心受潮或者虫蛀,非常适合存放书籍。同时也不知道是采用了什么样的工学原理,书房内冬暖夏凉,根本不用空调,人在里面都会感觉很舒服,和其它的房间完全是两种设计理念。全套原木书柜,书桌,很有质感,凸显出主人高雅的品味。而更独特的是在书房的西北角落里摆放着一架古筝。
祖父和祖母都是不懂音律之人,而父亲和母亲对乐器也是毫无兴趣。欧廷轩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家庭里会有这么一架别致精巧的古筝。那是有一次他偷溜进书房看到的,原本准备走进看清楚点,但是还没走到就被拧了出来。小时候欧廷轩就被告知不能进书房。但是小孩子好奇心总是很强烈,越是不让他去,他越是好奇得紧。
年幼的欧廷轩觉得书房就是一座迷宫,里面藏满了秘密。所以尽管进去就会被打,他还是不怕死地闯过很多回这块禁地。而很不幸的是每次他进书房还不到两分钟,就被祖父或者是父亲提着衣领给拧了出来。最先还很不服气,被打之后不久又会偷溜进去,但是下场仍然跟之前一样,似乎那个书房里总会有人。慢慢地为了避免挨打和随着年龄的增长,欧廷轩也就对书房不再感兴趣。
父亲死后一直忙于公司的事务,也没有小时候的心情再探究书房。而且仿佛是儿时的经历给他留下了阴影,每次经过书房只是心中有所触动,但是再也不曾进去,所以至今欧廷轩也没有真正把书房看清楚过。
自从父亲死后,书房就一直处于无人的状态。两年多了,大门总是紧闭。欧廷轩试探着伸手去摸索门廊的上方,一层厚厚的灰尘,还有……钥匙!
小的时候他曾经躲在角落看到过父亲这样摸索过,那天好像是原配的那把钥匙锁在书房里了。父亲进不去,而这把备用钥匙则放在门廊上方。果不其然就在这里,小时候的记忆为他提供了线索。
欧廷轩拿着钥匙小心翼翼地开启了书房的大门。心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似乎开启了一段封印着古老灵魂的历史。
屋内漆黑一片,欧廷轩凭着依稀的记忆摸索着墙壁,终于打开了室内的水晶吊灯。而双手已经沾满了灰尘。看来父亲去世以后就没有人进来过了,包括母亲,而奇怪的是母亲好像就让它荒着脏着,也不曾让福嫂进来打扫过。
环顾四周,书房的摆设和小时候的记忆基本吻合,只是增加了一些小的摆设。依然是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只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依然是那两个厚重高大依墙而立的书柜,上面的书籍居然沾上了些许的蜘蛛网。厚厚的灰尘,欧廷轩呼出的气仿佛都可以让它们扬起一阵浑浊。欧廷轩的祖父是一个历史迷,他的历史类书籍就占据了一个书柜的半壁江山,正史野史,朝代更迭,兴衰风云,在这里都可以看得到它们古老的身影。而另一个书柜则大多是欧汝凡,也就是欧廷轩父亲的经管类的书籍。现在两人都已经去世,而这些书还静默地排列在书柜里不曾改变,真是物是人非,令人感触颇多。
欧廷轩一边感慨着,一边一列列一排排地找过去,全都是装订成册的书籍,并没有什么公司的交易资料。而书桌下方的几个抽屉也翻看过了,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欧廷轩有点失望,同时心里的问号更大了,既然公司和这里都没有,那还会在哪里?难道这些资料真的凭空消失了或者拿到了左岸半岛?为什么要拿去祖宅?还是母亲在刻意隐瞒什么?
这时,欧廷轩的目光落到了西北角落的那架古筝上。没想到它还在!这古筝一摆就摆了那么多年,从祖父开始一直到现在,连位置都不曾改变。
欧廷轩走进古筝,揭开盖在上面的暗红色绒布,露出整个琴身。虽然有绒布的遮挡,但是因为疏于打扫和护理,二十一根琴弦看起来黯淡无光,琴身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灰。
“真是难为你了,在这里这么多年,你会寂寞么?”欧廷轩抚着琴弦喃喃自语。手指顺弦而下,轻轻触碰到琴身,一股细腻沁凉的触感通过末梢神经传导过来抓住了欧廷轩的心。
是玉吗?!怎么可能!
欧廷轩赶紧用绒布把琴身擦拭干净,露出琴身原本的色泽。墨黑的底板,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青白柔和的光泽,难道是墨玉?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欧廷轩曾经和同学一起参加过一个外国人的私人收藏展。里面有一个古代人的配饰就是墨玉雕琢的。想必也是在国难时期流往国外的国宝级文物。这个外国人非常有钱而且又酷爱中国文化,俗话说的好:“千金易得,美玉难求”,他非常喜欢玉器。因为好的璞玉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经过雕琢的美玉则是人与自然一起创造的神话。从那个外国人那里欧廷轩了解了不少关于玉的知识。也正是如此,欧廷轩俯下身仔细地观察那细腻的纹理之后,心中不免冒出更多的疑问。玉是易碎之物,雕琢打磨必须非常小心不然就功亏一篑。墨玉乃软玉,上品的数量相当稀少,价格不菲,而面前这块以墨玉为主体的古筝,其雕工精致不说,巨大的玉/体更是少见,又用以制琴,这怎么看也太有点暴殄天物了,况且还放在书房荒废这么多年,不曾听见有人弹过。
此时,欧廷轩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好像面前有一个凌乱的毛线球,到处都是线头,但是就是找不到正确的那一根。母亲的回避,小时候的禁令,墨玉古琴,还有消失的文件到底要告诉他一个什么样的秘密?而扯出这团乱线的人是段子铭,是不是段家也有什么隐瞒着的事情。看来,事情越发地复杂了,自己想一个人寻找答案是行不通的,还得找段子铭协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