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早餐,子欣帮着欧廷轩把碗筷洗了,收拾好了房间,这才下楼准备开车到欧帝大厦上班。
一路上子欣都没有说话,不像平时叽叽喳喳的,仿佛有心事。欧廷轩一边开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和玻窗观察着子欣的神色。只见子欣偏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似乎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平日里清澈的大眼睛,此刻看起来迷蒙的很。
欧廷轩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腾出右手,轻轻地覆上子欣的柔荑。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欧廷轩的大手刚刚一握上,子欣就感到有一股暖热通过手背传到心里。子欣转过头看着平视前方认真开车的男人,他深刻的轮廓,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映在子欣的瞳孔里,和内心的感动产生了化学反应。
“其实,我没有跟你说实话……”子欣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掩饰,正当她忍不住想坦诚的时候,欧廷轩一个急刹车,惯性使然,又没拴安全带,子欣毫无预警地朝挡风玻璃撞了过去,眼看额头就要亲吻冷硬的玻璃了,子欣条件反射似的紧闭双眼,幸好欧廷轩眼疾手快护住了她,才避免了受伤。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刹车,段子欣惊魂未定地坐好正想转头问欧廷轩。却看见欧廷轩已经下了车慌忙地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谁。那种慌乱的模样子欣从来没有见过,眼神里尽是焦急,还有……脆弱?是脆弱吗?段子欣有一瞬间不感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甚至连面对自己的时候,欧廷轩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神情。
段子欣不明就里地也跟着四处张望,但是除了上班的那些车来人往,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究竟在找什么?
这时,欧廷轩已经重新回到了车上,刚刚慌乱的神情已经消失殆尽,但是子欣是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中的。
“子欣,你没事吧,刚刚对不起。”欧廷轩担心地检查着子欣身上可能出现的伤口。
“我没事,你刚刚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刹车?”刚刚并没有什么紧急交通情况,完全用不着这样急刹车。
虽然知道子欣心里有疑问,但是欧廷轩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我,我刚刚看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是啊,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也不可能再见的,刚刚肯定是看花了眼。只是这些不能让子欣知道,他这样说也不算撒谎。
“老朋友?”应该不是普通的老朋友吧,段子欣收回目光,在心里暗暗想着。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觉得对于欧廷轩的过去完全是一无所知。
什么叫做老朋友?有多老,老到让他这般地慌张还有脆弱?刚刚那种神色,似乎是他内心最柔软的一个地方忽然被突如其来的针给扎了一下似的,子欣不会看不出来。爱情让人的心变得敏感而脆弱。可是欧廷轩不说,他不说,她也不能问。说好听一点这是一种天然的默契,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还难以真正碰触对方的内心。就像学长的事情,自己不是也觉得对欧廷轩难以启齿吗?现在他有不想说的事情,自己又怎么能够强问?况且,她也不想让欧廷轩觉得自己是一个疑神疑鬼的小气女人。
段子欣敛了敛心神,嘴角漾出一朵微笑,语调却是有点冰冷和疏离,“快开车吧,我们快来不及了。”说完就转头看则会窗外,不再看欧廷轩一眼。并不是气欧廷轩对她有所隐瞒,而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生疏和隔阂。
段子欣态度的忽然转变让欧廷轩先是一惊,继而也不知道还要怎么解释。事情太复杂,而且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一时间两人无语,欧廷轩重新启动了车子往欧帝开去。
看着窗外的子欣心里很乱,轻抚着欧廷轩亲手为自己戴在脖子上的月光石,百般滋味难以排遣。清晨的甜蜜还在脑海里百般缠绕,现在却忽然觉得不安起来。他刚刚那么慌乱,所谓的老朋友应该是一个女子吧,而他那种被人击中的脆弱表情又代表着什么?
段子欣摇摇头,企图摆脱凌乱的思绪。按下按钮,窗户打开。清晨凛冽的风毫不客气地灌了起来,吹皱了一池的烦恼。这时而甜蜜时而苦涩,不断起伏跌宕的感情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当心别感冒了。”欧廷轩善意地提醒道。
“我没有那么脆弱。”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为什么我要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很高兴听到他的关心的!段子欣看着窗外懊恼地想道。
她怎么了,怎么忽然就180度大转弯?欧廷轩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许很多事情让对方冷静一下反而更好。
车子在离欧帝大厦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子欣让欧廷轩把车子停了。“就到这里吧,现在公司人应该已经很多了。我们这样开到楼下会被别人看到的,这段路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子欣说完也不等欧廷轩表个态,就自己拿起包披上大衣下了车。
冬天的早晨大雾还未彻底褪去,大衣虽然厚实,但是冷风更胜一筹,固执地穿透大衣,细微却持续地冰冻着子欣的心。望着前方的路,子欣觉得自己的生活也陷入了大雾弥漫中。
或许是自己把爱情想得太过美好了,或许是自己一头掉进了甜蜜的陷阱还陶醉在其中,现在必须要吹吹冷风,清醒了一下。眼睛似乎抵挡不住风的肆虐,很快浮起了一层水气,子欣不知是眼睛难过的泪,还是心难过的泪。只是有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反复响起——段子欣,你该清醒一点了!
看着子欣远去的身影,欧廷轩懊丧地往后一靠,抚着自己的额头,重重地吐了口气。刚刚的那一幕在脑海中不断回放。从眼前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像极了那个女人。她还活着?不可能!肯定只是相似的背影而已,是一时间花了眼。欧廷轩自责的是为什么多年之后还是那么沉不气,连一个背影都可以让他方寸大乱。而敏感如子欣,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异常。如何编一个完美的解释?
“该死!”欧廷轩自责地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忍不住骂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