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而眼前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地坐在一边，静静地把头埋进了蜷起的双膝之间。屋里一片黑暗，除了窗脚下散发着橘黄色光亮的落地灯，晕出一圈圈淡淡的光芒。空气静得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欧……廷轩？”子欣跪坐着试探着用手碰触了一下欧廷轩的手肘。可是对面的男人并没有给她什么回应。
“欧廷轩？”子欣有点着急了，她不知道欧廷轩是怎么了，刚刚还怒气翻腾，现在却静静地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
“不要说话！”欧廷轩忽然撑起身把子欣抱入怀中。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紧身衣的子欣很容易就感觉他怀抱的温暖，可是搂着自己的那双大手却不似以前那么温暖厚实，而是一股沁心的冰凉。
温温热热的液体滑过脖子光滑的肌肤，在纹理间柔情地蔓延开来，继而变得冰凉。
他在哭？他……怎么了？是自己伤害到他了吗？可是，该哭的人不应该是自己么？
子欣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让她不要说话，所以子欣只好用双手回抱着怀里的男人，这样，至少可以给他一点温暖。子欣已经忘了他们为什么而吵架分手。
“对不起，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良久，欧廷轩才松开子欣。眼眶潮湿，目光复杂地看着段子欣片刻，继而转移开了双眼。
他的眼里还有残留的泪光，就像破碎的钻石，星星点点的光亮，却扎得子欣心疼。那看着他处的眼神里写着明显的局促和难堪。
男人，最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他们应该是天，应该是地，应该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构架起一片属于她的彩色天空。但是他们却不明白，面对困难，女人更希望和他们一起渡过，而不是放任其一个人承担。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段子欣的眼眶也红了，热热的，水气氤氲。她抽了抽鼻子，忍住眼泪继续说道，“是我不够勇敢，是我自己不够自信，是我没有相信你。站在你的身边，觉得自己忽然就从一只即将飞翔的天鹅变成了丑小鸭。你总是能轻易就让我感动，但是，你也很多时候让我猜不透你的心，觉得你好陌生。你知道吗，幸福如履薄冰，每当被你的温柔包围，我一边挥霍你给的溺爱，一边却又战战兢兢。当我把信和月光石放在你的办公桌上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甚至很悲哀地想过我的真正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早上，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脆弱。你已经不可能再来找我。因为深爱，所以再难爱上别的人。我……”
欧廷轩把食指轻轻放在仔细的双唇上，示意她不要说了。“我们都对对方有所保留，但是原因却再单纯不过了，只是不想对方受伤。不要再说是谁的错。我是一个男人，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不安，是我的失职。”
“你……是在跟我道歉吗？”子欣泪眼迷蒙地看着欧廷轩，颤抖着双唇问道。酒精似乎通过泪腺消耗了不少，她感觉此刻自己越来越清醒。
欧廷轩以吻代替回答，欠过身把子欣脸庞，眼角的泪水全部吻掉。隔阂化解，两人重新拥抱在一起。这一次，没有安慰，没有难过，有的只是心心相印的理解和包容，还有喜悦。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呜呜……”子欣靠着欧廷轩的肩膀，终于把所有的委屈都化成眼泪，肆意地让它流出身体。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句简单的话，却是一辈子的承诺。欧廷轩宠溺地轻揉着子欣柔软的长发。
等子欣平静下来，欧廷轩才让她重新躺下，去厨房倒了杯水来。
“流了那么多眼泪，该补点水了哟。”欧廷轩温柔地微笑着，扶起子欣喂她喝水。
子欣羞赧地埋着头喝着，不敢让欧廷轩看到她小核桃一样的双眼。
喝完水，欧廷轩才又靠着床，把子欣抱在胸前，体味着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
时间安静在空气里静止，两人凝听着彼此沉稳平缓的呼吸声，看着窗外微微飘落的小雪，都没有说话。
“子欣，我和她……”欧廷轩正想说，却被子欣用手捂住了嘴。
“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让你那么难过，一定是很痛苦的回忆。我不要你痛苦。”
良久，两人同时出声，一瞬间，都怔怔地看着对方，没想到会那么有默契。
还是段子欣最先回过神来，说道：“不要说了。每个人都有过去的。就像我不愿意跟你说关于学长的事情一样。我知道你是怕我受伤，既然如此，我们就谁都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事情的，昨日之事如云烟，何苦用这些来烦恼今天的我们？我只要你健康快乐，好好爱我就足够了。”
“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欧廷轩握住子欣放在嘴上的手，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着。其实他很感动子欣这么为他着想。但是，这件事迟早是要让子欣知道的。
“可是我不想听。”段子欣拉下了嘴角。她不想知道他们曾经有多么相爱，这将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虽然她知道优秀如他，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样20好几了还没女朋友，但是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一切。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今天我们因为这个吵架分手，如果不彻底割除这块心结，它就会像是不定时炸弹，总有一天它还是会爆发的，我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你了，这会让我发疯的！”
段子欣抬起眼睑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男人，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她沉默着点了点头。该来的就让它来吧，逃避永远是懦弱者选择的道路，既然他愿意为了自己正视这份过去，自己也应该支持他，两人越过这道坎，未来才会平顺。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说实话，她也很好奇，什么样女子曾紧紧地抓住过欧廷轩的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