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夜晚格外地寒冷,冰凉的雾气让人感觉好像进了冰窖一样。道士取下身背的长剑正削着和尚拾来的柴火,因为雾气太重,柴火表面都是一层细细的水珠,只有将表皮削掉才能烧起火来,将削好的柴火投进篝火之中,道士把长剑当成烧火棍,伸出篝火里撩拨几下,火焰顿时旺了起来。
“和尚,我看这两人怕是活不过来了,你看,身子都开始发冷了。咱们待会挖两个坑埋了算了,咱们好省时间赶路。”道士摸了摸躺在篝火旁的两个人,对着和尚说道。
“刚开始我就让你别来这里管闲事,你偏不听。现在觉着事情麻烦了,就想撒手不管?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不急,等这两人什么时候咽气儿了,咱们什么时候在再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完成师门交代下来的事,师父想必不会怪罪我,至于你家那老牛鼻子会怎么对待你,嘿嘿……”和尚老神在在,不温不火地掐着念珠说道。
“谁说我要撒手不管了!我玄玄子好歹习了这么多年的天尊道法,岂能干出这等费力不讨好,劳力又缺德的事来吗?你这贼秃别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怕他们徒受痛苦,想帮他们解脱罢了。”道士愤怒地嚷道,想起那老牛鼻子的厉害,道士又软了下来,腆着脸哀求和尚:“哥,我的亲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叫你贼秃了,你行行好帮帮忙,你们灵佛寺的菩提圣水不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吗,你给这两个死鬼喂上一口,把他们治好了,咱们好赶路啊。”
“好大的口气!喂上一口!你知道菩提圣水多金贵吗,如果不是这次的任务有些棘手,我师父才肉疼地给了我这么一小瓶,若是放在平常那是想也不要想的。呵呵,现在想起我是你哥了,刚才不是‘贼秃贼秃’叫的挺欢实的吗?”和尚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在道士面前晃悠,揶揄地说道。
“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当那啥给放了得了,你行行好,赶紧救那两人,不然等会真的死了就来不及了,到了那时你可就是浮屠没造成,还惹了一身孽喽。”道士又是哀求,又是恫吓和尚。
“还用你说,我灵空聆听佛法这么多年,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你且让开,我倒要试试这老贼秃珍藏多年的菩提圣水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效。”和尚拧开瓶塞,扶起躺在地上的姬长恨,捏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倒了一滴菩提圣水,然后有扶起牛大力,给他也喂了一滴圣水。而后,和尚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收入怀中贴身藏好,对着道士说:“好了,咱们能做的都做了,这菩提圣水一个时辰就能见效。接下来就要看他们俩的运气了,咱们再等上两个时辰,若是到时他们还是没能醒来,那就只有埋了。”
“咳咳……这是哪里?我没死吗?”和尚刚说完,就听见后面响起一阵咳嗽声,接着一个虚弱的声音迷茫地问道。
“施主,你醒了?!真是佛祖保佑!阿弥陀佛。”和尚唱了声佛号,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姬长恨。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面色温润的俊俏和尚,姬长恨急切地问道:“大师,是你救了我吗?我师兄现在在哪里?你看见我师兄了吗?他是不是死了?!”
“阿弥陀佛,施主不要激动,你旁边躺着的那位想必就是你的师兄了,不要担心,贫僧已经给他喂过药了,你能醒来,想必他也没什么大碍的。”和尚一副得到高僧的模样,缓声答道。
转身仔细地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人,确认就是自己的四师兄牛大力,姬长恨长松了口气,对着和尚躬身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大师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敢问大师尊姓大名,来日在下若是修炼有成,再来为大师效犬马之劳!”
“施主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岂能见死不救,施主休要再言报答之事。贫僧乃是江陵城灵佛寺中的僧人,法号灵空,施主叫我灵空和尚便是,莫要大师大师的折杀贫僧……哦,这位是犬弟玄玄子道长,他是江陵城冲虚观里的道士,你们二人就是他发现的,说起来你应该谢谢他才是。”和尚先是道貌岸然地装了一次高僧,然后瞧见道士不满地瞪着他,才不情愿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道士。
道士听见和尚称他“犬弟”,黑着脸狠狠地刮了和尚一眼,然后朝着姬长恨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相遇即是有缘,阁下不必谢贫道,救你一命乃是上天注定要我了却的因果,所以阁下并不欠贫道什么,阁下不必放在心上。”道士也装了一回得道之士,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得意。
姬长恨被这对和尚与道士的怪异组合和复杂关系绕的转不过弯来,根本没听见道士说的什么,只是拼命地鞠躬行礼,脑子里还琢磨着和尚与道士的关系。
过了片刻,牛大力也醒了,又是一阵鞠躬行礼的感谢之后。和尚见两人都没什么大碍,于是便拉起道士对着二人说道:“二位既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多陪二位了,咱们就在此别过,告辞。”
道士见和尚终于肯走了,心里一阵轻松。可是姬长恨与牛大力就难看起来了,和尚见两人面色怪异,以为他们身上的伤又复发了,于是开口问道:“二位的脸色如此难看,难道身上的伤势又复发了,赶紧让贫僧瞧瞧。”
姬长恨想了一会儿,最后下了决心,不好意思地对着和尚说道:“大师误会了,我们二人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体内的罡气全部耗尽,若是二位离开之后,我们二人待在这黑灯瞎火、杀机四伏的迷雾森林之中,如果碰上妖兽什么的,可是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还请二位恩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将我们二人也带上,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拖累二位恩人。”
看着脸色苍白如大病初愈的姬长恨二人,和尚也不忍心让手无寸铁的二人待在危险的森林之中,与道士在一旁嘀咕了一阵,最后和尚一咬牙,对着二人说:“好吧,你们就跟着我们吧,等罡气恢复了,你们就自己离开迷雾森林吧。”
姬长恨与牛大力对着二位恩人一鞠到底,千恩万谢道:“二位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世难忘,他日若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