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佩戴好瓶凡给的耳石，晚了一步来到梨树下，范嘉和许警官已经在了，瓶凡也在。
许警官握着小巧的手电，光线倒很充足，不过手电的光芒太过苍白，在这种诡异的夜晚，制造出不祥的气氛。
范嘉从身后托起黄小妹，神色有些着急，我走近了一看，黄小妹身上并无伤痕，四楼摔下来，也是个奇迹。但是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变得蜡黄蜡黄，而且，最奇怪的是，她的两腮鼓起，好像塞满了很多东西……
“快来帮忙！”范嘉对我喊道。
瓶凡就在她身边，她倒是先叫我……
许警官使了个眼色，“你去帮帮忙，我不太方便。”
“过来，按住她的腹部，用力按！”
我蹲下，才发现黄小妹的嘴部为什么那么怪异了，她的口中全是黄色的泥土，因为粘性，根本无法吐出，此时她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如果等救护车来估计命就不在了。
“快按啊，发什么呆！”范嘉冲我吼道。
我正纳闷为什么不先帮她清理口腔，按什么腹部，突然发现黄小妹的腹部也是夸张的隆起，难道……
我按照范嘉的指示，按压黄小妹的腹部，她的腹部并不是应该有的柔软，硬得感觉太大力肚皮就破掉，我每按压一次，黄小妹的口中就吐出一口泥土，范嘉让黄小妹的身体微侧少许，不让泥土覆盖在她身上。
我按了不下20次，黄小妹还在不停吐着泥土，面前的地面上，全是混杂着胃部液体的泥土，粘稠恶心。
“行了，我们先把她背出去，救护车快到了。”范嘉反手一抬，就将黄小妹转移在了背上，我暗叹了声好大的力气。
“等等，”一直未有动作的瓶凡走到黄小妹身边。
范嘉白了她一眼，要不是许警官拉住她，她是不会停下的。
瓶凡绣眉微蹙，伸出纤细的手，张开黄小妹的眼皮，看了会，啧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魂没了。”
这是什么概念，我一时有点发晕，“魂没了，那她，是不是死了？”
瓶凡摇摇头，“暂时还不会，不过快了。”
我们三个人都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先送去医院吧。”瓶凡没有给出我们要的答案，不过黄小妹的身体是撑不了多久了。
我和瓶凡留在了宿舍，还有范嘉。
许警官交代说，必须保证406宿舍人的安全，于是她便留了下来。
瓶凡习惯性地半卧在床上看书，一言不发，我本想招呼下范嘉，可她倔强的眼神让我不知如何开口，也就由她去了，她坐在那张破床板上，和我们一起等待舞会归来的人。
不远处传来了嬉闹声，她们应该回来了，我很不可思议，宿舍大楼连续出现的命案也阻止不了她们寻找快乐的心，是她们单纯得过分，还是冷血得过头。其实，大部分的人，一旦事不关己，一般都会采取漠视的态度，当然，如果是有旁人在的时候，她们会适当地表示同情，也仅仅是同情。
梨树的枝桠越发妖异了，夜色里散发着诱人的植物香味，我抽抽鼻子，有些迷恋了……
门开了，张雨晴和谭琳回来了，意想不到的是她们看见我们之后没有过多的惊奇，也许令她们惊讶的只是范嘉的到来，而不是黄小妹已经不在宿舍了。
范嘉还未开口，瓶凡就说话了，“黄小妹死了。”
我和范嘉不约而同地看向瓶凡，黄小妹不是送往医院了吗，为什么要说她死了？
“不可能！”张雨晴冲瓶凡喊到，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范嘉刚刚想说话，瓶凡又马上打断了她，“你们连自己的好朋友也害死了，好玩吗？”
“下一个是谁？是你，谭琳，准备准备吧，黄小妹会等着你的。”瓶凡放下了手中书，非常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
我隐约明白瓶凡的用意了，如果她们三人真的感情好，假意黄小妹死了，她们应该会情绪崩溃，也不会坚持沉默了。
“绝对不可能！”张雨晴又提高了音量，我感觉她分明是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她又如何能肯定黄小妹真的不会死呢？
谭琳松开了张雨晴的手，一步步走到瓶凡面前，很纤瘦的她此刻的脚步却沉重无比，“小妹真的死了？”是在问瓶凡，又像在问自己。
“死了。”瓶凡对上谭琳那双已经泛起泪光的眼睛，无动于衷。
大雨没有预兆地倾泻而下，也许是夜晚的黑暗掩盖了乌云的提醒，也许是为了安抚那些枉死的英灵，将那些血腥冲刷干净，将那些怨念一一带走，一布水帘挂在屋檐，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却看不见窗外的事物了……
张雨晴和谭琳的哭声被雨声掩盖，两个抖动的肩膀环抱在一起，她们望着黄小妹的铺位，是怎样的愧疚啊！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那些同学，我……”张雨晴抽泣着，那汪深泉般的眼睛被泪水泡得微红，楚楚可怜。
她是那样的歇斯底里，仿佛要将生命都哭完，终于体力透支软倒在地，连同谭琳也一起拉坐在地上，此刻，我的心反而平静了，那种对她们的恨意竟也消失了大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范嘉一直默默配合着我们，哦不，是我和范嘉一直配合着瓶凡，我从心底佩服瓶凡的睿智，也佩服她这般沉得住气，将个谎话说得天经地义，毫不虚伪。
张雨晴狠狠吸了口气，压制住没有节奏的哭泣，她抿了抿唇，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我告诉你们吧，为了我最后的朋友。”
谭琳猛地一把捂住了张雨晴的嘴，用力说着“不能说，你忘了我们发的誓吗？”
张雨晴的脸变了，痛苦和挣扎一直折磨着她，她掰开了谭琳的手，突然面带微笑，“谭琳姐姐，我告诉她们，只是我破了誓言，你没事的，我们不能再害人了。”
谭琳的脸因为激动变得狰狞，她的形象不再是那么温婉可人，她怒了，她抓住张雨晴的说，恶狠狠地说道：“张雨晴，别忘了是你欠的，会有报应的！”
“我去搞定这女人！”范嘉坐不住了，一个反扣将谭琳从张雨晴身边拖开，她笑了笑，“我带她去附近散散步，等会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