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袁小树也看见了哥哥落寞的身影，他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我能想象出从前他们俩兄弟有着怎样深厚的感情。
袁小树抽了抽鼻子，收回了目光，“在他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经常能收到他的信，信里全是你的好，他感谢所有帮助他的人，将来有机会，会一一报答，特别是你，他说你像父亲一样照顾他，教导他，让他看见未来的希望，可是直到他死前的一个星期，他的信密集起来，他那么彷徨不知所措，信里的话很飘忽，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信里传递那种茫然的感觉让我非常担心。
他说他早把你当做了亲人，绝对不能伤害你，如果必须让他做选择，他宁愿终身在悔恨里。
最后的信里，他告诉我，下定决心之后人终于松懈了，他想我了，想爸妈了，准备回家看看我们，可是，他很担心，你和他一起搭乘火车，他的目的是回家，你的目的他不知道，他不想你受伤害。”
袁小树的泪水掉了下来，回忆容易摧毁一个人的坚强，他又继续说道：“我有问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肯说，并且要求我不能再问了，我隐约明白是和你有关的，可你那么疼爱哥哥，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没想到的是，那个恨不得马上回家看看我们的哥哥在火车上自杀了，我拿着他的信不知如何是好，爸妈没有哭，他们坚信，哥哥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一切都是被人害的，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快10年了，当我也考上了哥哥的学校，我就在收集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得到的都是老师和学生的好评，很多的师弟都表示受到过他的帮助，这样一个人，会去偷东西吗？连他的同学都不信，你身为最亲近的老师居然信了，我就更加觉得你可疑了。”
袁小树的话音落了，他带着泪水的眼睛透着强烈的恨意，被他注视的老者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他说：“下面的由我来说吧……”
“在学校里，因为带学生，经常和学生走得很近，一个小山的女同学在学习期间和我相爱了，她知道我是有妻儿的，我也知道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但朝夕相对之后感情越加深厚，她渴望的不再是简单的默默躲在我身后，她想要得到全部的我，和我在一起，我的年纪不小了，自然成熟得多，得知她有这样的想法后就打断了她的念头，无论是哪种后果都是我承受不了的，事业、家庭、社会的谴责，而且我也不想毁了她一生。
她很伤心，很失望，但是她说我会后悔，我怕她做什么傻事，于是当她又约我的时候，我赴约了。
房间里的桌子铺满了信件和照片，都是我和她交往的信息，有些甚至非常亲密，我知道她想威胁我，那一刻我却慌了，我担心她把那些东西已经给了学校，当我得知她还没有这样做的时候，脑海闪现了一幕令我自己都害怕的念头，我居然想杀了她。我承认我的情绪不稳了，想及时离开，否则，当她和我吵架的时候，我真怕自己会结束她的生命。
这个时候，她死活不让我走，并且告诉我，她怀孕了，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告诉全世界的人，那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她越是得意地笑，我越是害怕，我已经能预见自己被世人唾骂的情景了，妻子带着孩子离开我，没有人再认可我，我甚至不敢面对我的学生。
那时她离阳台很近，她租的房子阳台的护栏很低，看着她兴奋地描述未来孩子的模样，我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她，面对我的微笑，她以为我妥协了，毫无防备，当我将她推下去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全是惊愕与不可思议，推下她之后我就慌了，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杀了她，楼下，她的身体睡在血泊里，不远处，一个很熟悉的人站在那，捂着自己的嘴巴瞪着我，他都看见了，看见我亲手将她推了下去。
没错，那个人就是小山。”
“就因为这个，你就把我哥哥杀了？”袁小树愤怒地问道。
“人做了第一件错事，就必须用更多的错事去掩盖，根本回不了头，从我和女学生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了悲剧，只是我没想到把小山牵扯了进去。
我心里有鬼，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善良了，小山很害怕，他无法接受这个一直尊敬的人变成了杀人凶手，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请求他为我保密，当时他沉默了，他说他需要时间想想。
那时我就动了杀机，女学生的死亡被认定是未婚先孕所以自杀了，那些和我有关的信息我也全部销毁了，只要袁小山不说出去，就没有人会怀疑，可我不敢和自己打这个赌，小山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不允许这样的人继续教导学生，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了。
当他告诉我他准备回家的时候，我更疑惑了，4年来一直不曾回家的他怎么突然要回去了，他一定是打算先告诉他的父母，然后再揭发我。”
“哥哥不会的，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会不高兴，他说那是他一辈子的秘密。”
老者看着袁小树，他的镜框模糊了，“所以，为什么有的杀人犯会不停的杀人，不是他上瘾了，而是他怕被抓住，他没有能力承受那个后果，当时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宁愿再杀一个人，也不要被发现，这是一种侥幸的心理，特别是当女生被认定自杀后，我就在想方设法地让小山也变成“自杀”，于是，我决定在火车上解决他。
我借口自己不想活了，想陪着他多走一段路，并且告诉他，如果在列车上死亡，可能会有些许赔偿金，小山信了，他一直阻止我，甚至在偷偷在窗子那又重新动了手脚，只是我被我发现又拆卸了。
我并没有完整的计划，那枚戒指我也把握能偷下来，就算偷下来后，也不敢确定会不会被发现，然而，一切太顺利了，我觉得那是上天在帮助我，给予我的机会，于是我越来越镇定，一步一步做好，将小山推向了死亡之路。”
“你还真够狠的！”小爱说出了一句大家都想说的话。
“不狠，就不会有悲剧了，其实当时我还不能确定小山会不会死，因为我没有把握他会自杀，说不定他一急就把什么都给说了，所以，在车上，我不停地告诉他，我的妻儿有多么爱我，没有我，他们就活不下去了，说来好笑，我真被罪恶冲昏头了，我能相信小山为了我去自杀，也不相信他会把秘密守住，因为我害怕他不小心说漏了嘴，那我就真的完了。”
